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她怎麼說?」歐克舫興致勃勃的問道。
「她說,她並不討厭我哥哥,她只是對我哥哥這種風流倜儻、用情不專的花花公子存有很大的戒心。我問她怎麼知道我哥哥是一個花花公子?她說是我爺爺告訴她的,不僅如此,他還再三警告鞏薇芬和我哥哥那個足以媲美唐伯虎的花心蘿蔔保持安全距離,千萬別被他的花言巧語和慇勤體貼給騙了,因為他對女孩子的熱度通常都維持不了一分鐘。我聽了還真是大感震驚,沒想到我爺爺居然會扯我老哥的後腿。」
「也許你爺爺有他的用意也不一定。〕歐克肪深思的猜忖著,〔如果你哥哥談戀愛的態度真的是那樣隨便而玩世不恭,你爺爺這種異於尋常的做法,或者一來是想保護鞏薇芬,二來是想給你哥哥一個鮮活深刻的教訓。」
〔我也是這樣想。」沙依嵐頗有同感的點點頭,〔我哥哥他實在太花了,偏偏他的女人緣又好得小得了,所以,他才敢那麼囂張又自為是,大玩左名逢源又不負責任的感情遊戲。而人都有一種很要不得的劣根性,容易到手的東西都不會珍惜,如果鞏薇芬在沒有注射疫苗的情況下,被我那自命風流的老哥追上,我敢保證不用一個月,他老兄就會索然無味的尋找下個檔艷的目標。〕
歐克舫熠熠生輝的眼中閃過一絲佩服又揉合了趣意的光芒,〔這就是你爺爺的高明之處,他看準你老哥的弱點和惡根性,所以,才事先對鞏薇芬面授機宜,做好心理建設,而她愈是對你大哥冷淡規避,你大哥就會愈想得到她的青睞,也才會在辛苦狼狽的追求過程中,付出他的真心去珍惜這一份得來不易的感情。〕
沙依嵐巧笑倩兮的努努嘴,「我只要一想到我那個在女人堆裡吃香喝辣享盡溫柔的老哥,竟然也有踢到鐵板、滿臉郁卒為情所苦的一天,我就——不得不佩服我那英明又老謀深算的爺爺,只有他這個老鬼靈精才想得出這種花招來整治自己的孫子!」
「這也是他用心良苦的地方,唯有如此,你大哥才會收斂自己的花心,以專一的態度來處理感情。」
沙依嵐狡黠的轉轉她那雙靈活剔透的眼珠子,「我問你,小麥有沒有要好的女朋友?」
歐克舫一臉謹慎的望著她,〔你問這個做什麼?你這個小鬼靈精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沙依嵐皺皺她那微翹的小鼻頭,一派天真的說:
「沒什麼,我只是想幫小麥介紹女朋友而已。」
「是嗎?介紹誰啊?」歐克舫辛信半疑的問道。
沙依嵐衝著他甜甜一笑,「鞏薇芬啊!〕
〔你想都別想!〕歐克舫斷然否決,「你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
〔哪有?」沙依嵐笑語盈盈的瞅善他,「你不覺得鞏薇芬和小麥滿適合的嗎?一個是古典秀雅的服裝設計師,一個是才華洋溢的名攝影師,他們配在一塊挺登對的,不是嗎?」
〔才怪!」歐克肪嗤之以鼻的瞪著地,「你這個不懷好心的小番婆少給我在那裡搗蛋調皮,興風作浪,我可不希望小麥和你老哥變成針鋒相對,大打出手的情敵,再說,你老哥不必有第二者出馬去刺激他,光是有你爺爺這個智多星在一旁遙控掌局,他想順順利利的追上鞏薇芬,恐怕還得經歷一番辛苦艱巨的波折和考驗呢!〕
〔那你呢?」沙依嵐頗有怨尤的望著他,「你都沒有追求過我。」
歐克舫憐愛的輕吸她那微噘的小嘴一下,〔怎麼沒有,我不是從溫哥華追你追到台灣來嗎?」
沙依嵐心裡甜絲線的,嘴裡卻不肯輕易妥協,〔才怪,誰知這你是來台灣做什麼的?說不定——〕她那矯情的呢喃立刻被歐克舫灼熱溫柔的吻給吞沒了,所有的疑慮嗔怨都消失在彼此纏綿的擁吻中。
晚上九點多,他們手挽著手,踏著愉悅輕快的腳步回到了觀緣小褸。
邁人大廳,沙依嵐就滿臉驚喜的望著久違的梁若蕾,雀躍不已的笑嚷著,〔梁姑姑,你好久沒來了,害我亂想你一把的!」
梁若蕾臉上的笑容,在望向高大挺拔的歐克舫時霍地凍結了,而歐克舫的臉色也變得十分古怪而僵硬。
沙依嵐並未留意到他們的異樣,還笑意盈盈地拉著歐克肪的手,熱絡地對他介紹著梁若蕾,〔克舫,這位是我除了我奶奶、我媽媽之外,最為景仰欣賞的女士梁若蕾姑姑,她是個才情縱橫的作家,也是個很有學問和愛心的中學老師,她在中和國中教歷史,同時也是我爺爺最喜愛的乾女兒。」
歐克舫淡淡地對梁若蕾點點頭,「你好,梁——女士。〕
「什麼梁女士,你跟我一塊叫梁姑姑比較親切自然嘛!〕沙依嵐不以為然的糾正他。
心思細密的沙景瑭連忙開口勸說著心直口快的沙依嵐,〔丫頭,克舫跟你梁姑姑只是初次見面,自然比較生分陌生,不像你跟若蕾那麼熟路,你就不要勉強他,隨便他怎麼稱呼都可以,我想你梁姑姑不會介意的。」
梁若蕾蒼白奇異的臉上泛著一絲羸弱勉強的笑容,「是,我是——不會介意的。〕她的聲音甚至還隱隱發顫著,然後,她像逃避什麼又像受到刺激的人一般倉皇急切的站起身,望望腕表,編織著遁逃的藉口,〔已經快十點了,乾爹,我該走了,過年我冉來探望您。」
「梁姑姑,我送你去搭公車,或者讓克舫開我的旅行車送你回去。〕沙依嵐善體人意的笑著說。
梁苦蕾嘴角顫抖的慌忙推拒著,〔不,不用了,我走下山坡去搭計程車,不用麻煩你和——〕她艱澀的吞嚥了一口苦水,〔你的朋友。」
「不麻煩!」一直保持靜默而面色深沉的歐克舫突然開口說道,〔我很樂意開車送——梁女士回去。」
梁若蕾的臉色更加驚慌無措,〔不,不必了,我——」
歐克舫迅速的打斷了她,〔梁女士,請你不要擔人於千里之外,你是沙爺爺的乾女兒,又是依嵐最「景仰」的長輩,」他故意加重〔景仰」那兩個字,似笑非笑的繼續說道「請你不要讓他們擔心,並給我個為他們盡心的機會。」
「是啊,梁姑姑,你就不要跟我們客套,讓克舫送你回去好了。」沙依嵐也跟著敲著邊鼓。
「我——」梁若蕾仍是一副躊躇難決的神情,事實上,她幾乎是靠著那股極為堅強的意志力,才沒禳她那虛軟而顫仔的雙腿癱倒存地上。
「莫非——梁女士是不信任我這個有著洋面孔的陌生人?」歐克舫目光犀銳地瞇起眼,細細研讀著梁若蕾臉上每一個細微而抽動的表情。
梁若蕾還來不及招架他那凌厲的陣仗,沙依嵐又忙著跟她解釋,〔梁姑姑,克肪是我的男朋友,他人很好,你可以放心讓他開車送你回去的。」
「若蕾,你就不要推辭了,讓克舫開車送你回去吧!」沙景塘也跟著發表意見了。
被逼得束手無策的梁若蕾只好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帶著波濤萬湧又酸楚激昂的心,坐上了沙依嵐那輛馬自達的小旅行車。
當歐克舫坐上駕駛座時,她深吸了一口氣,抿了抿乾燥的嘴唇,訥訥不安的開口說道:
「謝謝你,麻煩你開到中和,我的住址是——」
〔中和市景新街三六二巷三八號五褸。」歐克舫冉次面無表情的截斷了她的話。
梁若蕾如遭電極的慘白了臉,她渾身震動而不敢置信的望箸他,期期艾艾的顫聲問道
「你你怎麼會知道的?」
歐克舫飄忽的笑了,〔你說呃?梁女士?〕
那聲梁女士象根劇利無比的冰針,狠狠地刺進了梁若蕾汨汨淌血的心頭上。然後,歐克舫扭著嘴角快速地發動了引擎,像疾馳的飛箭般將車子衝出了觀緣小樓的庭院,衝向了燈火迷離的夜幕中!
第八章
沙依嵐洗完操,換上一身輕便舒適的休閒服,她敲敲歐克舫的房門,想跟他介紹幾卷她最愛聽的國語流行歌曲,卻發現沒人應聲。
然後,她聽到從庭院傳來的一陣低嗚悠揚的音樂聲,她立刻知道歐克舫又站在庭院裡吹奏善他最寶貝的薩克斯風。
他正在吹奏的曲子是披頭四轟動時卻又教人百聽不厭的抒情老歌[Letitbe]。
沙依嵐靜靜地靠在門框邊,靜靜的聆聽著這首憂傷悲沉的曲子,任琳琳琅琅充滿魔力的音符,牽動著她忽晴忽雨、幾近催眠的心。
接著,他又吹奏著另一曲由炙手可熱的黑人女歌星惠妮休斯頓唱紅的抒情戀曲「Miracle」。
這也是首優美而帶點淒迷味道的歌曲。
當歐克舫神情專注而忘我的吹奏完這首令人回味無窮的曲子時,沙依嵐在心情激湯中幽幽然地開口打破這份凝結沉寂的氣氛。
「為什麼你喜歡演奏的都是些比較哀傷淒美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