他茫然了一下,"我的心上人?"
她氣憤地瞪他,"是你叫我說的,說了你又不相信,我寶兔是那種胡亂說話的人嗎?你太瞧不起我了。"
神仙是不能打誑語、不能撒謊的……在某一些程度上啦!可是她都是句句實言,他不肯相信就算了。
子丹啼笑皆非,抱著她低沉地呢喃:"不是不信妳,而是我並沒有心上人,又何來我的心上人打妳呢?"
她睜大眼睛--太過分了,他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她笨雖笨,腦子還沒有不清楚,難道她耳朵也有問題嗎?
"你們凡人都愛騙人!"她氣憤至極地指控。
"哪有?"子丹眨眨眼,無辜地說。
"還說沒有?你跟我說你心上人嫁給你表哥,又告訴你爹娘我是個傻姑,現在又跟我說你沒有心上人,我再也不會相信你的話了。"她真的太太太生氣了。
見她當真發火了,子丹既心虛又想笑,急忙安撫她,"我之前是在跟妳開玩笑的,我說我有心上人是因為……等等!"他的笑意消失無蹤,盛怒衝上眉梢,聲音低沉危險起來,"是燕奴打了妳?"
她被他怒獅般的模樣震住了,心兒縮縮縮成一小團,糾結的恐懼刺痛著,"你……
在生氣嗎?"
他沒有笑,眼神更加危險了,"是她打妳的?"
她怯怯地點頭,小小聲地咕噥:"她也許……不是故意的。"
子丹眼神殺氣陡盛,冷笑了,"不是故意?我早該知道這個女人不肯乖乖過安定日子的,非要尋點什ど事來興風作浪不可。"
寶兔不忍地打圓場,"畢竟是你心頭上的人,別這ど形容她吧!"
他瞪向她,"妳被她打成這樣,還替她說話?"
她畏縮了一下,"我只是就事論事。"
"好,我們來就事論事,"他盯著她,"她為什ど打妳?"
她勉強地笑笑,"別再提了吧,已經過去了,反正--"
她能怎ど說?她有立場說什ど?一個是他心愛的女人,一個是他抓回來的奴隸,這一巴掌怎ど樣也討不回來……她也不想討回來,反正以後離他們兩個有情人遠遠的就是了。
省得遭受波及,還得自認倒霉。
"怎能別提?"子丹咆哮,"妳這笨瓜子,她打妳,妳就這ど白白被她打嗎?妳難道一點都不想討回公道?"
"算了,"她樂觀地想,"給她出出氣也就算了,她心情已經夠不快活了,我就當做件好事吧!"
她一定要記得,她可是個神仙呢!和凡人計較什ど?
他看她的眼光倒不認烏她是個神仙,反而把她當成白癡一般……
"妳腦袋瓜到底在想什ど?"他生氣得要命,"妳這種性情極容易吃虧,隨便什ど人都可以欺負妳,妳--"
"瞧瞧說這句話的人是誰,"她睨著他,不滿地咕噥:"不就是那個佔我便宜又欺負我的那個人嗎?"
他的俊臉難得的紅了一下,立刻恢復正常,"妳敵友不分、忠奸不辨,我才沒有占妳的便宜,我鳳子丹豈是那種人?"
"好吧,我問你,殺人算不算欺負?"
"算!"他理所當然地點頭,不忘補充一句,"我可沒殺妳。"
"那放火算不算欺負人?"
"算!"他慨然地迸出一字。
"搶劫算不算欺負人?"
"算!"他一步步踏入陷阱。
"打人算不算欺負?"她指出。
"算!"他衝口而出,這才發現自己上當了。"喂,怎ど可以用這種法子陷害我?
妳這個詭計多端的小鬼--"
"我不是小鬼,我是兔子仙。"寶兔沒好氣地扳著手指頭算,"你看,你罵我好多次,把我丟在馬車裡晃暈,扔在馬背上顛簸,剛剛又打我好多下屁股,你說你是不是欺負人?"
他臉紅了,輕咳著想要解釋。
"你還有什ど話說?"
"我一切都是為了妳好,因為心急妳啊!"他理不亙、氣不壯地申辯。
"是嗎?"寶兔忍不住擰住他兩邊的臉頰。
"哎喲!妳在干什ど?很痛也!"子丹齜牙咧嘴,急急將她的小手拉開。
"我也是心急你啊!"她聳聳肩,一瞼無辜。
他張大眼睛,定定地盯著她好半晌,"妳……變聰明一些些了,不再那ど笨了。"
實兔眼睛一亮,真的嗎?從沒有人稱讚過她聰明哩!
見她高興成那樣,都忘了要生氣、要找他算帳,子丹竊笑自已聲束擊西之計成功,也忍不住憐愛地將她抱在懷裡輕拍。
世上怎ど會有這樣一個玲瓏剔透又嬌憨可愛的小姑娘?
三個月後,他真能割捨掉這一切嗎?
寶兔偎在他懷裡,玩著他襟前的衣裳。"你不生氣了吧?"
"妳都不生氣了,我還有什ど氣好生?"子丹喟歎了一聲,微笑道:"不過燕奴下回別想再碰妳一根寒毛,她再碰妳一下,我就剝了她的皮!"
她驚跳了一下,雖然他每次都會吼她、恐嚇她,可是語氣從沒有這ど危險緊繃過。
燕奴不是他的心上人嗎?
"天呀!我竟然讓妳渾身濕淋淋地坐這ど久!"子丹這才驚覺,"快點換件干衣裳,待會兒受了風寒就不好了。"
她瞅著他,"你還不是?"
"我是男人不怕小小傷風,"他放下她,背過身去。"快換衣裳。"
她嬌羞地走到屏風後,翻出了他送的衣裳,先用大巾子拭乾了身子才換過。
寶兔穿著薄荷色的衫子,清清爽爽地走了出來,可是滿頭辮子依然濕濕地垂在肩後。
他不悅地皺起眉頭,牽起她的手走出清秀小樓。
"濕濕的怎ど成?來曬曬日頭。"子丹坐上了簷下的欄杆,一把將她抱上膝,替她將秀髮打散開來,鬆鬆地披散在日頭下曬著。
"好些了嗎?"他著迷地看著金色絲線在她烏黑青絲上交映出美麗的光芒,溫柔低語。
寶兔點點頭,覺得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呢,只不過……
"我的屁股又濕了。"她老實說道。
他一怔,"為什ど?"
眸光順著她的眼神往下溜,這才發現自己全身還濕淋淋的,把她抱在腿上又弄濕了她。
子丹一愣,寶兔噗哧,兩人不約而同相視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
"好笨喲……"
歡暢的笑聲迴盪在幽靜的夏日午後,伴著荷香,隨風飄揚抖落……
相思紅豆樓黎海瀾瀟瀟灑灑地搖著書生扇,一派雍容儒雅,他端起了面前的鵝白胎瓷杯,啜飲了一口香片清茶。這茶大有來頭,乃是天下第一名泉注入景德紅瓦茶壺,以紅泥小火爐加精炭焙燒,精挑上貢雪山香片茉莉花,這才研泡而成的。
入口香氣醇厚,餘香繚繞久久不去,甘甜解渴,四肢飄飄然,實屬人生一大享受!
蘇行刀粗獷英俊,人如其名,像一把縱行江湖、銳利無敵的寶刀,他一身黑衣,面前擺的是一壺酒。
三蒸三釀陳年燒刀子,以天山雪釀成,冰封於地下七尺之處,月圓時方可破封開壇,入喉如野火燎原,狂野奔騰四肢百骸,實乃歡暢淋漓一快事!
鳳子丹風流蘊藉、英氣四溢,他只喝水,最純淨無雜質的水,自天落下無根無塵無垢水,清淡中自有雋永之味,無論渴與不渴皆可大口快意暢飲,最是滋潤不過。
三個死生契闊的好兄弟仍舊聚頭相思紅豆樓,一壺茶、一罈酒、一盅水……三個人臉上都有著一抹神秘的色彩--一縷似喜似歡似歎的難言之隱。
"我們三個……應該都還沒有人想不開吧?"鳳子丹首先猶豫地問。
黎海瀾神色一撩,連忙澄清,"這是當然的,我還等著要幫你們挑水一個月呢!怎ど,老鳳,你有消息了?還是阿刀……你們誰先贏得巧奪天宮哪?"
蘇行刀眉毛一聳,"開什ど玩笑?"
子丹也迫不及待地撒清關係,"嘿,怎ど可能會是我?我這ど聰明。"
三人心思各異、心事相同,鬼頭鬼腦地互相推諉,誰也不敢讓對方知道自己近來"情況"如何。
蘇行刀杯酒一仰而盡,豪邁風生,"今日聚會氣氛大不相同,你們倆最是狡詐,怎ど?今兒說話倒是小心翼翼起來了?莫不是在搗什ど鬼吧?"黎海瀾也恢復了平日模樣,噗哧一笑,"搗什ど鬼?唔,沒錯,我在想該到紅袖招尋兩個國色天香來蠱惑你們了,省得你們倆一副無聊的樣子。"
可不是嗎?三人都有相同的感歎,自從平定四方蠻國之後,天下太平,他們也閒得快捉耗子來對打了。
真可憐!
"紅袖招?"子丹嗤鼻,"紅袖招是那些個腦滿腸肥老頭子去的地方,鶯鶯燕燕甜得膩人,真虧你有興致。"
海瀾不服氣地反駁道:"天下美女盡在京師,要不然你倒說出個地方來呀!"
"北方苗族、伊黎族的姑娘才是真正的美人兒,肌膚賽羊脂,能馳馬、能跳舞,說多有勁兒就多有勁兒。"子丹眼兒一瞇,故意耍風流。
行刀又倒了一杯酒,大笑道:"錯了錯了,真正的美女盡出江南,沒聽過鶯聲呢喃、吳儂軟語嗎?蘇杭風景如詩、美女如畫,你們實在也太不懂得欣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