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倒是你,不用上班嗎?」宋祖沂浮現由衷的笑容。
「沒關係,不過……」他突然神色微變,低聲道:「我覺得好像有人在跟蹤你,你跟我來。」
來不及驚訝,她已經被快速拉著跑了,迅速轉過街角,駱風拉著她靠在轉角處,果然沒幾秒鐘,一個外型十分不起眼的男人慌慌張張地跑來,駱風突然出現擋在他面前,在他轉身逃走前捉住了他的衣襟。
「先……先生,你這是做什麼?」那人露出驚惶的神色。
「少裝蒜,說!你為什麼要跟蹤她?」
宋祖沂沉著臉瞪著這人,原來她這段時間的感覺並非錯覺。「誰指使你的?不說的話我就把你扭送警局。」
「別……別這樣,我沒有惡意,是王先生要我暗中保護你的安全的。」
王先生?難道是……「你是說王舜?」
「對對,就是王舜王先生。」
王舜的作為就是任楚徇的命令,她胸口倏地燃起了熊熊怒火。「駱風,放了他吧!不需要為難他。」
那人一獲自由,立刻飛也似地走了,事跡敗露要趕快通知顧客才行。
「王舜是誰?」駱風奇怪地問,她究竟惹上了什麼樣的人?
只見她不悅的神色中似乎帶著些許難堪,靜默數秒才道:「任楚徇的手下。」
他的臉色微變,當年任楚徇和何昱玫結婚的消息轟動了整
個校園,而宋祖沂的消失更與此事脫不了干係,他以為他們九年前就分手了。「你還跟他在一起?」
「一言難盡。」她實在不想談,任楚徇竟然派人監視她,有多久了?排開這些問題,她開始關心駱風的生活。「談談你吧!你看起來似乎挺有成就。」
「在廣告界混口飯吃罷了。」他是藝術總監,曲高和寡的藝術天分終屈服在商業掛帥的現實環境中。「聽說雪誼結婚後跟丈夫移民了,你們還有聯繫嗎?」
「有啊,她兒子還叫我乾媽呢!有事沒事就打電話跟我訴苦。你也結婚了吧?」大學的同學唯一跟她有保持聯絡的就只有簡雪誼,其他人的事情她一律不知。
「忙得沒有女人敢嫁我。」駱風微微苦笑,這些年他常常想起她,也嘗試過尋找她,沒想到她還是跟任楚徇在一起,但忍受著情人有妻室以及不斷追求別的女人,這實在不像他所認識的宋祖沂,但為什麼她肯?
除了任楚徇的話題之外,他們變得很有話聊……
+ + 令
任楚徇收到報告後就立刻排除萬難趕回家了,陳媽說宋祖沂回來後就待在房間沒出來過,所以他一進房門就看到她窩在椅子裡,望著窗外發呆。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誰,居然這麼快就跑回家,看來也不打算否認這件事了。不等他走近,她就已經站起身面對他,冷凝的神色寫著距離,阻止他的腳步。
「是你派人監視我的?」
「是。」
美目燃起怒火,她知道他一點歉意也沒有,他當她是什麼!!「我不是你所管轄的囚犯,你無權監視我!你馬上停止這種行為。」
「我沒辦法答應。」他的下顎緊縮,卻異常堅持。只要是她的要求,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他都會想辦法做到,但只有這件事他不能答應,尤其駱風又出現了,而這個黃金單身漢還未婚,他的不安全感一天比一天深。
「你……」宋祖沂氣極,只要他不答應,那麼她就得被迫生活在窺視之下,就算她現在就離開他也一樣。「我有哪一點讓你覺得必須被監視?你解釋一下。」
有一秒鐘,他考慮說好聽話哄騙她,但他知道那只有惹她更不快。
「你從我眼前消失了九年,我絕不能再重蹈覆轍。」他們的關係就像風中殘燭隨時有可能幻滅,而他愈是怕,那天似乎就愈近在眼前。
宋祖沂轉過身,五味雜陳的滋味並不好受。「好,我答應你,我要離開的時候一定會先通知你,如此這些人就用不著了吧?」
他的心直線下沉。「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她的話讓他好失望,九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因為我也絕不會再重蹈覆轍,我不可能像九年前一樣愛你。」只有將心緊緊封閉,才不會再受傷,她已經沒有能力再給他機會了。
他受傷的表情讓她的心緊縮,宋祖沂的眼睛卻瞥向一旁。
「你到底要我怎樣?你究竟要我怎麼做?」絕望和無奈是嗓音中的唯一氣息,血液燃燒的卻是永不放棄的渴望。
「我對你沒有任何要求。」
他知道,但這冷淡的言語於他卻是沉重的打擊,如果她能夠有一絲需要他,那他也不必作出這種惹她反感卻又不得不做的事了。
不接一詞,他轉身走了出去。當門扉隔絕了那落寞壓抑的身影,宋祖沂又坐回原來的椅上。為什麼她要覺得抱歉?她才是被侵犯隱私的被害人啊,為何感覺卻像是殘忍冷血的劊子手?閉上眼睛,浮現的卻是他失望傷心的臉龐。
他們之間沒有承諾。當任楚徇仰頭喝下第二杯威士忌時,他終於發現這段關係脆弱的原因了,只有用婚姻的承諾綁住宋祖沂,他才能有安心的一天,但這件事有兩個天大的困難。一個自然是何昱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態度,儘管這九年婚姻對彼此都只有痛苦,她也絕對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第二則是宋祖沂本身,就算他成功地離了婚,她也不見得就願意嫁給他。難道他這輩子注定活在不安恐懼之中?
「我會失去她,我有預感我會再一次失去她。」任楚徇突然開口低喃,彷彿在對沉默相伴的王舜說話,又似自言自語,握著酒杯的指節已泛白。
王舜看著痛苦而徬徨的英挺側臉,他再一次因震驚而無法言語,從認識任楚徇以來,他的明快果決一向令他欽佩,那幾近冷血殘酷的冰冷幫助他做出不少正確的判斷,被他看上的女人總在沉醉甜蜜中的下一刻,突然地被拋棄,誰也不知道他為何從燃燒的火焰忽然降溫至冰點。他在愛情遊戲中來去自如,不曾痛苦,更不可能迷惘,但他為何偏偏對宋祖沂如此特別?或者因為她不容易征服?
「對不起,是我委託的人不夠高明。」王舜慚愧地低下頭。
任楚徇苦笑地搖頭。「用不著自責,我跟她的問題不在於此。」
「宋小姐會因此而離開嗎?」他試探地問,雖然心裡並不這麼認為。
他的臉色一變,出乎王舜意料的是,任楚徇真的在害怕,心頭浮現的是那年走進那房內時空蕩蕩的景象,或許她現在正在收拾行李,想到這裡他倏地起身,衝了出去。不能讓她走,絕對不可以!
宋祖沂背對著門側躺在床上,聽到開門聲卻動也不動,她的氣還沒消,自然也沒發現他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五秒鐘後,被掀開的被子竄人了冷空氣,背隨即貼入溫暖的胸膛中,身軀被他緊緊地摟住,輕輕地摩擦傳遞出極度的眷戀和……恐懼?!
「你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九年刑期……還不夠嗎?」
那痛苦的低喃讓她的胸口扎進了千根刺,不堪回首的過往驀地恍然如昨,他們幾乎不提過去,視之為禁忌,宋祖沂更不願再去面對。但今天的爭執卻讓他第二次提起過往,她不會忘記他說過他並不稀罕她,所以對他來說像她這種女人多如過江之鯽,她閉上眼睛裝睡,不切實際的幻想才是最尖銳的利刃,但為何淚水會悄悄地滑落耳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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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先生,你怎麼會在家?!」咬下第一口三明治的宋祖沂被突然出現的王舜給驚得差點噎到,她拿起杯子啜著柳橙汁,眼睛邊左顧右盼。「楚徇沒去上班嗎?」她明明聽到任楚徇車子引擎聲駛遠才又進入夢鄉的,現在吃的早餐已經快要算是午餐了。
「老闆去公司了,我今天的工作地點在這裡。」
她還以為他們是形影不離的。「你不是他的貼身保鏢嗎?萬一他的安全發生問題怎麼辦?」秀眉輕蹙,想起了他上次的車禍。
宋祖沂挺關心老闆的嘛!偏偏平常表現得那麼冷淡,或許這正是她高明的手段之一。「有別人代替我的職務,你請放心,我也不是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的機器人,我休假的時候老闆也一樣安全無虞,所以不會有事的。」
說的也是,她幹嘛緊張過度?!「但你今天顯然不是休假,為什麼要留在家裡?」
這問題倒叫他不知怎麼答了。因為何昱玫昨天踏進家門,而苦候老闆無所得的石晴卻等到了老闆娘,情況突然變得複雜起來,老闆早上凝重而審慎地將保護宋祖沂免受干擾的重責大任交給他,但常識判斷這話不能實說。
老半天等不到他接話,宋祖沂挑起了眉。「我來猜猜好了,何昱玫回來了,是嗎?」她也找不出其它理由會讓任楚徇作此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