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崇的獨生女白自英匆匆回國……
電視傳出主播報導這則新聞的聲音,讓坐在電視機旁的唐逸瞇起眼,腦海中出現的那抹白色身影至此才稍稍離開了他的思維,讓他的大腦重新開始運作。
白,白文棠的獨生女……
唐逸的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笑意,關上電視,他腳步輕快的走出位於香港中環的私人住所前往辦公室,邪笑的想,好戲就要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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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在大家長白文棠突然猝死於澳門外海後,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死寂中,四處掛著白布與白菊,他的照片則掛在廳堂的正中央,讓來致哀的賓客們憑弔。
白文棠的妻子蔣芳晴與女兒白齡跪在廳堂的一旁,與每個前來致哀的賓客答禮,現場的氣氛十分肅穆而凝重,除了幾個白文棠生前的知己好友是真的來上香外,其餘政商界人士不是來做做樣子,就是各懷鬼胎。
白氏財團在香港的勢力與展氏、紀氏、冷氏財團齊名,財大勢大,然而白文棠非常疼愛他的妻子蔣芳晴,所以除了她替他所生的一個女兒白之外,並沒有其他子嗣,他也不以為忤,如今他兩腿一伸撒手人寰,龐大的家業留給一向在家中養尊處憂不問世事的妻子,及一個還在英國念大學一年級的十九歲女兒,白氏未來的前景堪慮。
「夫人、小姐請節哀。」
聽見這個有點陌生卻又似曾相識的聲音,始終低著頭哭泣的白不由得稍稍抬起頭來,進入眼簾的是一個高大俊鋌而穩重的男人,一身筆挺的簡式白色西裝卻將他襯托得很是體面迷人。
「冷大哥……」她的眸子在見到這幾天來惟一一個熟人之後,顯得無助而迷惘,晶燦的淚再次無聲無息的落下,身子抖得厲害,像是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別哭,白,伯父死了就只剩下你跟伯母,所以你更要堅強,懂嗎?」冷子傑伸出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
白困難的點點頭,淚卻怎麼也抑制不住的落下。
堅強,每—個人都告訴她要堅強,可是,要怎麼樣才可以堅強呢?她覺得好無助、好孤單、好脆弱,近來老是有公司的高級主管拿著公司的文件來請她批閱過口,甚至於作決定,她什麼都不懂,卻叮以知道肩上的擔子愈來愈重,根本超出她的能力範圍。
她的母親已經自顧不暇了,她連談心事的人都沒有,望著母親哀絕欲死的面容,她的心比刀割還難受,很怕母親就這麼丟下她隨著父親而去。
冷子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正要走到外頭透口氣,卻讓始終低垂著頭的蔣芳晴喚住。
「可以跟你談談嗎?」蔣芳晴定定的看著冷子傑,蒼白的臉龐看得令人心傷與同情,
「嗯。」他點點頭,隨著蔣芳晴走進內廳。
「謝謝你過來看我們。」
「伯母千萬不要這麼說,這是晚輩應該做的。」
在冷家三個兄弟中,蔣芳晴最熟悉的就只有冷子傑,也許是因為他最早踏入冷氏企業的緣故,與他們白家走得較近,她的丈夫白文棠一直很欣賞他,說他是新一代企業家中的翹楚,冷靜自持,不鬧花邊緋聞,經商能力更是一流,是每個企業界大老眼中的最佳金龜婿。
如今,自己的丈夫突然死了,龐大家業的繼承問題便成了最令她放心不下的事,文棠雖然深愛她,卻沒想到會這麼年輕就丟下她一個人,連她與女兒的未來部來不及好好安排,若不趕緊找人接手,白氏一定會為了主事的問題鬧內訌。白氏財團是文棠—手建立的,她絕對不能眼睜睜看它就這麼落入他人之手,更不能看到它分崩離析,因此,替女兒找個老公是最好的辦法。
眼前就有個最好的人選,文棠—向欣賞這個年輕人,她若做主將女兒嫁給他,文棠一定會贊成的,這樣,她也算對得起自己的丈夫與女兒了。
「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答應我?」
「有任何事伯母儘管開口,小輩一定會盡力幫忙。」
「我要你娶兒,接手白氏財團。」
冷子傑的眸子閃了閃,卻沒有露出震驚的表情,事實上,蔣芳晴會替自己的女兒找夫家是他預料中的事,因為白氏財團畢竟不是一個小女兒所能掌管的,再說,一個十九歲的小娃兒是不可能受到董事會認同的,因此另覓接班人對白家而言是刻不容緩的事。
只不過,沒想到人選會是他,而且是在這種突如其來的狀況之下,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你可以答應我嗎?我只能請你幫忙了,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找誰來幫我,子傑?」蔣芳晴擔心他不答應,心急得不得了,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
冷子傑看了她好一會,果斷的他卻不得不對這種事猶豫不決,「伯母,我想我必須讓你知道,我父親及爺爺一定會很高興能攀上這門親事,你該懂我話中的意思吧?」
蔣芳晴聞言,哀慟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白氏交給你比交給任何一個人來得讓我放心,我知道你若答應了我,必會善待兒,將白氏經營得很好,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白氏財團永遠是白氏財團,白文棠永遠是白氏的創辦人,白氏也必然永續經營下去,至於檯面下的事……我管不著也沒能力管了,不是嗎?」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讓我考慮幾天好嗎?」
「你不喜歡兒嗎?」
「我跟她差距十三歲……」
「年齡不是問題。」
「我從來不曾將她當成結婚的對象是真的。」冷於傑淡然一笑,輕輕的聳了聳肩。
事實上,他是厭惡極了商業聯姻,不想成為商場中的犧牲品與傀儡,他對白沒行愛、沒有情,甚至於連朋友都談不上,僅止於認識,因為認識白文棠而跟著認識她,如此而已。
突然間,她跪下來,「就算我求你,好嗎?我知道你一直沒有交女朋友,兒也是一個很乖很乖的女孩,你一定會慢慢愛上她的,我保證。」
「伯母。」冷子傑皺起眉,上前扶起跪在他眼前的蔣芳晴,心上五味雜陳,「這件事不必太急,也許,我可以找到比我更適合白的男人。」
「我等不了這麼久。」她搖著頭,被他扶著的身體搖搖欲墜。
「伯母?」他挑起眉,不解的看著她,總覺得她說的話像是她馬上就要離開人世似的。
蔣芳晴淡笑著,「董事會的人已經來吵太多次,我知道兒就快被逼瘋了,雖然她什麼都不跟我說,但她畢竟是個小娃兒,不曾經歷過風浪,對於外面混亂、爾虞我詐的世界無知得很,她應付不來的,看她這樣,我的心好難受,好恨自己保護不了惟—的女兒。」
一向淡漠無情緒的冷子傑也只能瞭解的點點頭,「明天一早我就給你答案,我走了,請節哀。」
走出內廳的時候,在門邊遇見一臉迷惑無助的白,他對她點了點頭後大步離去,—句話也沒說。
「媽媽,你真的要我嫁人了嗎?」白害怕的顫抖著,從沒想過自己才十九歲就得披婚紗嫁人。
「乖女兒,對不起,媽媽保護不了你,也沒有能力經營白氏財團,白氏是你父親一生的心血,我們不能看著它就這樣易主,不是嗎?只有你才是白氏的惟一繼承人,除了聯姻一途,別無他法了。」
「可是……」白覺得心裡好慌,就這樣嫁給冷子傑?不,他甚至還沒答應母親,地更有可能的是嫁給一個陌生人,想來就令她驚懼不已,與其如此,她寧可嫁給冷子傑,至少,她也叫了他好幾年的冷大哥,是商界裡她惟一認識的男人。
「你不喜歡冷大哥嗎?」蔣芳晴心想,如果可以,她當然希望女兒是在兩情相悅的狀況下走入禮堂。
「喜歡……吧?」她也不確定,從來沒有愛過一個人的經驗,也不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究竟是怎麼樣的,只是,她是喜歡冷大哥的吧?至少這幾天來他是她惟一高興見到的人。
「那就好。」蔣芳晴安慰的拍了拍女兒的手,「喜歡就是第一步了,至於愛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身為女人只要遵從三從四德,男人都會愛你的,就算不愛,也會尊重你,婚姻最重要的就是相互尊重……」
白並沒有很專心聽母親接下來所說的話,她的心一直懸掛在半空中,為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命運感到濃濃的不安與無助,怎麼會這樣呢?幾天前,她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大學生,每天彈琴畫畫的,如今一切都變了,變得令她不知所措、無所適從,好可怕呵,結婚……她真的不敢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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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得沒錯,蔣芳晴的確是要把女兒嫁給冷子傑,這個新聞明天一早就會上報,先訂婚,三個月後結婚,白氏財團未來的接班人理所當然是冷子傑。」曲孟僑將調查來的消息告訴坐在辦公桌後,一臉冷凝的唐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