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戀月聽了煞是感動──她想,如果她有孩子,她也一定願意為孩子犧牲而不悔。
想著,她的手不禁往腹部摸去,如果……如果她也有孩子,她一定會好好疼愛他的!
思及此,她的臉上不禁浮現笑容。
她還是有希望的!
只要她的肚子爭氣,有了孩子,她也可以像陸夫人一樣獨立扶養孩子。
「陸夫人,我來幫妳洗!」戀月捲起袖子,跟著蹲在一旁。
「大小姐,萬萬不可。」陸夫人阻止著戀月。
「「妳別叫我大小姐,叫我的名字就好──反正我也空閒著,打發時間嘛!」
「這怎麼好意思!晴兒都去幫我洗碗了,現在又要妳來幫我洗衣服──」
「沒關係的,我們可以邊洗邊聊天呀!」戀月一想到孩子的事,神情便愉悅了起來。
陸夫人見她如此樂意,也不好拒絕。
「大小姐,其實……有件事,我想,妳還是知道的好!」
「嗯,什麼事?」戀月睜大著雙眼。
「其實,我家相公也算是被萍兒害死的?」
「被萍兒害死的?!」印戀月聽了震驚不已。
「我們一家搬到此,我家相公原本是希望能做更大的生意,因為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遂找了一個當地的富商合夥。店開了之後,生意做的還算順利,但是……」陸夫人停下手邊的工作,坐直身,歎了口氣。「但是萍兒卻和富商暗通款曲。」
「萍兒?!她……她怎麼又犯……」戀月想說出那個「賤」字,但又覺得不雅,改口說道:「她怎麼老是不改本性?!老喜歡做這種事!」
陸夫人淡笑著。「我家相公其實也不在乎這事,他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們去。但富商的夫人知道了這事,氣不過,暗中找人教訓了萍兒一頓,萍兒便要我家相公為她出面討公道。」
「明明是她做錯,還想向人討回公道?」戀月嗤聲道。
「我家相公自是不肯,而富商也對她若即若離,萍兒不甘心被兩方冷落,遂開始挑撥兩方。」陸夫人淡淡的道:「她向富商說,我家相公有意獨吞合夥的布莊,已找人殺掉富商;然後,她又向我相公說,其實富商早覬覦我許久,只要有機會,便會……便會迷姦我。」
「天啊,萍兒她……她太可惡了!」
「所以,兩人愈看對方愈覺得不順眼,有一天在店裡鬧翻了,富商怕店真會被獨吞,便藉著言和約了我家相公到酒樓喝酒,打算先下手為強;可我家相公也有提防,藏了把刀子在袖中,我和婆婆勸他別去,但萍兒卻笑他沒膽,他一怒之下還是去赴約。那一晚,兩人在酒樓裡互砍,兩敗俱傷,等我和婆婆接獲消息趕去時,兩人都死了!」
印戀月聽了,倒抽了一口氣。「這萍兒──真是害人精!她這麼做,對她有什麼好處?」
「當然有!」陸夫人抿嘴道:「她想獨吞布莊!」
「她太過分了!」
「其實,她嫁給我相公後發現並未如她想像中那般好!她進門後,我家相公從未和她同房,除了給她生活所需用品外,她並不能隨意向帳房要錢──她怎甘心如此?所以才會做出那種事!」
「可她害人就是不對!」
「她若有顧慮到這一點,我家相公就不會死,我的婆婆也不會活活被她氣死!」陸夫人歎道:「但她想獨吞布莊,富商的夫人哪會如她所願。不過,後來她也拿走了一半的資金。」
「真是可惡!為什麼妳不向她要回來?」
「為了那些錢,我恐怕會賭上我兒子的命,值得嗎?」陸夫人搖搖頭。「我不願為了和她分那些錢,而導致每天要過著擔心受怕的日子!」
萍兒會使的手段,印戀月大概也能猜到。
「家醜不外揚,我告訴妳這些,是希望妳能更清楚萍兒的為人。我原先已不想再和萍兒有所糾葛,但是,若再縱容她,恐怕會有更多人受害!」
戀月當然知道,如果不揭穿萍兒的壞心,恐怕陸陸續續還會有人受害,但是,一旦她回去證明自己的清白,她就得面對寧仇,面對一個滿心恨她的男人──
「我……」
「如果妳想通了,我隨時可以跟妳回去作證!」
她的腦海一片混亂,對於要不要證明自己清白一事,尚舉棋不定。
她兩眼茫然的盯著木桶內的衣服許久,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陸夫人,我……我有個問題想問妳。」
「妳問,我知道的全會告訴妳!」陸夫人邊洗著衣服,邊笑著回答。
「那……那些妓院的姑娘,她們……是不是常接客?」印戀月問的自己都臉紅了。
陸夫人愣了一下,她原以為戀月是想問和萍兒有關的事,沒想到她要問的卻是這個!
陸夫人當她是好奇,遂笑著點頭。
「那……她們不怕會懷孕嗎?」戀月羞怯的問。
「這個……我倒是聽過老鴇教新姑娘一些方法。前一回我送衣服回去時,老鴇正和一位姑娘在說話──」陸夫人低著頭,小聲說。
「啊?!還有不生孩子的方法?」
「妳……妳真想聽嗎?」陸夫人問道。
「可……可以說嗎?」
印戀月只是好奇,如果姑娘每天接客,那……那她們不是很容易懷孕嗎?
「我……我聽的不是很清楚,老鴇說了一大堆,不過,我倒是聽她說,有的客人為了怕惹麻煩,會在完事之前趕緊抽出來──」陸夫人的頭垂得更低。
「抽出來?」戀月聽不懂。
「就是……不把那個……那個射在姑娘體內。」
「那個?!哪個?」
「就是……」
陸夫人怕被別人聽見她們所談的事,遂附在戀月耳邊,和她說個明白──
但當陸夫人在她耳邊清清楚楚向她解釋的同時,戀月的臉色愈來愈蒼白,滾燙的淚水也悄悄的滑下臉龐。
第十章
雖然印戀月痛心寧仇竟恨她恨到不願讓她有機會懷他的骨肉,但為了不讓萍兒繼續害人,她再三思量後,還是決定要偕同陸夫人一起回家。
她在房內發呆了許久,淚水不知流了幾回──
原先,她還傻傻的想獨自扶養孩子,可她卻悲慘到連當傻瓜的機會都沒有。
她想了很久,覺得自己真是笨得可以──
他既然懷著仇恨而來,又怎會讓她懷他的骨肉呢?
她心中酸澀的想著,他應該也不會承認她是他的妻子……
那麼,她在他家的那段時間,自己究竟算是什麼?
是傭人?是奴隸?還是──純粹只是供他洩慾的……妓女?!
她閉上眼,不敢也不願再想,再想下去她會墜入無底深淵,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中。
「戀月?」
聽到娘親的聲音,她連忙拭去淚水,換上笑臉迎接娘親。
「娘!」
「戀月,妳把自己關在房裡做什麼?」印母心疼的看著憔悴的女兒,「妳都回來二天了,怎麼吃不到一碗飯呢?是不是那些菜妳都不喜歡吃?」
「娘,沒有。我只是……沒胃口。」
「沒胃口?」印母狐疑的看著女兒。「戀月,妳……妳該不會是害喜吧?」
「娘,我──」
印母的話又再度刺到她的痛處。
印戀月話才剛提到喉間,眼淚便先奪眶而出,她連忙背過身去,不讓娘親看到她流淚。
她回來的時候,只是告訴雙親,她是因氣不過寧仇冤枉她,所以負氣離家出走,並未告訴雙親太多詳情。
她娘還笑斥她是個孩子,淨做一些讓人擔心的事。
「怎麼了?戀月,妳心中有什麼委屈儘管告訴娘,別悶在心裡!」
到底是母女連心,雖然戀月只簡單的說了一些大概,但她心事重重的模樣卻教印母擔心不已!
「娘,我……我沒有啊。我……我只是想到寧仇他那麼冤枉我──我……我就一肚子氣!」
為了取信她娘,印戀月還不得不裝出以往嬌蠻的神情。
「這事,妳爹會還妳公道。」印母歎了口氣。「沒想到萍兒的心腸這麼壞,不但害得陸家家破人亡,竟連妳也一起害了!」
「爹什麼時候安排會審?」印戀月不矜不躁的問。
現在,她只希望這件事情快些落幕。
她想先平靜的過一段日子,再決定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這件事沒人報案,自然不會在公堂上審,妳爹他決定明天到寧家去,召齊所有相關的人在前院會審!」
印戀月點點頭,沒有異議。她相信她爹會還她公道的,再加上陸夫人的作證,這下子萍兒應該沒話說了!
「娘,有件事我想請您答應!」
「什麼事?」
「我們拿一筆錢給陸夫人,讓她回到陸家老宅來重新經營布莊,您說好不好?」
「這當然好,我也有打算這麼做。」印母點點頭。
晴兒和她說了許多陸夫人的遭遇,可當她問到戀月的事,晴兒卻又支支吾吾的,說的那些全和戀月說的差不多!
陸夫人的遭遇自然是令人同情,若她想重新經營陸家布莊,她倒也樂見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