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裡的天大失望,那麼清晰地在他眼中蔓延,他胸口一窒,眸心柔了。抬起她甫失望垂下的臉……輕輕以唇覆上她愕然微敞的唇瓣。
春風激動了!雙手環上他頸子,貼緊了他的胸膛,他亦雙臂緊緊擁她在懷。
雪地裡的吻,漸熱……
縱是情場高手,鑄了鐵的心房也有弱點缺角。這一刻,飛衡遠放棄所有多餘的思慮,他默認,讓她吸引了。面對她的誠摯與純真無法不心蕩神馳。
他不知像他這般的浪子,是否能夠負荷她單純的情感。欲動與佔有,如她一般純粹,後續的責任與後果,且讓他到時再斟酌如何適應。
這一夜,他不只吻了她,也要了她。
在飯店窗外的片片雪白與點點夜燈中,兩具肉體浪漫交纏。
無邊夜色、無邊春色……他嘗她的香甜,也嘗她激情過後的淚水……
第九章
日本之行漂亮結束,當一行人踏入國門,卻讓瞬間猛烈包抄而來的記者群給驚變了臉色。
「飛先生!請問您,這位冒牌的芭比,是『頂尖』何時培養的新秀?」
「請問金芭比小姐是否遭『頂尖』封殺?為何你們要找伍春風小姐頂替?」
「能不能告訴我們伍小姐的背景?」
大批媒體蜂擁而上,爭相問著讓他們感到震撼的話題。
飛衡遠繃著臉色,以手掌遮擋刺眼的閃光燈,並拉攏了春風與憐花,企圖脫離包圍。
「飛先生請回答我們的問題好嗎?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飛衡遠才想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想勃然大怒炮轟一頓,是誰出了這亂子?封鎖的消息怎會走漏?記者甚至連冒牌芭比的姓名都知道?!
「伍春風小姐,請問你跟金芭比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你與金小姐長得如此相像?你是她的姊妹嗎?」
「伍小姐……」
春風被這團混亂嚇得無所適從,台灣記者們的咄咄逼人讓她害怕,事發突然讓人不明所以。她緊緊捱著飛衡遠,抓緊了王憐花的手,皺眉驚慌迴避。
「讓開!請你們讓開!」飛衡遠暴躁拒絕媒體的接近。
「不要再擠了!滾開!」王憐花被簇擁擠得難受,原本冷靜沉著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不斷咆哮斥吼。
他們三人被團團包圍住,一張張難看的臉色全落入記者們的鏡頭。
推擠、碰撞、衝突,在幾乎是全武行輪番上陣般的大動作下,他們才費盡工夫擠出混亂。
上了車,飛衡遠速速撥了電話給韓風。
「該死的!」他首先就怒罵憤咒。「怎麼回事?」
「顧問……」韓風在那端凝重沉吟,早知道他要問的是什麼事。
「說話!」飛衡遠暴怒的吼聲,讓車內的司機與兩名女人都猛顫了下。
「芭比醒來了。」那端的韓風沉穩吐出這消息。
「她醒來了?」這奇跡讓飛衡遠瞬間驚喜,稍稍止了怒火。
「芭比在電視上看到日本發表會,她情緒失控,今早打電話給記者……」韓民繼續說明。
能打電話給記者……這真是個奇跡,但這奇跡,帶來多大的麻煩困擾。
「你為什麼沒有阻止她?」飛衡遠怪罪,讓韓風留下照顧,卻出了這般紕漏。
「我有安撫她。」
「安撫會變成這樣?你連春風的事都跟她說了?」
「……」韓風默認。
飛衡遠沉吐一口氣,既然壞了事情,多說也沒用了。
「SANY那邊知道了嗎?」他問。台灣媒體消息走漏得快,日本那邊恐怕也在他們未出機場前就收到情報了。
「嗯。」
「結果呢?怎麼說?」飛衡遠無奈。才幾個鐘頭光景,金芭比還真神通廣大!
「松島剛剛才掛電話,他說SANY沒有負面回應,反倒相當高興。」
「高興?」
「消息一曝光,冒牌芭比紅了。SANY這一季正企劃一個雙手機組合的產品,他們說不想使用合成效果,屬意請金芭比與她的替身,希望她們一起代言!」
伍春風,因此聲名大噪,這樣的結果出乎他意料之外。
飛衡遠在與韓風一談之後,掛了電話凝思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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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王憐花,飛衡遠帶著春風直接趕往醫院,來到金芭比的病房。
病房裡,只有韓風守在床側。
現場四人,凝肅著不發一語。
名模奇跡甦醒,這該是讓人振奮高興的事;但她執意搞得烏煙瘴氣,眾人心情都沉鬱窒悶。
病床上臉色憔悴的芭比,冷眼盯著與她如同複製臉孔的伍春風。醒來之後,當她發現有替身代她赴日,也不管事態與前因後果,她只感到怨恨!
霸道的她,怎能寬容?金芭比舉世無雙,那絕對的完美,唯有她一人!
「你憑什麼代替我!」霍地,安靜室內爆發她尖銳的叫囂。
「芭比,不要那麼激動,小心身子!」韓風慌忙安撫。
她怎能不激動?與替身相形之下,她現在的病容狼狽不堪。
一個不曾經歷苦難磨練的女人,憑什麼敢代她!她幾年的辛苦努力,才換來今日地位。
春風被駭退了一步,緊捱在飛衡遠身側,惶恐覷著。
飛衡遠反手握她,護衛姿態明顯。
見此情景,芭比眼中更是深沉陰鷙了!
「滾!你這女人,給我滾——」芭比咆哮大吼,眼眶燒熾地恨瞪著春風。
擔心事業毀敗,擔心將被取代,擔心飛衡遠的眼,再也不會放在她身上!芭比失控了!
「芭比!」飛衡遠大喝一聲!受了重創才剛恢復,卻依舊不改任性,他不容她如此放縱。
「你不要叫我!你是我的經紀人,怎麼能這樣對待我!」芭比胸口沉沉起伏,怨恨看著他,眼眶漸漸蒙上淚霧。
「我做錯了什麼?」飛衡遠覺得她無理取鬧著實過火。
「沒有人能取代我!」芭比失聲卻哽咽。
「你搞清楚狀況!如果不是你闖禍,事情不會變成這樣!我都還沒有怪罪你,你反過來指責我的不是?」飛衡遠說著,臉色愈加鐵青,怒氣愈加燒竄。
「顧問,不要這樣!她才恢復,禁不起激動!」韓風低聲勸說。
他那無盡擔憂寫在臉上,乞求護短的語氣,讓飛衡遠硬是嚥下了不快。
春風不忍地望著芭比,為她感到難過。
而那同情目光,芭比看見了,她憤聲開口:「你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我討厭你!非常討厭你!你還不滾!」
春風被凶得委屈,抓緊了飛衡遠的手臂,無言低下頭去。飛衡遠會護著她的,別怕——春風如此告訴自己。
芭比冷眼旁觀,看出她對飛衡遠依賴的情感,妒意在她心中狂燒——
「他,永遠不會是你的!伍春風!你不要妄想從我手中奪走一切!」
「……」春風愣愣望著芭比,然後無措抬頭注視飛衡遠。她要怎麼辦?金芭比對她的敵意如此強烈,把她當仇人般恨著。
「芭比,你腦袋撞壞了?」飛衡遠看著她,為何受創甦醒後變得更加偏激?
「飛哥,我現在跟你攤牌——我喜歡你、愛你!你難道看不見?你眼中為什麼從來沒有我?」什麼難堪都出盡了,她不在乎當眾人面前再添這一筆,她絕對要逼退伍春風!
「……」飛衡遠沉默,神色煞是嚴肅。
韓風沉重閉上眼;而伍春風胸口如被擊了一記,難受著。
「伍春風,你還不走?這裡不歡迎你!」芭比諷刺出口,擺明了容不下她。
春風被羞辱得難堪,心頭激動,挪移了腳步,飛衡遠握住她的手,與她一同轉身。
「飛哥,如果你現在踏出這裡,就是選擇她,那麼,我會自殺!你信不信?」芭比撂下歇斯底里的警告。
「芭比,不要這樣開玩笑!」慌的是韓風,他急忙脫口。「顧問,拜託,別讓她這麼激動!」
病房裡,陷入安靜沉悶。
飛衡遠與春風兩人僵著。他的手緊了緊,握著春風當下,意念掙扎。
春風咬痛了後,心中洶湧,不安且受傷。
芭比開出這樣的方式要他選擇,他會選擇誰?她自覺沒有芭比優秀的條件,即便是成功扮演了芭比的替身,又能代表什麼?
飛衡遠抿唇沉沉呼吸。如果,他在日本時沒有要了她,那麼……現在不會矛盾猶豫著是否鬆手。不免為難思量……單純的她,會否怕他始亂終棄?
這讓他的腦袋混亂極了!若維持著原本純粹的交易關係,他根本毋須顧及她的感受,讓她走了,安撫芭比便是。
前夜的美好,對他來說具有什麼意義?以往,不過是單純的歡愛,他可以對任何人發生情感與關係,但不受任何人牽制。
可她不同——
處子!她把清白給了他。
是的!他後悔了!後悔與一名處子發生感情。他錯了,他要了她。
不想負責。多卑劣!
好自私!因為他明白她要的不只是物質的東西,或是短暫的關係而已。
他給得起嗎?例如現在的決定。
匆匆結束赴日的行程回來,他根本還未去確定兩人的關係,就遇上了這可恨的情勢。芭比的情緒太過度激動,向來她就好強任性,恐怕真會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