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姨,我有沒有說過我好愛你?」絳棠邊向染意遲撒嬌邊以眼神警告他識相。
苗頭又不對了,為什麼她們女人湊在一起就這麼可怕?
「千歲,你最近很閒是不是?」聶青翼趕忙一手拉過還在偷笑的步千歲找他當替死鬼。
步千歲毫不猶豫地走向門口,「我有事先走。」
「想讓紫冠府交不出給鳳藻宮織造府的織錦的話,你就儘管走好了。」聶青翼冷站在他身後提醒他棄友不顧的下場。
「本三爺不做你這樁生意了!」步千歲將下巴揚得又高又確,「那些付給你的款子,就當是我送給染大娘的年節紅包,我另外找人把貨賣我!」別開玩笑了,他可不想被扮成個花姑娘。
聶青翼用他自己的話再捅他一記,「但今年織造府指定由我染的絲紗制錦,你若是找別人,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若是嫌家產太多的話,那就等著被抄吧。」
「絳棠!」步千歲忽然回過頭來用力煽動絳棠,「還記得你先前吃過多少青翼給你的苦頭吧?」
絳棠似有若無的記恨眼神淡淡飄向聶青翼,登時看得他頭皮發麻。
才剛被灌完一碗噁心的薑湯,她怎可能會不記得?就算她的腦袋不靈光,她這被灌飽的肚子也可以提醒她。
風水終於轉過來了,她逢絳棠總算是也有苦盡甘來的這一天。
她懷有惡意地握緊雙掌,「每一條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喂……」才扳回一城,轉眼間又快全盤皆輸的聶青翼,很不安地想拉開他們。
「那麼現在就是你回饋青翼的大好機會了。」步千歲將他推一邊去,忙著對絳棠鼓起三寸不爛之舌,「相信我,錯過的話,你絕對會遺憾一輩子的。」
聶青翼簡直氣急敗壞。
「姓步的,不要慫恿她!」他這未婚妻,最容易受人挑撥了。
「聶青翼。」絳棠笑靨如花地輕拍著他的臉頰,「想娶我的話,你最好是給我粉墨登場。」
他急急對她曉以大義,「你想要有個不光彩的老公嗎?別忘了你最注重的顏面,這事傳了出去可不好聽。」
不要逗了,打死他也不做那種事!
「哼哼,我現在是完全不在乎什麼名聲和顏面。」她毫不在意地攤著兩手,「假如你沒膽量娶我的話,那就早點通知我,我要把握青春另嫁他人。」
步千歲還湊到她身邊笑得很諂,「到時我會義不容辭幫你介紹個大富大貴的好對象。」
「謝謝。」
「別客氣,我很愛破壞別人家庭的。」份內的事而已。
「你們……」望著他們壞得很一致的目光,聶青翼的腳步悄悄往外退。
絳棠和染意遲馬上齊心地將他拖回原地。
「做不做?」她們兩人拉著他左右耳異口同聲地問著。
他委屈得好想哭,「我就不能掙扎一下嗎?」早知道昨晚就把貨留下來了。
「不能。」染意遲玉掌一揮,「把他架進我房裡去!」
被人架至染意遲房裡,在妝台前從上午端坐至日暮時分,此時劍眉已用力皺成一直線的聶青翼,在他身旁的那三個女人又紛紛開始出現小動作時,忍不住再次握緊了拳頭。
他冷睨站在右邊的絳棠一眼,「不准笑。」
「好,不笑。」絳棠很辛苦地吸了口大氣,努力的把小嘴合上。
他再瞪左邊的染意遲一記,「不准忍得發抖!」
「不抖,不抖……」染意遲一手掩著嘴,忍笑忍得渾身不由自主的打顫。
偏偏剛忙了一整日才踏入房裡的步千歲,那拉得又高又長的笑音,不識相地直衝進他此刻敏感到極點的耳裡。
「哎呀,這是哪來的美姑娘呀?」
被拉來房裡盛裝打扮的聶青翼,經過一日的細心打扮後,此時此刻已不復見他瀟灑倜儻的俊模樣,色紗錦裳緊繃地包裹住他七尺頎長身軀,由於身材太過壯碩的緣故,兩眼早就笑出眼淚的戀殊正站在他身後,為他縫補著不時被他擠破的衣裳,而站在他兩邊的那兩個女人,一個正為他上妝塗脂粉,一個正想辦法要搞定他那一頭又硬又難以扎髻的發。
進房就聽了三個女人絮絮叨叨的一大串的安慰後,被她們哄得服服帖帖才坐至妝台花椅上的聶青翼,才剛開始被她們打理起來沒多久,心頭就泛起了一個他從不重視過的問題。
顏面,重要嗎?
要是今日前的他,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回答,一、點、也、不、重、要!
可是,那是今日前……那是因為他還沒受過這等羞辱,那是因為他還不曾為了女人而這般委屈、這麼恥於活在這世上過。
在此時步千歲那異常刺耳的笑聲中,他終於深切地體會到了絳棠為什麼那麼愛面子的原因。
「步千歲……」他咬牙切齒地咆咆低哮。
步千歲一臉驚艷地在聶青翼的面前左瞄瞄右瞧瞧,壓根就沒把他那張氣黑的臉給放在心上。
「想不到打扮起來居然是個上天下地都找不著的美嬌娘……」他嘖嘖有聲地讚歎不已,還回頭跟絳棠打商量,「絳棠,你要不要考慮把這個大美人讓給我?我還缺個老婆。」很久沒看過這麼駭人的「絕代」佳人了。
絳棠輕聳香肩,「倘若他願意的話,我是不反對啦。」
「姓步的!」動彈不得的聶青翼死瞪著他大吼:「事成之後,我絕對會找人砍了你!」
步千歲捧著笑疼的腹部蹲在地上,「哈……我會洗好脖子等著……哈、哈哈……」他要把這件事報給全金陵城的人都知道。
「兒子,你還真不是扮女人的料……」為他打扮好的染意遲,盯著他瞧了半天後,慶幸地拍拍胸口,「好險我當年沒把你給生成個女的。」幸好她對得起列祖列宗。
「老娘……」他火氣熊熊地將怒火朝提議者掃去。
「好了,鴨子都已經打上架了,你再瞪也沒有用,」絳棠兩手叉著纖腰,把他的怒火塞回去。「反正也只有我們幾個看到而已,你就別再彆扭了。」
「你真的很恨我。」到今天他才知她有多恨被水澆。
她不同情地挑高黛眉,「總算體會到了吧?」醒著夢著都要被他澆水,那種仇恨累積的程度可不是開玩笑的。
看著鏡裡的自己,妖嬈艷麗又噁心得不可思議聶青翼快崩潰了。
他沉沉吐著氣息,「再給你一次機會,趁大錯還未鑄成之前你可以反悔。」
「不做我會更後悔。」絳棠捏緊他的鼻尖,抬高他的臉龐再幫他點上紅艷艷的朱唇。
「住手……」
「千歲,你的人都已經就定位了嗎?」染意遲遞了張乾淨的帕子給步千歲擦擦笑出來的眼淚和口水。
「嗯。」他邊擦邊點頭,「現在就只差青翼一個。」
染意遲聽了點點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粗繩,與步千歲一塊合力捆綁起已打點好的聶青翼。
「等等,你們在幹嘛?」他莫名其妙地瞪著他們。
步千歲使勁地將繩子打結,「把你捆了裝進布袋裡直接送到輞言川的面前。」
「不是要等他來綁嗎?」怎麼和當初說的不一樣?輞言川不是自己會來擄人?
「那太浪費時間了,我可不能在生意上冒任何風險。」將他緊緊綁牢後,步千歲在他的耳邊提醒,「記住了,我已經派人在輞府外佈置好了,你只要進去把貨點清楚,打個信號向我報數後,我再帶人進去偷貨。」
聶青翼憤瞪大眼,「就這樣?」
「就這樣。」步千歲不負責任地聳聳肩,「其他的就看你自己隨機應變。」
「什麼隨機應變……喂!」
他連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染意遲準備好的布袋人頭上罩下,一旁的絳棠忙著幫她把布袋的封口束緊,並在布袋外頭貼上一張字條。
「老娘……絳棠……」咕噥不清的抱怨聲從布袋裡悶悶地傳來。
絳棠滿意地拍拍兩手,「接下來該怎麼辦?」
步千歲說得很沒良心,「直接把他給扔進輞言川的後院裡。」只要把他扔進去後,就會有人撿了。
「放我出去!」裡頭的聶青翼聽了忙不迭地想掙出布袋。
「抬走。」步千歲揚指一彈,命在門外候著的人進屋將猶在布袋裡掙扎的聶青翼,動作利落地抬出去。
「這種事你似乎做得很駕輕就熟。」看他綁人綁得那麼利落,指使下人的手法也很熟練,這讓絳棠不禁懷疑他究竟做過這種事幾回。
他愉快地咧笑著嘴,「沒辦法,家教的關係。」
戀殊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
「我們不跟著姐夫去好隨時準備接應嗎?」按照他們的計劃,在姐夫一進去後他們就該待在輞府外頭,怎麼人扛走了,屋子裡當後援的卻沒一個人要動?
「去是一定要去的,只是……」步千歲頓了頓,臉上寫滿了壞心眼的猶豫。
「只是什麼?」戀殊一頭霧水。
絳棠淡淡地接下他不好意思道出口的心聲。
「只是需要這麼快就去救他嗎?」好不容易才能把聶青翼整她的份討回來,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