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看啦!若你是在等你的同伴來救你,那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因為他已先一步到陰曹地府等你。哈哈!」八三怪「好心」地提醒她,笑得很陰。
「不可能!你們殺不了他的。」舞影煞白了一張俏臉。
她不得不這麼告訴自己,否則她壓不下內心對他的擔憂。
四人聞言張狂大笑。「天下沒有我們崆峒八怪殺不了的人。」
「大哥,別同她囉嗦了,趕快讓她上路去會情郎吧。」
八三怪調侃著。
八一怪看了眼色得只剩下一雙美眸的舞影,假惺惺道:「可惜喔,像你這樣的美人,如此短命,不過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遺憾的是,我今天才發黨魁影門的人見不得光的傳聞原來是假的,枉費咱們拆了馬車。逼你現身,我還以為能見著什麼天下奇觀呢,由此可知,江湖傳聞皆不足以採信。」
「殺了她!」八一怪話聲甫落,四條人影已同時動作,宛如嗜血的狼。
舞影本能地使出畢生絕學,窒悶的胸口幾乎奪去了她的呼吸,若非濃蔭蔽日,此刻的她早已倒下。她倔強地撐住自己,發揮十成的功力在四人間遊走,因為她想活下來;活下來確定他的生死,活下來見他最後一面,否則她死不甘心!
「咦?」八一怪邪惡地笑了。「魅影門的頂尖殺手果非沒得虛名,就由咱們陪你玩玩吧!」
舞影的全力反擊激起了四人的鬥志,他們決定不讓她死得太快。
「唔!」舞影的胸、腹、背部各中了一掌,鮮血狂湧出口的同時,復面的黑紗亦被人揭去。
「噗--」舞影連吐幾口鮮血,纖盈的身子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蒼白的側顏無損於她的美麗。令四人同時歇手。
「大哥,想不到這娘們長得這麼標緻,真是便宜閻羅王了。」八三怪惋惜地大歎。早知道應來個先姦後殺的,真真浪費了這大好機會。
八五怪聞言,賊溜溜的眼掃過那道天然瀑布。「咱們來觀賞一出美人葬生湖底的戲碼如何?」
八一怪咧開了嘴,向五弟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半昏厥的舞影只覺得腹下一痛,破敗的身子已墜入冷冽的清泉中。
冰涼的湖水捲走了她一身的燥熱,加重了她胸口的痛楚,不斷自口鼻灌人的水,彷彿一根根的針,搓刺著她的每一寸肌膚。她掙扎著想浮出水面,無奈傷重的身子宛如千斤重的巨石,將她的身子直往下拖。
好難受……誰來救救她?她還不能死,至少讓她確定他無恙;至少讓她告訴他,她有多歡喜能成為他的妾真的歡喜!真的。單倣……自她得知他的名字那天起,她便牢牢地烙在心坎裡。她好想能親口喚他的名,等待他深情的回眸,就算只有一次也好……
她的神智迷離了,只覺得身子變得好輕好輕,壓在胸口的劇痛也慢慢消失,整個人輕飄飄地宛如浮在雲端。
誰?你是誰?為什麼抱我?為什麼吻我?
為什麼知道我的名?
為什麼你的神情如此憂懼?
為什麼你的聲音如此熟悉?
為什麼你的懷抱如此溫暖,就如同他……
「……倣……」舞影艱澀地吐出這個字,吸入胸腔的空氣刺灼著她的五臟六腑,她喘息地望著逐漸在眼前清晰的人影。
「舞影!」冷單倣發狂地擁緊她,又連忙擔憂地鬆開她。「繼續吸呼,別停!」
天啊!他差點便失去她了。
他知道執義山莊的人會對她不利,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他低估了魅影門對他們的重要性,及他們不容許魅影門脫離他們掌控的決心。
是他的錯!他太大意了,才會留下舞影一人在她所懼怕的白日遭到重創,他應該與她寸步不離的。
在他目擊舞影傷重墜湖那一刻起,他才明白自己有多在乎她,原來對她的愛早已在心底生根萌芽,他卻高傲得不去正視它,仍假想自己是不會受愛羈絆的落拓男子,想來真是可笑。
幸好一切仍來得及!自今日起,他會好好地守護她,用他的生命宋守護。
「……單倣……真的……是你?你沒……沒……」舞影一口氣喘不上來,胸口劇烈地起伏,她虛軟無力地靠在冷單倣身上,固執地想知道他是否安好。
冷單倣俯唇再為她渡上一口真氣。
「噓,別說話,你傷得很重。」撫上她嬌顏的手仍有些顫抖。
「可是你……」她焦急的雙眸不斷在他身上打轉。
「我沒事。」原來這是她想要知道的。他的心突然覺得好痛,好不捨。
她笑了,笑得好美、好柔。
只要他沒事,她便安心了。心情一放鬆,漫無的黑暗便襲上她,她笑著在冷單倣的懷裡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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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影好想睜開眼,但沉重的眼皮似乎已脫離了她的掌控,兀自沉沉地閉著。
她聽見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呢喃,溫厚的手掌輕撫她的頰與唇;她知道有人會定時餵她喝下苦澀艱咽的藥汁,輕柔地拭去額際的冷汗,並為她更衣沐浴。
她喜歡沐浴後那種清爽的感覺,她喜歡那股沾在她身上的花香,喜歡靠在那副擁有偉岸身軀的人身上,喜歡聆聽他穩定有力的心跳……
雖然她總是無法看清楚他的臉,過重的內傷讓她猶在神智迷離間,但她心底非常明白,他是唯一信得過的人,唯一能依靠的人。
睜開了。她終於戰勝眼皮,也喚回飄遊的魂魄,只是在她眼前放大的,不是她所熟悉的他,而是一位白髮蒼蒼,有著皺紋與慈樣笑容的婆婆。
「冷公子料得可真準,他說姑娘會在此刻醒來,特地要老身在這兒守著你,因為冷公子說醒來後的你,身子仍是非常的虛,要老身代為照顧。」婆婆主動開口。這位姑娘的神情雖然冷漠,卻是美得驚人。
「冷公子?」是冷單倣嗎?「他人在哪?」她想見他。
婆婆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安撫道:「姑娘別急,冷公子人在前廳,因為我那老頭子老毛病忽然犯了,疼得厲害,幸好有冷公子醫治,否則就糟了。」
「他有受傷嗎?」這是她所關心的。
婆婆含笑地看著舞影,笑裡有許久未見的興奮。「姑娘和冷公子很恩愛吧?瞧冷公子這幾天不眠不休地照顧你,便知道你們有多相愛了。冷公子可是老身見過最俊俏、最體貼的相公哦,姑娘真是好福氣。」
相公?相愛?
婆婆認為冷單倣是她的相公,而他們是一對恩愛的夫妻?怎麼會……
舞影臉紅地低下頭,不敢望向婆婆傾羨的眸光,她怕自己會甘心陷入這場誤解中,不願跳開。
掀開衿被,舞影使勁想站起來,卻教婆婆接住。
「姑娘,冷公子特別交代,一定要你先喝了這碗藥才能起來。」
舞影微微一愣,驚訝於他對自己的瞭解。她討厭喝藥。
猶豫地接過藥碗,婆婆緊盯著她的模樣,讓她明白她是非喝不可了。
「把這個吃了吧。」婆婆拿出一顆類似梅子的果子。
「冷公子說這果子能化去你口中的苦味。」
皺眉吞下藥汁的舞影,連忙接過果子含在口中,並對婆婆投以感激的一眼。
「呵呵,冷公子真的很瞭解姑娘喔,否則不可能如此貼心的。」哪像她家那口子,粗心得令人生氣。
舞影努力平息心中的震盪,然而加速的心跳騙不了人。也許他真的很關心、很瞭解她,可那絕不會是愛,絕對不是的……雖然她一直告訴自己,他不可能愛上她,但內心的那股悸動又是為何?
算了,不想了,她根本是庸人自擾。
「婆婆,謝謝你這些天來幫我沐浴更衣。」在婆婆的挽扶下,舞影一步步向前廳走去。她喜歡這位和藹的婆婆,便自然地開口道謝。
婆婆神情有異地看著她。「這你可謝錯人嘍!這些日子全是由冷公子照顧你的,所有事情皆由他一手包辦,當然也包括……嗯,你不知道嗎?」
「呃……」舞影只覺得所有的熱氣全往上湧,熱得她腦中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她原以為她所記憶的一切全是夢……
茫然地跟著婆婆來到前廳,被動地被安置在鋪有軟墊的坐椅上,全然失去了身為殺手應有的冷靜ˍ冷單倣憂心地瞄了失神的舞影,為老伯針上最後一針後,來至她身邊。
「身子仍是不舒服嗎?我瞧瞧。」他不避諱地在他人面前與她親呢地相抵額。
直至他溫熱的鼻息刷過她的面頰,空茫的眼神方轉為清明。
「你做啥?」她的身子往後一縮,拉開彼此的距離。
她的臉又紅了,冷單倣發覺她臉紅的次數似乎愈來愈頻繁了,一抹興味的笑意在他唇間化開。
「婆婆,麻煩您照顧老伯,我和我的娘子有話要談。」
冷單倣語畢,未等舞影有所反應,輕鬆抱起她往後院而去。
「笑閻羅,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的。」舞影臉紅斥道。她什麼時候由妾變成「娘子」了?又是什麼時候應允讓他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