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單倣扯下唇角,他的舞影從不如此做作。
「三兒,大哥哥送你回家好嗎?」靠在他肩上的她,似乎快睡著了。
三兒揉了揉眼睛,提振起精神。「大哥哥,你們談完話啦?」
「嗯。」重將她的小腦袋按向胸膛,抬眼對俞詩詩道:「天色已晚,在下先告辭了。」
「公子等等。」冬兒在後頭喊道:「尚未請教公子高姓大名,府上何處?」
冷單倣頭也不回道:「相逢自是有緣,有緣必會再相逢?名字只不過是個稱呼罷了。告辭!」邁開步伐,頎長的身影漸漸隱匿在林中。
「小姐……」冬兒喪氣地回望俞詩詩,她看出小姐心裡的失望。
「很奇特的男子是吧……」俞詩詩似在自語,又似在問話。
「他是第一個被不小姐的家世與美貌所吸引的男子。」
俞詩詩聞言心頭一震,望向林中的美眸,透出一股奇異的光芒。
「我會得到他的,不管用什麼手段,天底下沒有我俞詩詩得不到的東西。」
第六章
冷單倣前腳方踏入魅影門的密道,便被冷聲喝住。
「你是誰?竟敢擅闖魅影門!」開口詢問的是一名方自外界返回的黑衣人。
玄衣復面是魅影門外出辦事的標準裝扮,能識別身份之處,在於腰帶上的標記。
「你方辦完事返回吧?辛苦了,星影堂堂主。」冷單倣眼眉帶笑地問候黑衣人。他確認出他腰帶上的星星記號所代表的意義。
「你認得我?」飛影飛揚的濃眉一挑。他確定自己並不認識眼前這名器宇軒昂的男子。
冷單倣使壞地笑道:「我不但知道你是飛影,我還見過舞影、花影,甚至門主柳心影呢!」
「你到底是誰?」
「我嘛?」冷單倣眸中異光閃動。「我是舞影的夫君。」
這回他不自稱為未婚夫婿了。
「一派胡言!看招!」飛影咬牙切齒罵道,直覺地認定他被耍了,手中的劍毫不猶豫地出鞘。
冷單倣側過身子躲過兇猛的一劍,一小撮發尾卻教劍氣掃落,飄然落地。
「好劍法!」不愧是魅影門著名的影殺手。
他的劍法與舞影不同,舞影的劍法陰柔犀利;他的則剛猛迅捷。不過,皆是不要命的打法.這點倒是不會變的。
「亮出你的兵器來.否則你無絲毫勝算。」飛影不斷打量冷單倣。他能躲過突來的襲擊,令飛影詫異萬分。
是好運?或是他的武功當真深不可測?
飛影心中一凜,這是他頭一回與人交手,卻測不出對方的實力。
「我的兵器向來只在我認為需要的時候,方會亮出來。你放心,我不會輸給你的,因為我還想多活幾年。」
冷單倣半開玩笑道。他輕鬆的模樣彷彿只是觀戰者。
「好!若你死了,可怨不得我!」飛影再度出手,劍招綿綿不絕,劍影將冷單倣團團圍住。
冷單倣雙手負於身後,氣定神閒從容悠遊於劍影之中。他只守不攻,鷹隼般的雙膜緊盯著飛影的一招一式。
強大的劍氣刮得牆上的油燈搖晃不止,密道內的砂石亦漫天飛舞,聲勢駭人。
此時,一條纖影自密門竄出,拔劍硬是間人戰局。
「飛影住手!」舞影揮劍阻擋刺向冷單倣的劍,待飛影發覺時已收勢不及。
「小心!」舞影的突然介人,嚇壞了場中兩名男子,冷單倣欺身靠近舞影,攔過她的身於,幫她避開襲來的劍氣,並接過她手中的劍,以詭異的招式架開飛影精妙的劍招。
「噹」聲乍響,雙劍碰撞時,激起一陣炫目的火光。
飛影強大的內力震得虎口發麻,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劍。
「得罪了。」冷單倣向飛影抱拳一揖,他並無傷他之意。
「為什麼闖進來?你不知道這麼做很危險嗎?」他抬起舞影的下巴與她對視,語氣中有不輕易見的斥責。
「我怕你誤傷飛影。」
「什麼?」飛影無法置信地瞪視舞影,久久無法回神。
他在魅影門可是數一數二的高手耶!
「唉!我還以為你是在替我擔心呢,太令我失望了。」
冷單倣佯裝心痛道。
「別鬧了。」舞影掙脫他的懷抱。她可不像他,臉皮厚得可以無視他人的存在,表現親密。「你們兩人怎麼會打起來呢?」
「閒來無事,切磋武藝罷了。」冷單倣朝飛影眨眼示意。
「切磋武藝要這麼拚命?」他們當她沒長眼嗎?
「呀……我們自有分寸。」飛影面不改色道。
「是嗎?」舞影狐疑地睨了兩人。「那切磋出什麼心得了嗎?你說!」舞影纖指點問冷單倣,要他回答。
「這種事,我私下和飛影討論即可,你忙你的吧!」
冷單倣面有難色。
「你說是不說?」舞影用一種特別溫柔的嗓音問到。
任何人都聽得出那是屬於風雨前的寧靜。
飛影同情地望向冷單倣,不知道他會用什麼理由來說服同樣是使劍高手的舞影。
「得罪了。」冷單倣朝飛影拱手致歉,順手抄起舞影的劍。「借劍一用。」
只見持劍的他,竟舞出與飛影神似的劍招,靈動的身影似乎與劍合而為一;劍隨身轉,身隨意動,配合得天衣無縫,毫無破綻。教飛影與舞影當場瞧直了眼。
冷單倣所使的招術,他們倆再熟悉也不過了!只是相同的劍招,竟能揮灑出不同的氣勢,讓他們不禁震懾於冷單倣的過目不忘,更駭於他融會貫通、精益求精的高深造詣。
若凝神細瞧,不難發現兩使劍上的差異。冷單倣總是在一般人所視為理所當然的使劍姿態中,做了輕微的改變,而這些變化卻可使原已勢如破竹的一招,更添了三分的威力,教敵人只有束手就縛的分。
林林總總共使了二十招,招招精妙得令人歎為觀止,直至冷單倣歸劍入鞘,那兩人方回過神來。
「你到底是誰?」飛影念頭方起,卻也化成言語脫口而出。
他現在才明白,方才人家不亮兵器並非托大,而是根本不需要兵器,便可化解他的必殺絕招。多可怕的對手啊!枉費他還身為魅影門的頂尖殺手,竟連對方的衣邊都沾不上……
他開始冷汗涔涔了。
飛影融合了多種情緒的表情,喚出了舞影的輕笑。
她明白他心裡的感受,畢竟她也曾在那武功高得嚇人的他手中栽了大觔斗。今日她知道了他的另一項能耐。
她拍拍飛影的肩。「由鼎鼎大名的笑閻羅來指點你的劍術,怎麼樣?受益良多吧?」
「你說什麼?笑……閻羅?你說他是笑閻羅?」飛影的眼珠子瞪得幾乎掉出來了。
丟人啊!方才真是太冒失了,不過若不是一時的衝動,他永遠也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劍招,竟然漏洞百出。
雖然飛影再怎麼打量冷單倣,仍是無法將笑閻羅的名號冠在他的頭上,因為他長得太俊、太年輕、太儒雅。
太不具殺傷力,也太--愛笑。
愛笑?是啊!為什麼他沒有將冷單倣臉上那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笑意與笑閻羅的名號連在一塊兒呢?
雖然飛影非常不願意承認這位年紀與自己相仿的人,武功竟如此高絕,無奈事實卻擺在眼前,教他又恨又愛,矛盾不已。
但基本的風度他還是有的。
「多謝兄台指教。」飛影真誠地向冷單倣致謝。
「不敢當。」冷單倣謙虛回禮,迎上舞影的眸卻充滿挑釁的意味。
見冷單倣與舞影間不尋常的氣氛,一個他之前不願相信的事在腦海中浮現,他脫口問出:「舞影,他真的是你的夫君嗎?恭喜你了!」
沒料到飛影真誠的恭喜,卻換來舞影的錯愕與羞忿coo冷單做凝神端詳舞影的氣色,眉宇之間浮現一抹滿意之色。和以往一般,沐浴後的她總會陷入沉睡之中,那是艷陽紅佐以白虎血之後所發揮的效用S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她的膚色已變得紅潤有光澤,之前的傷疤也幾乎瞧不出疤痕了,最重要的是,能改變她的體質,減少她對日光的過敏。
他相信,短時間的日光照射,應該傷不了她的。
輕手輕腳地下榻著裝,他得至蓄水池勘查一翻,畢竟根本的問題若無法解決,魅影門的人便無法擺脫黑暗的糾纏。
「你上哪去?」
冷單做止住跨出的步伐,回首瞧見清醒的她。
「你醒了?」她這回沉睡的時間似乎短了些。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是我自己在睡著前提醒自己必須提早醒來,才能知道你都在我沉睡時做了些什麼。」舞影橫過身子,抓過放置在床腳的衣衫,薄薄的絲被掩不住春光,滑開了一角。
「你信不過我?」挑高的眼眉,有對她的詢問,亦有對她裸露的香肩的讚賞。
舞影迅速地拉緊絲被,並奉送冷單做一記白眼。「我只是不想讓你一個人佔了所有的功勞。」對他努努下巴。
「轉過身去,我要換衣衫了。」
依言轉過身去,他可不想招來更多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