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逃之夭夭,巴不得從此她都不再看他一眼,或者徹底的忘掉他這個男人,免得惹火燒身……
但,他為什麼沒死呢?難道他真如大姊所言是因為命太賤,不會這麼好死?除此之外,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他為什麼沒死,那就是——他,杜斯斐,是她那個命中帶幸運的男子。
那范浚哥呢?他不也是對她的夢免疫嗎?難不成她命中帶幸運的男子有兩個?
「說話啊!」她的眼睛看著他,一顆心卻不知神遊到哪去了?他杜斯斐對她而言當真如此沒有吸引力?
「我!,已經看著你了。」他究竟要她怎麼樣才能不生氣呢?甄璦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心呢?眼睛看著我,心裡卻想著范浚,對嗎?」他可沒忘了自己多事的送她回家的最大目的是什麼。
甄瑗不解的眨眨眼,一顆心因他的質問而提得老高。
這個男人當真是霸道呵!光只是講個話,要求她的眼裡有他便罷,現在不要她的心裡有他?
「我不懂。」真的非常非常不懂。
她心裡想著誰,根本就還是陌生人的他為什麼要在乎?她當然不會傻得以為像他這樣的反應是對她一見鍾情。
「告訴我,范浚跟你的關係?」
「范伯伯、范伯母和我爸爸媽媽是世交。」
杜斯斐挑了挑眉,「就這樣?」
她點點頭,柔聲答道:「就是這樣。」
像是個判官似的,他犀利的眸子突然緊緊的瞅著她,一半身子也朝她傾了過去「你喜歡范浚吧?」
他的突然靠近使她下意識地想退縮,下巴卻被他捏著動也動不了,只能被動的接受他的逼近,還有他不經意吹上她頰畔的酥麻感……
心,再次強烈的跳動著,像三年前他動手脫她衣服一樣。
他總是這樣自以為是的活著,霸道的主宰別人的一切,不顧後果的侵入別人的生命裡嗎?
唉,就算他回答是,她也不能拿他怎麼樣,因為像他這樣的男人根本不會在乎自己的所作所為對別人造成什麼影響,不是嗎?曾經,他的死徹頭徹尾的讓她失去了愛人的能力與勇氣。
她怎麼可以愛人?她只是被一個男人救,那個男人就被她害死了,那麼,被她愛上的人根本注定是死路一條,除非,那個人命中帶著幸運而且也愛上了她……
茫茫人海,這樣的機率只有千萬分之一吧?因此她從來就不敢奢望愛情,直到知道了范浚哥到她的夢免疫……她才想自己或許還有一點點尋找真愛的機會。
只是,范浚哥愛她嗎?她又愛范浚哥嗎?
「范浚哥是個很好的人。」
這是什麼鬼答案?杜斯斐不悅的挑高了眉。
「我是在問你是不是喜歡他?」
「我是……喜歡范浚哥。」像范浚哥這樣的男人會有女人不喜歡他嗎?她真的很懷疑。
聽到這個回答,杜斯斐真的很不滿意,「他也喜歡你?」
「我不知道。」范浚哥從沒說過他喜歡她這樣的話。
她不知道,他卻看得一清二楚!范浚雖然對人一向溫柔體貼,但他對這個醜女的關心卻顯而易見的比一般人又多了一些。
「那就離他遠一點!」他將身子挪回去,踩下油門,車子又像半個鐘頭前一樣的衝了出去。
陽明山,甄家大宅。
「女兒,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家了?」甄信鄆聽到門外的車聲,起身替甄璦開門,眸子卻直勾勾的往大門口剛駛離的火紅色跑車瞄了過去。
不是范浚的車啊!那送甄璦回來的那個不怕死的人是誰?
「沒什麼,今天有點累,所以就早點回家。」
「是嗎?沒騙爸爸?」甄信鄆的眼神懷疑的瞅著她。
自懂事來她有哪一天會不累啊?常人要是像他這個小女兒一樣一天只睡四個鐘頭,恐怕撐不過半年就倒在床上起不來了吧?她卻數十年如一日,本著她為人好的信念一直撐到現在,就怕自己一睡便開始作夢害了什麼人。
唉,當真是難為她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甄信鄆的其他兩個女兒何嘗不難為呢?一個常常一開口說話就搞得別人雞飛狗跳,另一個一出門就帶衰別人,沒好事,被旁人當鬼避而遠之。
算起來,甄璦算是其中最幸運的一個了,只要不把對方看清楚,回到家累得倒頭便睡少作夢,就天下太平什麼事也沒有了。「我什麼時候騙過爸爸了?」甄璦柔柔一笑,說完轉身便想回房。
「等等,女兒,剛剛送你回來的人是何方高僧啊?」簡梅殊突然從門外跑了進來。
她剛剛已經在庭院偷窺很久了吧?甄璦很想笑,不過一向善良的她不好嘲笑關心她的母親,母親為了她們三個女兒的婚事不知跑了多少次月老廟,吵得月老不得安居神壇。
「范浚哥的同學。」她不說,今晚恐怕進不了房門。
「范浚的同學?哈佛大學的MBA?」簡梅殊的眸子頓時閃閃發亮。
「嗯。」
「那他的家世呢?人品怎樣啊?他會送你回來一定是對你很有意思,對吧?你跟他什麼時候認識的?改天帶回來給媽瞧瞧……」
「我說老婆,甄璦是范浚的,你怎麼……」
「哎呀,好還要更好啊,如果這個范浚的同學比范浚更好,咱們璦兒為什麼不可以選擇更好的?」
「范浚對璦兒的夢免疫,光這一點璦兒就非他莫屬了,你該不會忘了自己生了三個什麼樣的女兒吧?」
「我……」簡梅殊啞口無言,而且有些難過,不,是很難過,她生的女兒都這麼美麗優秀,為什麼偏偏跟她一樣的帶『楣』呢?幸好她遇上了甄信鄆,否則她可能得孤芳自賞一輩子。
「媽媽,你別難過了,我和姊姊們都過得很好啊,放心吧。」甄璦溫柔的拍拍母親的手。
「你從不怪我嗎?璦兒?」
甄璦一笑,「你生給我一個好棒的頭腦,我為什麼要怪你?」
她是T大電算系和資訊管理系的雙修高材生,在她十九歲那一年就已經有了世界一流精算師的水準,更有一大堆海外財團等著她畢業去赴任工作呢!
「可是你是女人,女子無才便是德,頭腦好有什麼用呢?找個好老公才是最重要的事。」他們甄氏企業又不缺錢。
「是啊,就像媽媽遇見爸爸一樣。」
「呃……」簡梅殊微微紅了瞼,「是啊……那個……我去切水果給你吃,現在就去,馬上。」
說著,簡梅殊疾步的走進廚房。
沒想到結婚二十幾年了,老婆竟然還會為了他的話臉紅?甄信鄆有些看呆了,無法從適才簡梅姝臉上那迷人的紅暈中回過神來。
「爸爸,我那命中帶幸運的男子只能有一個人嗎?」
「嘎?」甄信鄆楞楞的回眸,不明所以,「當然啊,不是嗎?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當年算命仙是沒這麼說啦,但既然是命定的,不都該只有一個?
「沒什麼不對。」如果是,那杜斯斐怎麼會沒死?這個問題久久縈繞不去,想得她腦子發疼。
「女兒——」
甄璦歉然一笑,打斷了他的疑問,「我累了,爸爸,我先回房去了,待會你可得把媽切的水果吃光光喔,那是媽媽對你的愛。」
聞言,甄信鄆也不由得紅了臉,有一種被人看透的不自在感。
「嘖,你這小丫頭在胡說什麼?」
嘴裡這般嚷著,他的心裡頭可是甜滋滋地,雖然他娶了一個『楣』女,但他卻像上了癮似的,想和她愛到天荒地老……
噁心嗎?是有點啦,不過卻是真心話——只有他自己內心深處明白的真心話。
路邊的街燈不知為什麼突然之間全壞了,寬廣筆直的道路上伸手不見五指,幸好這條路他閉著眼睛開車都可以開到目的地。
窗外的風陡地變得冷冽,狂妄的吹上車窗玻璃,發出一陣又一陣刺耳的咻咻聲,驀地,滂沱大雨傾盆而下,似從天際技落而下一大片的白色簾幕。
視線更加的模糊不清了,杜斯斐甚至可以感受到車子像是初學者穿著溜冰鞋滑行在溜冰場上,隨時有打滑摔倒的可能……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握住方向盤的手因太過使力而有些僵硬酸麻。
「媽的!」低咒一聲,他忙不迭踩下煞車——陡地看見前方出現一道身影,緩緩地朝他飄了過來……
那個身影……
「啊!」他尖叫著大喊,煞車壞了,該死的!
車子怎麼也停不住,就要撞上她了!
「啊!」女子掩面,聲嘶力竭的喊叫,動也不敢動。
火紅色跑車穿透她的身體,狠狠地衝撞出道路,往山崖下墜落——
「啊!」甄璦不住地叫著、哭著,幾乎要啞了嗓子,她卻只能看著杜斯斐的跑車墜入山谷……
「小妹、小妹!」一隻小手在床邊使力的搖著甄璦,非常努力的想要把她從睡夢中搖醒。
是誰在叫她?是誰?
甄璦不住地哭叫著,四處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拜託,誰來救救她?誰來救救杜斯斐?他怎麼可以才出現又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