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大哥,你又何必呢?」她背著他,苦笑著。
「戀月,我是真心的!」他上前,強而有力的雙臂緊緊將她鎖在懷中。
「戀月,和我回去!」
戀月感覺有一道淚痕滑過她的臉頰,那不是她的淚,難道是他──
他在流淚?!
她強迫自己要忍住,不去看他!
她不要再相信他、不要再相信他!
「戀月,我……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妳原諒我,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寧仇哽咽的在她耳邊低訴。「戀月,我愛妳!」
他的一句我愛妳,讓她強忍的淚水崩潰決堤。
她掙脫他,和他面對面。
「你不要再騙我了!你還想再折磨我嗎?我不要,我怕了……」
「戀月,不,我不是在騙妳!」他痛苦地道,「我是真的愛妳,真的!妳離開之後我才知道,我其實是愛妳的!」
「不,你是恨我的!你想騎馬撞死我──是你說……你想騎馬撞死我,你說的,是你說的!」她哭喊著,聲聲強烈的控訴!
「我……那是從前,可現在……我愛妳呀!」他伸手想拉她。
印戀月不斷的搖著頭。「不,你騙人,你是在騙人──」
「戀月,相信我!」
她哀愁的眼神望向他。「你不要再哄我了!就算證明了你和你娘真的冤枉了我……我保證,我爹他絕不會責罰你們……」
寧仇怔愣了一下。原來她以為他是因為怕受責罰,才會來哄她回去的!
「不,戀月,我不是因為這緣故……」
「你不用再說了!我沒有告訴我爹娘,你娘她……她打我的事。」
想到這件事,寧仇的心就萬般痛楚也盈滿愧疚。
「戀月,妳說,妳要我怎麼做,妳才肯原諒我?」
印戀月臉上佈滿淚水,眼前的他變得模糊。
「你走,我不要再見到你,你走!」
「戀月──」
「你走!」她用力的推他,一次又一次。「你走,你走,我不要再見到你──走開,不要再來了!」她每推一次,他便退一步。
她使盡全力推倒他後,哭著跑回自己的房間,把門鎖上,背靠著房門,放聲大哭──
「戀月,妳開門。相信我,我不是騙妳。戀月,妳開門呀!」
「你走──你走,我不要再見到你,走──」她在房內哭著大喊。
「戀月……」
寧仇頹喪的退了幾步,而後靜靜的站在房門外。
她的哭聲,一聲聲,彷若在控制他的惡行……
他無言的站在房門外,一遍又一遍的反省自己對她所做的事──
☆☆☆
第二天清晨,相關人等全聚集在苗鳳花住的大宅院外。
宅院大門一開,苗鳳花便先開了口:
「今天勞駕縣太爺和夫人,是為了要為我兒懷蒲冤死一事討回公道。老婦醜話說在前頭,縣太爺可別因為印戀月是你的女兒,你就私心偏袒!」
「親家母,妳放心,這事我絕對會稟公處理!」
雖然不是在公堂會審,但縣太爺仍然叫人搬來長桌,準備親審這件案子。
苗鳳花和寧仇還有萍兒三人站在右邊,而其它的人則全站在左邊。
寧仇一雙黑眸,緊緊盯著對面的印戀月。
但印戀月一直低著頭,誰也不看。
縣太爺一拍驚堂木,威喝的喊道:「萍兒,這事就由妳先出來說個分明!」
「我……我?!」萍兒被驚堂木的拍響聲嚇了一跳。
「萍兒,你儘管說!」苗鳳花催促著發傻的萍兒。「快去呀!」
萍兒見這陣仗,明白自己已是騎虎難下,也不管昨晚又夢見白懷蒲來向她索命,心一橫,還沒跪倒,就先呼天搶地──
「老爺,您可要為我的懷蒲哥哥作主呀!」萍兒雙膝跪倒,嗚咽的哭訴。
「萍兒我自小命苦,家裡窮困,這懷蒲哥哥心腸好,常拿東西給萍兒,萍兒對懷蒲哥哥的呵護感激在心,無奈萍兒命苦,最終仍是婢女的命──
萍兒跟著戀月小姐……這戀月小姐脾氣大,動不動就罵萍兒笨,她看萍兒不順眼,萍兒也認了,但是,她竟然不准我和懷蒲哥哥見面,這懷蒲哥哥可是遠從千里而來──」
萍兒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又哭又喊,比唱戲的還精采!
「才不是這樣!」晴兒在一旁早聽不下去,她跪在長桌前,反駁萍兒的話。「縣太爺,您別聽萍兒胡說,明明是萍兒嫌白懷蒲是個窮書生,三番兩次拒絕和白懷蒲見面!」
「妳才是胡謅!我和懷蒲哥哥是青梅竹馬,我怎麼可能不見他?」萍兒怒瞪著晴兒。
「妳嫌他窮呀!」
「我沒有!」
「妳有,妳明明就有!」
「我沒有!」
「妳有!」
碰──的一聲,縣太爺又拍著驚堂木。「戀月,妳出來說話!」
印母拍拍女兒的手,示意她安心。
印戀月跪在兩人後邊,淡淡的說:「回縣太爺,印戀月沒有阻止萍兒和白懷蒲見面。」
晴兒朝萍兒冷哼一聲,爬至主子身邊,和主子跪在一塊兒。
萍兒早知道會有這種場面,但她才不怕。「冤枉啊,縣太爺,這晴兒和小姐是同一邊的,她們……她們故意冤枉我!」
驚堂木又拍的震天響,縣太爺道:「她們有沒有冤枉妳,妳心中自然明白!我再問妳,妳要嫁陸公子一事,可是妳自願的?」
「不,不是萍兒自願的!」萍兒又開始哭了起來。「這都是戀月小姐她逼我的!如果小姐沒逼我嫁給陸公子,那我的懷蒲哥哥也不會想不開去尋死。」
「小姐才沒逼妳嫁給陸公子呢!」晴兒氣呼呼的說。
「這事,我也可以作證!」印母也挺身為女兒說話。
萍兒啜泣著說:「這夫人是小姐的娘,她當然也是站在小姐那一邊……」
說完,萍兒又轉向苗鳳花哭訴道:「伯母,這懷蒲哥的冤難伸呀!」
苗鳳花見這情勢,也站出來說話。「縣太爺,這件事我沒報案,目的就是想私下解決,我也不求什麼,只希望那害我兒的人能坦承過錯,在我兒牌位前悔過磕頭。」
苗鳳花那一雙精銳的眼,充滿怨恨的瞪向印戀月。
「親家母,妳別急,請妳到一邊去……」縣太爺說完,同一旁的衙役說:「把陸夫人帶進來!」
一聽到陸夫人,萍兒嚇得瞪大了眼。這縣太爺,居然請到那死鬼的正室來……這可是她始料未及的!
陸夫人一到眾人面前,便把萍兒做的醜事一一抖出。
原本堅信萍兒說辭的苗鳳花,在聽過陸夫人的一番話之後,不免對萍兒所說的話產生懷疑。
「萍兒,陸夫人說的話,可是真的?」苗鳳花質疑的問。
「伯……伯母,您……您可別信他們。」萍兒穩下慌張的情緒,反控道:「這陸夫人,因不滿我嫁給陸公子,處處和我作對……真正和那富商有曖昧關係的──是陸夫人,是她害死陸公子的!」
「妳……妳害得陸家家破人亡,還敢嫁禍給我?妳……妳良心何在?」陸夫人恨恨的指著萍兒。
「冤枉啊,這陸夫人見不得公子疼我,就設計陷害我,我……我命苦啊!」萍兒摀臉痛哭。
「妳……妳再胡說,相公做鬼也不會原諒妳的!」
「妳們這一群人都想冤枉我,我有苦說不出呀!」
縣太爺怒得拍案,他一再給萍兒自新的機會,可萍兒卻益加荒唐。「那好,本官問妳,為何只有妳回陸家老宅,而陸夫人卻沒回來?」
「這……這還用說嗎?那是陸夫人又勾搭上別的男人,我一直勸她回來,可她不聽,偏偏要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可憐我相公屍骨未寒……」
「妳可真會胡說!」印戀月真覺得自己聽陸夫人的話回來揭穿萍兒,是對的!
萍兒那張嘴,死的都能說成活的,日後她若又故技重施,不知道還會害了多少人呢!
印戀月站起身,扶起陸夫人。「妳可知道我在哪裡遇到陸夫人的?在客棧!而且她住的是客棧的柴房!她的工作是在客棧的廚房洗碗,為了多賺一點錢,她還幫妓院的姑娘洗衣服──她若跟了別的男人,又何必做這些苦差事呢?」
「那……那是她做給別人看的!」萍兒勉強的辯道。
晴兒也站上來說話。「妳瞧瞧陸夫人,她原本多麼高貴,現在卻那麼瘦弱,皮膚也黝黑……她分明是吃了苦!」
「妳們人多,我再怎麼說也說不過妳們!」萍兒才不在乎她們的反控!
「萍兒,本官問妳,那白懷蒲是不是被妳毒死的?」
縣太爺的問話,讓原本氣定神閒的萍兒,神色開始慌張。
「縣太爺……這事您可別亂說!懷……懷蒲哥是自盡死的,怎麼可能會是我毒死的?」
不只萍兒震驚,印戀月和苗鳳花也是一副驚訝的神情。
「縣太爺,您……您說懷蒲不是自盡死的,是被人下毒而死的?」
苗鳳花不敢置信。兒子自盡,已經夠她痛心了,現在居然……有可能是被人毒死的!
而印戀月吃驚的是,她原只希望她爹能證明她並沒有逼萍兒嫁人,可現在竟演變成下毒害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