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死!真的沒死!
她高興得想哭,好想哭,但她不能,如果她沒判斷錯誤,萬一她真的哭了,這個男人會當她是神經病。
「你夠了吧?這樣欺負一個女孩子像什麼男人?」
一隻有力的大手陡地出現,溫柔的把甄璦拉起身,是遲來又對眼前的狀況意外不已的范浚。
「范浚哥,對不起,我打碎了好多玻璃杯,我馬上把這裡弄乾淨。」聽到范浚的聲音,甄璦才想起還有一地的碎玻璃要撿。
范浚拉著又要彎身到地上檢玻璃的她的手執意的走向吧檯,指了指吧檯邊的高腳椅,「坐下。」
甄璦難得看見他如此嚴肅的表情,遂不多言乖巧聽話的坐下來。
七分褲外白皙細緻的小腿肚此刻穩穩的落在范浚溫柔的掌心裡,他輕輕取來沾上酒精的棉花棒,擦拭著那幾道看來令人十分刺目的血痕,再輕柔地替她抹上刀傷藥,貼上透氣膠帶。
「好了,今晚你就給我乖乖待在椅子上不准下來,等會兒我先送你回家休息。」說著,他已起身走開。
「不必了范浚哥,我一點都不疼……」
「你不聽話以後這裡你就不必來了。」頭也沒回,范浚直接走向正一臉匪夷所思睨著他的杜斯斐。
「你可不要告訴我她是你的女人。」瞧他護著那個笨女人的模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他的什麼人呢。
「是又如何?」這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還是這種壞脾氣,永遠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杜斯斐嘲弄的勾起一抹笑,「真要讓那種醜女人當自己的女人,你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想當年,他們兩個可是哈佛大學有史以來,佔據單身貴族排行榜歷史最悠久的夢中情人,想當他們兩個男人的女人,合該是校花級人物,那樣的醜女人說什麼也沾不上邊。
「甄璦並不醜。」
「你的意思是我的眼睛有問題?」
范浚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像是默認。
好吧,就算那個女人並不醜,但一定稱不上美吧!范浚竟然跟他計較這個?該死的!難不成六年前的那個事件讓他挑選女人的眼光大變?這刺激未免也太大了!
「什麼時候回來台灣的?」彎下身把地上的碎片撿到垃圾桶,范浚的眼角不得不瞥見站在杜斯斐身旁不遠處的女人,卻刻意漠視對方的存在。
「今天早上剛下飛機。」說著,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杜斯斐蹲下身幫著撿地上的玻璃碎片。
「難怪火氣特別大,小心嚇走了我店裡的小寶貝,我可會找你算帳的。」
「你的小寶貝指的該不會是那個又笨又怪的女人吧?」
「她叫甄璦。」
「真愛?」杜斯斐冷哼一聲,「該不會她的名字叫真愛,你就以為她就是你范浚的真愛了。」
范浚好氣又好笑,抬起頭來瞅著他,「她礙著你的眼了?你似乎對她的存在非常有意見,嗯?」
「這麼醜的女人擺在眼前能不礙我的眼嗎?」搞不懂范浚怎麼可以忍受,有個這副模樣的女人一天到晚在他面前晃來晃去?「那你以後可以少來店裡。」
杜斯斐的眉挑得老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為了一個小員工竟然叫身為老闆之一的我少來店裡?」
世上還有天理嗎?.
「我是這麼說的沒錯,如果你跟她無法和平共處的話。」范浚收拾好場地,自己取來掃把和拖把,把地掃了一遍再拖過,接著又用吸塵器吸了一遍,這才洗手坐到杜斯斐身旁。
「生意不好嗎?為什麼不多請幾個人?」老闆親自掃地,喝,這樣的老闆真是不當也罷。
「如果不是有人鬧事,我一個人就搞得定。」這些人來酒吧一坐就好幾個鐘頭,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真要端東西招呼人的時間其實並不多,除非有人刻意要纏他。
「我鬧事?」
「不是嗎?」
「我只是急著想找你,而那個吧檯裡的笨蛋卻只會張大嘴巴看著我,還一副見了鬼似的拚命揮著手,警告別人別靠近我,你說我能不生氣?」
杜斯斐要生氣,可以找出一千一萬個理由,不足為奇。
搖著頭,范浚不想在獅子嘴上拔毛,只好轉移話題,「你這麼急著找我幹什麼?想我?」
急著找他幹什麼?被范俊一問,杜斯斐才突然想起自己不是一個人來,他還帶了一個人……
老天!他竟然差一點就把她忘得一乾二淨了!那個人呢?杜斯斐有些懊惱的回頭試著找尋那人的身影。
希望她不會一氣之下掉頭走了,那個女人常會幹出這種事,然後事後便極盡所能的報復他對她所表現的忽略與漠視……
「我在這裡,親愛的。」火紅的身影適時的出現,姿態優雅的落坐在杜斯斐身邊,上半身一挪,半倚在他的懷裡,嬌艷的紅唇冷冷的勾起一抹笑,「你為了一個醜女人而把我忘了,該當何罪啊?」唉—杜斯斐在她靠近他身邊時下意識地退開,卻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范浚,我來介紹,這是我的女朋友江汐妍。」杜斯斐伸手摟著她的纖腰,卻讓她一身濃郁的玫瑰調香水味熏得難受,暗暗的直皺眉。
「嗨,范浚,好久不見,你還好嗎?」江汐妍落落大方的朝范浚伸出手。
六年了,他現在的樣子卻比六年前念研究所時更加成熟迷人,更令女人傾心。
范浚冷漠的看了她伸出來的手一眼,隨即端起桌上的威士忌喝了一口,沒有搭理她。
騰在半空中的手不自在的杵著,直到另一隻大手親暱的用掌心包住了她——
「喂,我的女人的手可不能隨便讓人摸的!」杜斯斐把她僵在半空中的手拉到自己懷裡,溫著。
「你們慢慢聊,我得先送甄璦回家。」說著,范浚擱下酒杯起身,走到吧檯前一把拉起甄璦,「走吧,我送你回去。」
「等等!」杜斯斐高大的身影在下一秒鐘跟了過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你就這樣把一個老朋友丟下?我可是飛越了大半個地球跑來跟你見面耶,不請我吃頓飯至少也該陪我喝喝茶,何況汐妍你也熟得不得了……」
「要我請吃飯沒問題,等我幾個鐘頭。」范浚淡笑著,一手扶上甄璦的肩頭要帶她走。
「等等,你該不會是在生我的氣吧?」杜斯斐這回乾脆直接伸手把甄璦拉到自己身後,自己橫在他們中間說話。
「我生你什麼氣?」
「氣我讓汐妍當我的女人啊!」
「我和她只是同學,她當誰的女人都不干我的事,你讓開。」
「那你犯得著見到她就想逃嗎?」
「我只是要送甄璦回家,她的腳受傷了,而且還是我的好朋友造成的,不是嗎?我理當要讓她早點回家休息。」
「成!我送她回家!」說著,杜斯斐轉身拉起甄璦的手便往大門走。
「喂,杜斯斐,你——」
「她的傷既然是我造成的,由我送她回去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汐妍那兒你幫我招呼一下,我去去就回。」
第三章
這是什麼狀況?她真的有點弄不明白。
火紅色的嶄新跑車像火箭一樣衝下山,甄瑗只覺得整個胃都要翻攪一起,卻一聲不敢吭,小手死命的抓著車緣的把手。
「去哪?」杜斯斐看也沒看她一眼,上車後唯一吐出口的兩個字,硬是讓敞開的車窗外的狂風給掩去。
久久等不到回音,杜斯斐不耐的側過頭看了她一眼,「喂!」
「什麼?」甄瑗下意識地看向他,卻在下一秒鐘別開眼。
她又對他視若無睹了!該死!
左腳想也不想的踩下煞車,發出長而刺耳的一連串嘎響,車子有些突兀的停在山腳下——一處人煙稀少又十分昏暗的路邊。
甄璦的耳膜有些受不了,嗡嗡的聲響還未退去,就聽見鄰座的杜斯斐冷冷的嗓音傳了過來,隨即她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已經落入他寬大的手心裡,小巧渾圓的下巴被他粗暴的捏著。
「如果你不想讓我把你半路就丟下車,最好從現在這一秒鐘開始學習看著我的眼睛說話,聽清楚了嗎?」他迫使她不得不面對他,正視他,看著他。
老實說,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的要一個人正視自己,他杜斯斐,走到哪兒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巴結不已的對象,只要是女人,更是恨不得將她們的一雙眼睛直接縫在他身上,好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他,她卻老是閃躲他、逃開他?
不能不承認,她的這個舉動讓他非常不習慣也非常不爽!
此刻,甄璦的一雙眸子只能看著他,將他的眉、他的鼻、他的眼、他的唇瓣、他的下顎、他的睫毛全看在眼底……
他的影像在三年前就已經深植在她腦海了,要是他知道他幾乎每一夜都入她的夢的話,還會如此在乎她是不是看著他說話嗎?
要是他知道她是一個身帶霉運的女人,甚至隨時都可以害死他,他還會堅持要她這樣看著他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