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她百思不解。
「你沒必要知道。」他擺明不願再談下去,兩人之間突然陷入岑寂。
櫻井鈴子慢慢握緊拳頭,以往只要她一提起倪澈,倪湛就會咆哮怒責,並給她最寒冽的臉色;但是,他竟允許方天艾在他面前公然討論他和他弟弟之間的情結,竟然沒有嚴詞厲斥……
要是她這時還看不出他對方天艾的不同,她就是個呆子!
「我有事要和倪湛談,方天艾,你先出去。」她微慍地下令。
「等一下,他還得做點復健,我請石剛一起來,把這復健方法教給你們,這麼一來,我不在時你們可以幫他——」方天艾想起自己的工作未完,倪湛的腳得強迫他做些運動才能好得快。
可是她話才說了一半,就遭到倪湛怒聲打斷。
「什麼你不在?沒有我允許,你哪裡也不能去!而且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服侍!」他霸道地說,完全沒顧慮到在場的櫻井鈴子。
櫻井鈴子的眼瞳結霜,渾身因憤怒而輕顫。他只要方天艾?這話聽來簡直要嘔死她!
方天艾拉下了臉,再也無法忍受他的獨裁。「我不會永遠都留下來的,等你的腿穩定下來,我就會想辦法離開!」
她說完就走出去,懶得再理會他。
倪湛氣得對著她的背影大吼:「你永遠也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永遠別想!聽到了嗎?」
櫻井鈴子強抑怒火,走向他,摟住他寬闊的胸膛,以性感的聲音低喃道:「你幹什麼?為什麼非她不可?我也可以幫你啊!」
「你不懂醫術,怎麼幫?」倪湛正在氣頭上,推開她黏上來的手,眉頭擰成直線。
他很少這樣直接拒絕她的親近,這無意的舉措惹得她醋勁更大。
方天艾!她不會讓她好過的!
「我可以逼她寫下療法,再請別的醫生來,到時,就用不著她在這裡礙眼了。」忍住不悅,櫻井鈴子陰沉地建議。
「你忘了我擄她回來有大半原因是為了折磨她嗎?怎能就這樣放走她?」他不太喜歡聽見鈴子說用不著方天艾時他內心的混亂。
「我沒忘,但你忘了!倪湛,是你忘了你要如何折磨她以報去年她傷了你自尊的那些話,以及她在你右眉處劃下的這道細紋!」她伸手撫著他右眉上方極淡的一道疤,那是方天艾一年前在急亂中以銀針劃下的傷口。
「我怎麼會忘?我這不就在對付她?」他一怔。
「你是在對付她嗎?我倒覺得你在依賴她!」她挑明了說,不放過他的任何表情。
「我依賴她?你瘋了嗎?我是要她替我做牛做馬,像個奴婢卑賤地服侍我,所以才堅持一切都由她來做。」他冷笑地解釋。
「是嗎?那她服侍得也夠久了。讓你恨的人在你跟前繞來繞去,你一定不好受,乾脆由我來替你打發她,嚴刑逼供出她的醫法,再將她交給弟兄們享受,然後在她痛不欲生時一刀殺了她!」她含恨地說出想加諸在方天艾身上的所有報復。
倪湛聽見她字字帶刺的話,眉峰一斂,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口氣暗怒地道:「她是我的囚奴,她的事你別插手!」
「怎麼,你心疼嗎?」她細眉一挑,眼中冒著妒火。
「我討厭別人干涉我的事。鈴子,別多管閒事!」他陰鷙地警告。
「對我來說,這已不是閒事!我就覺得她刺眼,因為你的眼光一直繞著她打轉,你根本就對她動了心!」她掙開他的手怒叫,隱忍的火氣終於爆發。
「胡扯!」他厲斥,但心中的某個角落卻被撥弄了一下。
「我沒胡扯,只是你自己還沒發覺而已!你該去照照鏡子,當你在和她說話時,都是什麼眼神!」她繼續發飄,冷艷的五官幾乎扭曲變形。
努力了三年,她得到了什麼?難道她的魅力比不上方天艾?
「滾出去!別在這裡瞎說!」倪湛怒氣橫生,櫻井鈴子的話聽來刺耳極了。
「你如果沒有動心,就讓我來解決她!」她瞪著他,等著他的決定。
「不准動她!聽見了嗎?誰也不准動她!」他倏地沉下臉,聲音凜冷得足以讓人背脊發涼。
她張大眼睛,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眼眶立時聚滿不爭氣的淚光。
妙手天女可真有本事,搶走她的男人,還能逼得她掉淚。
「你……你若愛上她,我先殺她,再殺你!」她惡狠狠地撂下話,轉身衝出盤龍居。
倪湛陡地一拳捶在床上,被櫻井鈴子那一席話攪得心神矗動。
他怎麼可能愛上方天艾?怎麼可能?
他是因為恨她、討厭她,所以才把她綁在身邊的!鈴子在鬼扯什麼?一定是她那顆太過善妒的心蒙蔽了她的眼睛,讓她產生錯覺!
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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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鈴子獨自一人在基地大廳的吧檯旁喝著酒,又氣又苦地不知該如何排遣內心的痛恨。倪湛太沒良心了,沒有她的財力支助,他能有今天這樣的力量與縱橫幫抗衡?
他得到她的錢,又得到她的人,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外頭一大堆男人等著她垂青她都不理,只專心愛他一人,他卻用這種方式報答她……
可惡!可惡的方天艾,都是她!要不是她,倪湛也不會變心,一定是她讓他吃了什麼,那個女巫一定使了什麼詭計,才會得到倪湛的心!
她一個人胡亂臆測著,酒愈喝愈凶,但酒精卻沒讓她的心情好過些,反而讓她更加反胃。
「你喝太多了,鈴子。」大寺修羅無聲無息地來到她身邊,拿掉她手中的酒杯。
「別管我,我還要喝!」她索性用灌的,金色汁液從嘴角流下脖子,滲透胸口。
「喝死了也挽不回你的愛情。」修羅冷譏一聲,又將她手上的烈酒搶過來,擱到一邊。
「你說什麼?」她瞪著變成好幾個影像的他,頭有點昏。
「你一向聰明,怎麼一面對倪湛,就變笨了呢?」他憐愛地撫摸著她的臉頰,這麼美的女人倪湛不懂得欣賞,真是暴殄天物啊!
「別碰我!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她煩亂地撥開他的手。
「想永遠擁有倪湛,最好的方法是什麼,你知道嗎?」修羅的視線在她紅唇上逗留了一會兒,又往下看向她低胸衣服前的秀色。
「是什麼?」她瞇起眼睛反問。
「就是別讓他好起來!」他別有居心地說。
她睜開眼,盯住修羅與平常吊兒郎當大相逕庭的陰險表情,重複道:「別讓他好起來?」
是酒精的關係嗎?她怎麼覺得修羅深沉的眼睛看起來竟與倪湛有點類似?
「是啊,只有你這個笨蛋才會想盡辦法要醫好他。」他拍拍她的臉,笑了。
「什麼?」
「倪湛現在是只受困的蛟龍,他不能上天,不能下水,只能在你的身邊當個寵物;若是治好了他,你想,像他那樣野心勃勃的男人會永遠受制於你嗎?」修羅饒富心機地點醒她。跟了倪湛三年,他雖敬畏他,可也受夠了他的壓制。加上對櫻井鈴子這只鑲金美人魚的垂涎,想取而代之的念頭就時時湧上。
一個不良於行的人,不配領導黑海盜;而話說回來,若讓倪湛好了起來,他的希望就更不可能成真了。
偏偏方天艾讓倪湛的雙腿有了起色。昨天當他看見倪湛站起來的時候,他的每個毛孔都泛出冷汗;坐著的他已經夠威凜了,要是讓他行動自如,他戰勝他的機會就更為渺茫了!
所以,他一定要趁早阻止方天艾繼續治療倪湛,只要說動櫻井鈴子幫他,這個暴風島的一切就將落入他的手中。
「你的意思是……」櫻井鈴子驚愕地張大嘴。修羅在說什麼?他在勸她別讓倪湛好起來嗎?
「我就不懂你想盡辦法醫好他對你有什麼好處。鈴子,就算他永遠坐在輪椅上,也能幫助你打下東南亞這片海域,你又何必多事治好他?手下太強,光芒可是會掩蓋主將的。」他撩起她一綹秀髮,笑吟吟地道。
「可是……我不忍心看他就這麼一輩子殘廢……」她雙手掩面,腦子亂成一團。
「你想,現在他就已經不將你放在眼裡了,要是等他好了,他還會要你嗎?醒醒吧!女人,從現在起就用一條鏈子拴住他,讓他成為你的狗,千萬別讓他爬到你頭頂撤尿!」他湊近她,在她耳邊細聲地諫言。
櫻井鈴子的呼吸愈來愈急,修羅的每句話都打進她的心底。沒錯,她要留住倪湛,最好的方法就是限制他的行動,讓他哪裡也去不得,只能依附她而存活。
「那麼,只要除掉方天艾,事情就簡單多了,是不是?」她喃喃地瞪著前方。
「沒錯!」修羅大膽地吻了吻她的髮鬢,惡意地在她耳旁加強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