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主持『三界鑰約』的聖君……」蘭飛倏地睜大了眼。「月、月帝來了!」
「多虧月帝救了你。」
「天吶!」她揚著雙頰,一副天崩地裂的末日模樣。「完了——這下完了——紫微,你要幫我——」忙拉住那只關懷的手。
「我已經在幫你了,別亂動。」
「不是這件事,是……」忽想到什麼似的,蘭飛四處張望過,悄聲問:「月帝人在哪?」
「在前殿接見賀格公爵派來的人。」
「幸好,呼!」她明顯松一大口氣,看到紫微疑惑的神情,忙又狀似憂鬱地支額。「紫微,是這樣的,月帝對我多有誤會,我們目前不方便相見,你能不能想個辦法……咳……就是……」紫微是星宮神將和四季司聖中年紀最大的,性格正經嚴謹,要說動他可不容易。「別讓月帝見到我,直到『三界鑰約』之期那一天到來。」到時任務一完,就拍拍屁股走人。
「飛飛。」他一歎。「你說謊的時候,特別喜歡撇唇角。」
「有、有嗎?」忍不住抽搐揚高的唇角。
「你和月帝的事,我多少聽說過,再怎麼說玩弄感情真的不好,你——」
「我玩弄月帝的感情!?」她拔高了聲。「誰說的!」
「席斯。」
「席——斯!」蘭飛五官猙獰起。「他說的話要能信,天地都會逆轉。」
「那月帝說的話呢?」
「他、他說了……什麼?」
「月帝說你親口允諾婚事,真的嗎?」
「我……我是不得已的。」若不允諾,脫不了身。
「不得已!?」紫微的聲不表認同。「包括隱瞞你與貪狼訂過婚姻的事,還誆騙月帝你立下終身誓?」
「這是因為……」死月帝、臭月帝,自從認識他以後,自己不但霉運連連,還連同伴都不相信她了。
「唉,我看你還是直接跟月帝陛下解釋好了,真有什麼誤會也可以說清楚。」
「跟月帝解釋!」紫瞳眨了眨。「那月帝大概會把我解體吧!」好可怕的建議。
「做錯事自然得付出代價。」
「是呀、是呀!」喔,多麼嚴正又熟悉的話。「紫微你可以跟蝶迦羅結拜了。」
「而且你可讓小狼哭死了。」想起星宮神將中最讓他頭痛的人,紫微就搖頭。
「他哭什麼呀,跟他的婚約是為了氣廉貞,他總不可能真的變心到我身上吧!」
星宮神將中的貪狼儀表俊秀卻酷愛女裝,戀女裝成癖性,鬧起脾氣來活像個稚氣未脫的孩童,與廉貞是一對歡喜冤家,偏偏貪狼的醋勁與哭鬧,常讓廉貞受不了的想跑人,和貪狼交情極好的蘭飛,只好仗義相挺,演一場婚姻戲碼氣廉貞。
「一次被兩個女人拋棄,他還不鬧!?」
「叫他有點出息,被人拋棄有什麼好哭的,我還求之不得呢!」哼,這種好事怎麼不發生在她和月帝身上。
「這種話不是每個人都有條件說,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這句話也只有不是身陷麻煩中的人才有資格說。」蘭飛涼言回敬。
「唉,你還是這樣的個性,排斥長久的關係或約定,每回總是對這種事避而遠之。」
「長久的關係本聖使向來秉持,一不能期待,二置身事外,三絕不放感情。否則傷的是這裡。」她指向心口。「肉體受傷可用藥療愈,心受傷得用時間治療,偏偏時間的療傷法是最難熬的。」
「飛飛,你怎麼會有這樣的論調?」紫微難以理解,總是開朗燦爛的她,向來灑脫漫不經心,沮喪灰心很難在她身上看到。
「經驗。」她懶洋洋地綻出莫測的笑容,道。「不要太相信長久這種約定,你會發現永遠都是自己被留下,既然如此,別陷入會比較好,我可不想再熬一帖叫時間的傷藥。」
「飛飛,你……」
「紫微,我頭還昏著,想再休息一下。」蘭飛扶著頭佯裝病著。
「好吧,你多休息,這一次你的靈力耗去相當多。」紫微一歎。「等會兒我命人送上一些安寧的草藥茶,記得喝下。」
「紫微。」蘭飛忽又喚住他。「貴族妖魔中,你認得一個黑色長髮名叫滅的女子嗎?」
「你指的是林中那個帶有夜色氣息,卻感覺不到魔氣的女人。」紫薇皺眉。「不曾見過,怎麼了?」
「她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毫無印象。」真奇怪。
「飛飛,在荒魁之原這段時間盡量避開那群人,據席斯所言,那個青發女孩鳩闇是梅絲達女侯爵的妹妹,至於那名黑髮女子,月帝認為她不具妖魔氣,卻深具強大魔力,連荒魁之原的使者都忌諱此人,目前他們在南方的妖魔界,你還是謹慎為要。」
「賀格公爵呢?」有這麼棘手的人來到,身為主人的他毫無反應嗎?
「『三界鑰約』之期將到,賀格公爵居住的空中都城目前封在結印中。」
百年一會的「三界鑰約」,每逢將至的前一年,三界領導者和荒魁之原的主人都會閉關調元養氣,此時來到荒魁之原的聖君,除了主持「三界鑰約」外,還負有鎮守荒魁之原重責。
「飛飛,『三界鑰約』召開前,荒魁之原都由月帝負責,還有一群賀格公爵派來輔助月帝的護衛,城內有月帝的結界,城外有四大聖君各自派來的精英防守,連妖精族都會來協助。」紫微忽道。
「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你會安分待在東方城堡吧?」太瞭解她的個性,離去前的他意有所指問。
「咳、咳、咳,我現在這麼悲慘,都傷成這模樣還能去哪?上回被長矛穿心,差點死在銀月古都,現在又在荒魁之原受傷,年初傷到年尾,再這樣下去,我怕到年老身體不被打穿好幾個洞才怪,老了還拖著殘破的身軀,喔喔,我真倒霉……好可憐喔……」她掩著唇喘咳幾聲,長吁短歎。
「你……還是休息吧!」向來受不了人自怨自艾的紫微果真快快離去。
聽到關門聲,床上的蘭飛馬上跳下,伸著懶腰。「嘖,安分,你會念我還不懂怎麼寫呢!」不閃人,難道還等著被那個沒心胸的月帝欺負,哼。
揮揮手臂後,瀏覽了一下房間,不愧是酷愛自然的妖精族,連在領地上的東方城堡都帶著與自然結合的美景。
床鋪是一處依著山澗水泉而建的平台,四周山泉森林綠樹環繞,走出層層白紗緞,房中飄著天然芬香的林木氣息,四處可見帶著柔光的花朵。
「月見花。」蘭飛伸手一凝目,四、五朵散著各種不同光輝的花朵飛到她手上。「太好了,拿到中央人界賣錢當盤纏,唔……」才一使用能力,暈眩感即襲來,忙扶住一旁的柱子。
「該死的,那個愛扮乳臭未乾的鳩闇,把本聖使害成這樣,看我怎麼用『枷鎖卷咒』修理你。」沒想過荒魁之原真有人對自己不利,再加上對方並不屬於犯事的妖魔,讓蘭飛一時大意中陷阱。
「南方的妖魔界,給我等著!」驕傲揚過一頭如雲長髮,將月見花套成一束甩到肩上,一副復仇女神的姿態闊步而出。
須臾,昂首的步伐躬身陪笑,被逼著退回房內。
「月、月、月帝陛、陛下,真、真是久、久違了,沒想到這、這、這麼巧在荒魁之原遇上——哈哈——」見到那張俊美無瑕的面龐,唇角勾抿的莫測神情,讓蘭飛的舌頭大了不只一倍。
『巧!』來人對她的話可不捧場。『這個巧合可真難呀,尤其銀月古都一別,你躲朕躲得像瘟疫一樣。』
「哈、哈、哈——月帝陛下,你越來越會開玩笑了,瘟疫,哎、哎、哎,堂堂四大聖君,怎麼會把自己跟瘟疫比呢,呵、呵、呵。」拜託,他根本比瘟疫還猛吧!
頭皮發麻繃緊,血液逆竄倒流,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處境,看著那張絕美俊顏,也是噩夢最大的源頭,蘭飛整顆心狂擂亂跳,忽然覺得今日看來一身輕裝便服的月帝比往昔更具威脅。
『你想去哪?』
「去、去、去——」食指伸出,一陣亂揮,終於定住目標。「找——你嘛!」
『找朕。』月帝挑眉。『何事?』
「送、送花給陛下。」甩在肩上的花束捧到眼前。
月見花一碰到月帝,原本的柔和光輝馬上綻燃出高高焰火,隨即整束花消失。
『朕收下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這是什麼意思,是說他的脾氣跟火焰一樣高嗎?
『你沒什麼話要對朕說嗎?』月帝逼近。
話?「有,月帝您越來越艷光照人,雖然身為男子,但您美的勝過世間任何女子,以您的非凡丰采,豈能匹配庸俗!?對方定要出身皇宮貴族,平民不配您,光城聖院對不起你,這兩樣都不要考慮;容貌還要秀外慧中,髮色最好與您一樣金光閃閃,千萬不要找白髮和栗發的,因為那樣和您搭在一起不夠整齊;性格要溫柔沒有脾氣,記得心跳要夠強,否則無法經過『言靈』的淬練,以上種種臣都不符合,所以——陛下——月帝陛下——」當對方來到跟前,還在胡扯一通的蘭飛馬上跪下,再怎麼說,識相她還懂。「臣知錯——是臣不該說謊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