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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綠痕

  「好…好,你不想嫁就不嫁,我帶你離開他們,你千萬一滴眼淚也別滴出來。」他慌了手腳,被她嚇得她說什麼都點頭同意。

  「帶我走好不好?」她又用帶著水氣的眼瞳望向他。

  「好,我帶,我馬上帶……」怕她的雙眼真的會對地下雨,他立刻將她環抱好,再度施展輕功,踏著水被橫渡湖面,帶著她遠離正搭船來接她的人群。

  「花魁女!你回來呀!」

  第二章

  破天荒做救女人這樁善事的織羅,終於知道救一個女人有多麻煩了。

  他先是用高難度的動作救了這個想投水的女人,然後又被她隨時都可能會奪眶而出的可怕眼淚,給逼著照她的意思帶她逃跑,可是她沒告訴他方向也沒告訴他目的,而且一路上不叫他停下,他根本不知他要抱著她飛奔到何時。

  不行了,累死了,這女人雖然輕得沒幾兩重,但是抱久了,他的雙手也會酸,一連用輕功飛奔了幾十里,他要休息,不想管這女人到底要他將她帶去哪裡。

  他漸漸減緩飛躍的速度,選擇了一個僻靜的林子,雙腳輕盈的踩著樹梢的枝葉,緩緩降落在一片青蔥的綠地上。

  一直緊偎著他的連城,一雙水亮的大眼,打量完他們降落的地方後,悄悄地伸出一隻皓腕在他面前晃了晃,終於引起正在喘息的地的注意力。

  「我們為什麼要停在這裡?」他飛得好好的,怎麼會帶她來這個全是樹木的林子?

  「跑了這麼遠,他們早追不上了,休息一下。」他甩著額上的汗珠,打算把這個抱了很久的女人放下。

  「織羅,你要放我下來?」她看他似乎是要將她放下,連忙抱緊他的頸項,表明不肯下地。

  累得滿頭大汗的織羅,蹙起眉心,看著懷裡古里古怪的女人。

  「難不成你要一直粘在我身上?」一直抱著她,她舒服,他可累了,不放下來還得了。

  「別放我下來,我的腳不能沾土。」她在他懷裡緊縮著身子,害怕地低頭看著沒有長草皮的黃土地。

  「不能沾土?」腳不能沾土?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她攀著他的肩,睜眼努力尋找有水源之處,而抱著她的織羅也覺得莫名其妙地跟著她四處看。

  她指著樹林遠處的小譚向他說:「請你將我放在水裡好嗎?」

  一聽到水,織羅全身的神經又繃緊起來,對她大叫:「水裡?你又要自盡?」他帶著她從那座大湖飛了那麼遠後,現在她又找了一個新地點?

  「我不是要自盡,我也想休息。」她委婉地向他說明自己也很累,想泡泡水休息一會兒。

  「在水裡休息?」他又扯開了嗓門大叫。

  「不可以嗎?」對於他粗大的嗓門,她有些受不了地掩起雙耳。

  當然不行,救個女人太辛苦了,等會兒如果再來一次,他會累死。

  「不行,不行,我不能冒險把你放到水裡,你的腳不能沾土,那你坐在石頭上休息可好?」他拚命搖頭,然後拖著她走到一塊大石前低頭問她。

  「好。」她乖順地點頭。

  把她放在石上坐下後,他的腳步邊往後追邊問:「那麼,你…你一個人可以嗎?」

  「什麼一個人可以?」正想閉目休息的連城,立刻抬起頭緊張地看他離她越來越遠。

  「我是說,你可以一個人自生自滅……不,是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嗎?」他打著口拙的笨嘴重新更正。

  「我一個人?等等,你要走了?」她慌張地從石上站起,臉上有掩不住的失望。

  他停下腳步,鄭重地向她點頭道別。「既然現在你沒事了,我還有事,再見!」人救到了,也照她的意思帶她遠走了,事情已經功德圓滿,他還留來下做什麼?

  「織羅,你不帶我走?」眼見他即將離開,她心急地喊住他的腳步。

  「帶你走?要我帶著一個女人?」他緩緩轉過頭,臉上寫滿了詫異。

  「我是女人,有什麼不對?」她不懂他的表情為何那麼奇怪,她本來就是女的,這有什麼不對勁?

  「失禮,我什麼都能帶,就女人不行,我對女人沒法子。」女人是天敵,帶著只有麻煩,不行!

  她難堪地咬著花瓣般的唇,站在石上焦急地絞扭著素白的纖指,腦子直想該怎麼讓這個男人知道要他帶她走。

  本來想走的織羅,看著她嬌羞的模樣,兩腳頓時立地生根,看著看著,又對她看呆。

  「你看了我的臉……」看了她的臉之後,他還不想帶著她?是她不夠美,還是他不想要她?

  「那又怎麼樣?」臉,這張美麗的小臉他不早看過了?而他現在也還在看。

  「你不能扔下我。」她委屈地低頭細訴。

  「我為什麼不能?」他一個頭兩個大地問。

  「因為你……」她在重新想提醒他時,他舉起雙手打斷她的話。

  「因為我看了你的臉?」這句話他聽了好幾次,所以他照她的話尾,順順當當重複這個問題。

  「對。」她朝他重重地點了個頭。

  「姑娘,讓我搞清楚,我看了你的臉,所以,我就要帶著你?」他撫著微疼的額邊兩際再問。

  「對。」她再次向地點頭,頭頂上的鳳冠差點掉下來,連忙把它扶正。

  「你很強調你的臉部問題?」把話問到這裡,就算他的腦子再怎麼笨,也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對。」她扶著頭上的鳳冠,又對他點頭表示正確。

  「姑娘……」他忽然很想仰天歎息。

  「我叫連城,東海珠城人氏。」她站好了,微微向他頷首介紹自己。

  「連城,所有看過你的臉的人,也都要像我這樣帶著你嗎?」只是看了她的臉,就要帶著她?那她被幾個男人看過?

  「不,雖說別人也曾見過我的臉,但能帶我來去的只有你一人,我這一生,就只有你才可以。」她嚴肅地搖頭,眼眸直直望向他,緊鎖著一張容顏。

  「為什麼只有我?」他是她史無前例的第一人?為什麼?別人看就可以,而他看就不行?

  她俏麗的臉龐漾出兩朵淡淡的紅雲。

  「因為今日是我出閣之日,第一個見著我面容的男子,就是你……」紅巾之下,第一個與她素面相見的人就是他,遵照禮法,她的良人就是他。

  「是我……又怎麼樣?」他聽得一頭霧水,心智也被她粉粉嫩嫩的臉龐迷走了大半。

  她嬌瞠地怨瞪他。

  「我這樣說你還不懂?」她都解釋得那麼清楚了,他怎麼還是這麼魯鈍?

  「不懂。」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個性,使他有話直說。

  「你……」他的老實話使得連城幾乎氣結,脹紅了小臉,又氣又急地頻頻跺腳。

  「我有要事在身,不能帶著你,而你的臉部問題我也無法管,就此道別,珍重。」他在自己還沒被她的一舉一動把自己給迷失前,有點理智地想抽腿離開這個美得可以當禍水的女人。

  「可是你看了我的臉,你不能……」她哭訴似的聲音又使他忍不住軟下了欲走的腳跟。

  「我看了!我看了,我是看了你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這又犯著什麼了?」他煩躁地轉身,走至她的面前大聲地問自己到底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使得這個女人非要跟著他不可。

  連城被他的吼聲一嚇,差點掉下她所站的大石。

  「你凶我……」她委頓地坐在石上,雙手掩住臉龐額聲地指控。

  「我哪裡凶你了?我是天生嗓門大……」本來還想繼續說清楚的織羅,在看到她抽動的肩頭後,怕她會在地面前掉淚,急急忙忙改口,「喂……喂,你別又來了,你可別哭,好……我盡量把嗓門壓小,我下次不敢對你大聲了!」

  「你不但凶我,還棄我於不顧……」她雖沒哭,但指控還沒完畢,並且又為他增添了一條新罪名。

  他簡直是無語問蒼天。

  「棄你不顧?姑娘,你也行行好,咱們素昧平生呢!」怎麼會有這種女人?不想讓她跟著,就是棄她於不顧?而他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女人!

  「在你看過我的臉後,你還說素昧平生?」她的音調更是哀傷,忍住眼眶裡的淚水不讓它流下來。

  「為什麼你老是說我看了你的臉?我看了和沒看有什麼關係?」他乾脆陪她一起坐在石頭上。

  「我的紅頭巾是你揭的。」她稍稍轉頭看他,從衣袖裡掏出那條決定他們兩個命運的絲巾。

  「所以?」他瞪著那條作怪的絲巾。

  「這頭巾……只有我的相公才能揭,而我的臉,也只有我的相公才能看。」她垂首將絲巾收回袖裡,把他一直弄不清楚的最後一個重點告訴他。

  他,聽得流出了一身冷汗,抬起她的臉,與她一起大眼瞪小眼。

  「相公?也就是新郎?」該不會這麼一揭,就給自己添了一個來路不明的新娘吧?

  「對……織羅?」她在答覆的同時,就眼睜睜地看他往後一倒,落下大石跌得四腳朝天。

  他很快就從地上跳起,在她面前走來走去,企圖冷靜他的腦袋和剛剛聽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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