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宇文豐一掌擊碎了桌子,滿臉肅殺之氣。
雖是作戲,宇文浩還是抖了一下,這四個怕死的老傢伙,竟找他演這種負心漢 的角色,真是倒楣透了!
「你真的不負這個責任?」宇文豐冷冷地問道。
「恕我做不到。」
下一秒,他已經被宇文豐提了起來,飽含殺氣的寒眸正對上他的雙眼。
「大哥,這種事是要你情我願的,你不可能逼我娶她吧?」
「你必須娶她。」宇文豐堅決地說道。
「不、可、能。」宇文浩鐵下心腸說道。他不禁為自己的大哥感到心疼,他明 明已經喜歡上莫語柔,卻為了兄弟之情而退出。
這可能是宇文豐一生中唯一一次可以獲得幸福的機會,就算會被大哥打得頭破 血流,他也要逼出他的真心。
「你為什麼不敢承認自己喜歡她?」宇文浩一咬牙,豁出去做地大聲吼道。
宇文豐冷凝的臉露出一絲苦澀,而後緩緩地說道:「因為她要的人不是我、是 你!」
說完後,他鬆開了宇文浩,重新拾起酒壺,一飲而盡。
宇文浩這時真想痛扁那四個老傢伙一頓,一個超級爛透的謊言,竟將兩個從來 沒見過面的人,硬編成了生死相許的爛故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今晚就走。」宇文浩說道。
「你要去哪?」宇文豐眉頭一緊,神色極為不悅。
「回小妹那裡。」他開心地笑了。「莫語柔對我只是心存感激,如果你真的要 她,就想辦法讓她忘了我。」
「如果她忘不了呢?」
「不太可能吧!」宇文浩邪邪一笑。「大哥,這不像你,難道連讓一個小姑娘 愛上你都做不到?」
頓時,風采自信重新回到宇文豐的眼中。
宇文浩安心了,這樣子他這個配角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等映晨生產後,我想該有喜酒可以喝了吧!」宇文浩拱手向兄長辭別,臉上 有著誠摯的祝福。
第五章
淡雲微雨的夜裡,宇文豐悄悄地回到竹院,雖然知道莫語柔醒來的機率不大, 他還是盡量將腳步聲降到最低。
莫語柔睡得很熟;睡夢中,她嫩白的粉頰染著淡淡朱紅,櫻唇半啟,像只小貓 咪似的發出細小的呼吸聲。
她真的很美,而且有份楚楚動人的柔弱,但這份柔弱只有在她睡著的時候才會 顯現出來,宇文豐微笑地想著。
其實她是個頑固的女人,不顧生命危險騎上「風」,只為想贏他。
為了浩的拒婚,還激烈的想一死了之。他不明白她這麼小的身子,怎麼會蘊藏 這麼豐沛的情感?
他被莫語柔深深吸引,當他以為她是個小鬼頭時,他就欣賞她的勇氣和倔強, 後來知道她是個十九歲的姑娘家後,對她的欣賞不但沒有減退,反而增加了一些陌 生的情愫。
他還不清楚那些陌生的情懷是什麼,只確定自己願意娶她,不單是因為看了她 的身子,或她是被浩所遺棄的新娘子,而是她體內潛藏的某種東西,讓他想要去了 解她,擁有她。
宇文豐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面頰,無限依戀地看著她。無論她心裡想的是誰,他 還是要娶她,因為莫語柔夠特別,特別到他想不顧一切地——佔為己有。
※※※
第二天早上,莫語柔醒來後,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直到看了週遭 簡樸的擺設,她才知道自己在宇文豐的房內。
房間門「呀」一聲打開,青兒捧著面盆走了進來,他恭敬地將面盆放到床邊, 轉身就要退下。
「等一等!你叫什麼名字?」她喚住欲離去的人。
「語柔姑娘,我叫青兒,是谷主的侍童。」
「谷主」兩字讓她怒火中燒,昨天下午他莫名其妙地開口提親後,他就再也沒 有出現了。
「他現在在哪?」
「谷主的行蹤,不是我們下人可以知道的。」青兒恭敬地回答她的問題。
「可不可以麻煩你,告訴他我想見他?」莫語柔僵硬地扯出一個微笑。
宇文豐真是好本事,上至護法四老,下至侍童青兒,對他都是一副又敬又畏的 模樣,她真不明白,把自己和他人的距離拉得那麼開,日子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我會轉達的。」青兒還是一副必恭必敬的態度,讓她頗不自在。
「謝謝你。」
莫語柔梳洗過後,百般無聊地坐在床上,因腳在移動時還是會有痠麻的感覺, 所以她只能躺在床上。
「妳想見我?」當她無聊到哼著小曲解悶時,他出現了。
「你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像貓一樣,總有一天會被他嚇出病來,她搗著心 口不悅地說道。
「有事嗎?」他揚眉問道。
「我要在這裡待多久?」她還是免得不妥當,若住下來,他們的關係好像會變 得非比尋常似的。
「等妳可以自己下床的時候。」
「那是多久?」她苦著臉問道。真後悔騎上「風」!
「我不知道。」他還是惜字如金。
「你是個大夫,不是嗎?」莫語柔眉頭一緊,心裡暗罵:哪有大夫對病人的問 題如此敷衍了事的。
「妳沒有武功底子,所以我不確定妳要多少時間才能完全復原。」
「我可以回蓮園休養。」非親非戚地佔了別人的房間,她就是覺得不妥。
「妳要怎麼回去?」他不喜歡莫語柔一再提到離開的事,聲音更冷了。
「我……」她頓時收口,總不能叫他抱著她回去吧!
「妳不喜歡這裡?」他好耐性地問,知道躺在床上的病人脾氣都會比較大。
「不是,只是這畢竟是你的房間,我總不能一直佔著;況且你是谷主,而我只 是一個在馬房工作的下人。」
「妳不用再隱瞞身份了,四老已經告訴我妳是誰了。」
「喔!」她精神陡然一振,既然他已經知道她是霧谷的客人,應該不會再要她 當書僮了吧!
「關於我們先前打賭的事——」莫語柔試探地問道。
「妳輸了,所以必須遵守規矩,不准再到馬房去,也不准再接近『風』。」他 警告道。
「為什麼?」她垮下臉,雖然被摔得很疼,她還是很想征服「風」。
「下次妳說不定會真的摔斷腿,我沒時間一天到晚看著妳,幫妳接腿!」
一看到她受傷窘困的臉,他就後悔了,他一向實話實說,並沒有顧及到她頑強 的「自尊」。
「我要休息了。」她閉上眼下逐客令,覺得眼淚又快流出來了。明明知道他嘴 巴就是那麼惡劣,卻還是被刺傷了。
「這是我的房間,記得嗎?」
又鬧彆扭了!他歎氣。
「是你自己讓給我的,記得嗎?所以現在是我的房間了!」她偏過頭,氣得不 肯看他。
房間內頓時安靜無聲,過了許久,莫語柔才轉過頭,卻發現他沒有離去,一雙 眼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
「你怎麼還不走?」她含怒問道。
「妳在這個竹院會悶嗎?」想來想去,她畢竟是自己未來的娘子,她心情不好 ,他當然得找點樂子讓她消愁解悶。
莫語柔百分之二百肯定他是個怪人;說話刻薄不說,連看臉色也不會,她已經 氣得不說話了,他還問她悶不悶,真是不識相!
「我可以陪妳下棋,或者妳想看書?」
「我唯一想做的事是騎『風』」她辛辣地回他一句。
宇文豐揚眉不語,在她以為他要拒絕時,他卻走向她,伸手探向她的腳踝。
「還很痛嗎?」
她搖搖頭,心想,他真是一個令人無法預測的怪人。
下一刻,她已經被宇文豐抱在懷裡了。
「你要做什麼?」她不可置信地問。他們只不過是吵了架,難道他真要摔她洩 恨?
「妳不是想要騎『風』?」他笑她的大驚小怪。
一直到了馬廄,莫語柔才知道他是認真的。
「你真的要讓我騎?」她腳傷未癒,再摔下來肯定只剩半條命。
「是!」他將莫語柔輕輕地放在「風」背上,隨即翻身上馬。
她感覺到他堅實的胸膛,及護在她腰間的修長手臂所傳來的體溫。調整好姿勢 後,宇文豐淡淡笑道:「妳準備好了嗎?」
她仍處在驚訝中,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我們出發了。」他驅馬奔馳,熟練地讓「風」奔向原野。
「抓緊!我讓妳見識一下『風』的速度。」
莫語柔聞言,立即圈住他的腰,下一刻,「風」已如疾箭般飛了出去,牠使勁 全力向前狂奔。
她只聽見呼嘯而過的風聲,還有宇文豐的心跳聲。
像是規律的鼓聲,一聲聲皆撫平了她的不安。
莫語柔不禁抬頭看著他,此刻的宇文豐彷彿已與「風」合而為一,他臉上的得 意和喜悅之情是她從未見過的,顯得那樣地耀眼、意氣風發。
她知道這樣的想法很荒謬,但是此時此刻,她真的很嫉妒「風」,嫉妒牠可以 讓宇文豐散發出這樣的神采。
「妳怎麼啦?」察覺到她的沈默,宇文豐隨即放慢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