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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綠痕

  老婦隨即彎下身拾起扁擔,也不等他說完,挑了水轉身就走,那兩隻汲滿了水的木桶,在她急忙且踉蹌的步伐下,水花四濺,跟看桶裡的水就要灑光了,但她不肯停下腳步,一個勁地往村裡飛奔,似身後有著窮凶極惡的鬼怪在追索著。

  望著毫婦失措的背影,失望靜盛在七曜的眼中,褪去熱意的晚風徐來,他只覺這份涼意,刺骨冰玲。

  當他轉身走開時,這一回,千夜沒再拉住他,只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只因為,方才在夕照下,她將那雙受傷的眼眸,看得太清楚了些。

  一前一後,踩在寂靜林間的步子,聽來很沉重,走在前頭的七曜腳下的步子倏地一頓,跟在他身後的千夜,也在察覺了不對勁後馬上揚首。

  踏霞而來的六陰差之中的無災與無豫,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林間,在他們身後,有群跟著他們來到人間四處征戰的鬼兵鬼將。

  「這是什麼意思?」被攔住去路的七曜,神色不善地盯著無定手中那柄直指向他的長矛。

  「為何你擅自離開陣前?」特來找他算帳的無災,更是特長矛逼向他的頸間。

  七曜不屑地看他一眼,「我不需要向你解釋。」

  「她是誰?」站在一旁的無豫,兩跟緊盯著跟在他後頭的千夜。

  懶得理他的七曜,只朝身後勾了勾手示意,便轉身繞過他們打算帶著千夜離開這裡。

  無災與無豫互看對方一眼,隨即一前一後地堵住他們的去路心情原本就已夠低劣的七曜,一把扯過千夜,在身後的無豫衝上前來時,他揚袖一振,強勁的掌風將無豫吹震得站不住腳,狠狠撞退至一株樹旁。口中直嘔出—縷又一縷的黑血。

  「別礙著我的路。」解決了後頭之後。七曜陰森地再對前頭不肯讓步的無災警告。

  「她是那個阻撓我們的術士。」無災在聽了身後鬼將們的低語後,將矛頭指向不該出現在他身邊的千夜,「你留著她做什麼?」在排陽關外,就是這個女的使了某種不知名的術法,一口氣吃掉了他們不少的手下。  ;「讓路。」七曜只是又再重複。

  無災嘲弄地睨著他,「哼,我就說過人類不能信任。」早就告訴過鬼後了,這個不人不鬼的,說不定來到人間後會背叛他們陰界,瞧,才一陣子沒見,他果不期然就投效了人間那一方。

  突然出鞘的大刀,在夕照的輝映下,燦白燦白的,不過只在眨跟瞬間就已動手割下無災人頭的七曜,在眾鬼還未喘過氣來時,揚掌將手中的頭顱扔至無豫的面前。

  「還有別的事嗎?」他慢條斯理地收刀回鞘,揚著眼看著四下還未能反應過來的眾鬼。

  居然就這樣殺了六陰差……

  「你……」瞠目結舌之餘,無豫怎麼也無法相信他只在一瞬間就殺掉了一個同僚。

  「走吧。」七曜又看了身旁的千夜一殿,率先跨出步伐想離開這些令他煩心的眾鬼。

  「咱們走!」氣急敗壞的無豫,也轉身朝鬼一喝。

  「慢著。」七曜聽了,反倒是孤疑地停下腳步。「你想去哪?」皇甫遲所派出的旗下術土,目前都集中在幾個關口那兒、這裡不過是人間百姓居住之地,他們想做什麼?

  「我們都餓了。」無豫說得理所當然,「正好前頭有座村莊。

  我們打算劐那飽餐一頓。「

  七曜冷冷地開口,「鬼後有言,此戰只殺術土不傷民。」在那座村莊裡,住了他多少部屬的親人?給這些鬼一去,那兒就將變成一座死域了。

  逮著了借口的無豫撇了撇嘴角,「你身旁的那個女人就是個術士,你不也一樣不殺她?」

  「在我與她的私怨未了前,她得活著。」

  他譏調地獰笑,「意思就是你不動手了?」關於這個女人的事,以及無災被殺之事,回頭,他得向鬼後稟報一下。

  站在兩難之處的七曜想了半響。忽爾冒出一笑,兩手環著胸往後退了兩步。

  「既然你這麼想拿她性命,何不自個兒來?」近來千夜每日都吸食他的生氣,體力已比以往好多了,只是對付個六陰差,千夜應當是應付得來吧?

  此話一出,不只是無豫有些錯愕,就連本是局外人的千夜,也不解地回頭看向遠站至一旁,臉上擺明的寫著不關己事的七曜。

  他是不管她的死活,還是太過相信她的能力?

  本想向他抱怨他不講道義的千夜,在想了想他來人間的目的,與他所處的立場後,她想地有些明白他為何會這麼做,也瞭解了他沒說出口的難處。

  他要是護著她,到時這些陰差若向鬼後告狀或是嘴碎了些,七曜少不了會裡外不是人,因此他就算有心想保她,也不能在這些鬼輩面前表現出來……嘖,做人就已經夠困難了,沒想到做鬼也很麻煩,而他這個不人不鬼的,更是兩面都不討好。

  不想造成七曜負擔的千夜,不疾不徐地除去她包覆在右手上的布巾,而後趕在無豫動手前,先發制人。

  在她一動後,無豫即刻亮出了手中的兩柄彎月冥刀,手中結印的千夜,先是以火候未成的金剛印來給他個下馬威,但無豫側身一閃,雖是未擊中他,但後頭沒來得及閃避的鬼兵鬼將們卻倒了大半。躍至半空中的千夜,在芳足落地前,兩手再次結成另一印,直朝無豫的頭頂罩下,不把她看在眼裡的無豫,冷哼了一聲,揮揚起彎月冥刀即將她的罩印給劃破,井在她落地後朝她舉刀而來。

  反應迅捷的千夜,先是以右掌握住一刀,左手欲結印封向他的印堂時,卻來不及避過砍上她肩頭的另一刀,她忍著疼,以掌勁吸食了右掌中的冥刀後,飛快地欺身上前,在無豫將彎刀自她肩頭拔起又砍上她前,一掌按住他的臉龐,直接把他給吃掉。

  殷紅的鮮血順著她的肩頭緩緩流下,吸食了鬼氣而渾身遍寒的千夜,表情力持平穩,揚睫看向那票虎視耽耽的眾鬼。

  她舉起剮吃掉無豫的右掌,「不想也被我吃掉的話,那就別留在我的跟前。」

  在她的話尾一落後,林間的草木一陣動搖,肩頭劇烈疼痛的千夜,分不清這是晚風拂葉所致,抑或是疾快離開的鬼所製造的聲響,著有些不穩的步伐,她捂著受傷的肩頭走回七曜的面前。

  「你會接住我吧?」她淡淡笑問。

  看著失血嚴重的她。七曜無言地敞開了胸懷。她笑意一斂,乏地力地閉上眼。整個人往前一倒,在倒進他的懷裡時他有力的雙臂牢牢接住。  ,將她扶抱至一旁坐下的七曜,讓暈過去的她靠在他的胸前,想診看她傷勢的他只手拉開她的衣領,卻在見著了她頸肩的紅痣,以及她髻上的梅形玉譬時,愕然地張大了眼眸。

  第五章

  雪聲纏綿有韻,那是個下看雪的早晨。

  位於宮內某姓,在一片空曠別無他物的御院裡,雪地上靜靜,擱擺著一柄虹傘。放跟看去。潔白的雪中點壤了一抹嫣虹,看來是那麼地醒目。在院旁,有座寂然無聲的殿宇。殿中無人走動。也無人音,唯有外頭漫天的雪花寂寥為伴。

  站在境外等待的七曜,盯視著那柄突兀出現在院中的虹傘許久,隨著雪勢越下越大,他的氣息化為縷縷白煙,他趕在兩掌凍僵之握張量了一番,轉首遠望在這處殿宇遠處的國師住處,希望進去裡頭找國師皇甫遲商議事情的震相能快些出來。

  難得他才目京一趟。代西北大將軍向聖上稟報完西北的軍情後,原本他是打算在雪勢下得更大前回到邊防去的,但久未於他見面的震相,卻在下朝時叫住了他,說是多年未曾再共進一杯,希望他待會到府裡聚聚,他才應允下來,國師皇甫卻正挑在這時派人來找震相,說是有事得參詳,他只好與震相結來到這宮院深處,等他們在裡頭談完了再說。

  隨著時間一刻一刻地過去。等得老久的他,實是有些不耐,山漸漸受不了這等天候,於是他信步在一幢幢華美的宮履外走著,邊參觀這些精美華麗的殿景。邊活動身子以免凍著。

  但就在他逛至這處與他處相較起來,無人守衛,也閑靜得迥異於他處的殿宇時,他停下了腳步,張目凝視著那似被遺落在雪地中的虹傘。

  是誰把它掉在這的?

  看丁那缸傘許久後,終究禁不住好奇心的驅使,七曜踩著軟綿綿的細雪走近它,彎下身想拾起它時。卻不意在傘下,見著了兩小尊以雪塊細心捏塑而成的雪偶。

  一男一女的雪偶,緊密相依。捏雪偶者,將他們的摸樣捏塑得惟妙惟肖,看上去耽像是一對似有生命的小夫妻。

  忽地有些明白這柄傘為何會在這的七曜,會心地露出一笑,看了看四下後,他取下頸間的絞巾,蹲在傘前為雪偶們圍起綾巾,似在替他們添件御寒的大衣,而後再將那柄斜放的虹傘再放妥些。井在傘處堆壓了些許雪塊,免得寒風一來它就被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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