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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綠痕

  「少得意,遲早有一天我會把你轟回梁山泊與魯智深作伴。」意映甩甩頭晃掉腦內殘留的溫存感,掄起拳頭展示決心。

  「你不會讓我走的。」歐陽零勾回她,出神地撫著她的臉龐。

  「你怎麼……」看著他突然改變的眼神,意映竟然忘了自已原本要說什麼。

  「你相不相信一見鍾情?」看盡緣起緣滅後,歐陽零深切地認為自己遇上了今生難逢的情緣,而她就在他尋遍天下後出現在他的面前。

  「一見鍾情?」意映傻眼地看著他嚴肅又真誠的臉,緩緩地重複他的問題。

  「難道你對我沒有這份感覺?」他像擁著珍寶似的看著她,淡淡的冀望寫在臉上。

  「我……」忽然問她這個問題,意映一時之間居然不如該如何回答。

  「從那次我吻了你之後,你沒發覺到嗎?」歐陽零靠著她的額際歎息,那次的吻震驚了他,他相信她的感受也是相同的,不然不會在他吻完之後茫然得像個木頭人,一反她平日的伶俐與冷靜。

  「發覺什麼?」意映一直想著他的問話,以及她每次遇上他之後便不能自己的行為,不由得開始懷疑所謂「一見鍾情」的可信度。

  「在我們兩人之間存在的東西。」歐陽零抬起她的臉,坦白地說。

  「那是……」意映說了一半便神情凝重地住了口。對著他的眼她無法說謊,也沒有把握能解釋那份突生的情愫。

  「是什麼?」他手指輕輕滑過她的唇柔聲地問。

  「我……不知道。」意映看著他,彷彿也看見了那股存在於他們兩人之間的龐大吸引力。

  「還不瞭解不要緊,多給我一點時間和我共處,你很快就會知道答案。」他傾身向前,又再度在她身上施展吻功,企圖喚回她當日對他的感覺。

  「停……你把我愈吻愈迷糊。」意映從他的吻裡察覺了一件事,她正如歐陽零所言,爆發出某種需索的感覺,趕忙離開他的懷抱轉過身。

  「只要我在你身邊一天,對於你,我永遠不會停止我所說的諾言。」在她轉身之際,他隱約看見她眼底的那份戀意,於是有信心地提醒她那日對她所說的話,她一定會成為他的。

  「你也忘了我說過,我會趕你出去。也許不是在短期內,但我們畫家什麼沒有就是有耐心。」她橫了他一眼,甩開他帶來的迷惘,懷著決心離開這片大麻園。一旦她的畫作完成,她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將這個使她也逐漸有成為色魔傾向的花和尚踢出家門。

  「別小看敲木魚的男人,他們的耐心多得讓你無法想像。」歐陽零在她走遠後,漾著笑意喃喃。

  比耐心?這幾年的和尚他可不是白當的。

  涼風徐吹的深夜,正是入眠作夢的好時節,但在沉意映宅子的一樓裡,卻燈火通明,熱鬧滾滾。

  「聽——牌……」沉重寂拉高嗓音,對著麻將桌上的其它三家喊道。

  「胡了,多謝多謝。」歐陽零將手上整齊的牌色一攤,開始算台數清帳,和數他又贏了多少錢,並且將放在一旁的木缽擺到沉重寂的面前要帳。

  「啊?不會吧?碧玉你呢?」又被他胡了?沉重寂大驚失色,趕緊問向另外一家。

  「自摸滿貫、國士無雙,給錢!」碧玉對他伸出一隻手,勾勾手指也向他要錢。

  「國士無雙?老婆?」也是這麼好的牌?沉重寂轉頭看向右手邊的方素素,發現她的表情也是洋洋得意。

  「斷麼九、跳滿、花牌,嘿嘿,這局最輸的人不是我。」方素素指著她的牌面,熟練地一一念道,對最後一名的沉重寂投以同情的眼光。「你們三家聯合起來圍攻我,這局不算。」沉重寂沒啥牌品地打散一桌的牌,賴帳地不想給錢。

  「誰說不算?拿錢來!」三隻手整齊畫一地自三個不同的方向伸來,由不得他不肯。

  「再來一局,我一定要扳回局勢。」在被他們掏空荷包後,沉重寂心有不甘地要求再賭一盤。

  「肉腳再怎麼扳也是肉腳,省省力氣吧,老頭子。」碧玉邊洗牌邊以不屑的眼神瞄著他。

  「碧玉,你是我女兒請來的管家,怎麼可以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沉重寂不服氣的叫道,一上了牌桌她就沒大沒小了?

  「牌桌上誰跟你分主僕關係?等一下我就把你殺得片甲不留,輸得當褲子來補我的薪水。」碧碧又開始專注地研究手中的牌色,準備將老闆的老爸搾得一滴也不剩。

  「老婆,咱們換位置。」沉重寂推推旁邊的方素素。

  「不換,坐你那裡風水最差,我才不要。」方素素堅決地搖頭。打了一晚,她老公總是排在最後一名,肯定是那個位子風水有問題,換了位置豈不是換她輸?她說什麼也不換。

  樓上的意映被樓下的喧嚷聲和洗牌聲吵得頻頻皺眉,一幅以歐陽零為主題的畫即將完成,卻怎麼也畫不下去。

  「吵死了!」她低著頭對著地板大喊,三更半夜還這麼吵,她的靈感都被吵沒了,這她要怎麼作畫?

  但樓下的聲音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依舊擾得她耳根子不得清靜。

  「叫你們別吵聽到了沒?」藝術家的脾氣湧了上來,她猛對地板跺腳,想踩停樓下的噪音。

  沒人收到她的怒訊,回答她的仍然是清脆的打牌聲。「搞啥?」意映火大地畫筆一扔,忿忿地推開畫架下樓找讓她畫不下去的嫌犯。

  意映無聲無息地下樓,循聲站在一樓飯廳的轉角處,兩眼抽筋地瞪著眼前的這一幕。

  這是什麼情況?一張方桌坐了四個人,八隻手揉搓著麻將製造巨大的噪音,吆喝聲、加油聲、碰牌聲不斷,她的飯桌正被當成麻將桌使用著。

  「爹地,好玩嗎?」她走到沉重寂的身後,拍拍他的肩頭詢問。

  「好玩。」沉重寂全副精神都投注在牌面上,沒注意問他話的人是誰。

  「媽咪,開心嗎?」意映靠在方素素的耳邊,輕聲細語地問。

  「開心。」方素素樂樂地點頭,忙得沒空回頭看女兒。

  「很有賺頭。」歐陽零手執麻將,笑呵呵地對她說。

  「又沒人問你。」意映清冷地回了一句,把他當成隱形人。

  沉重寂摸牌不利,正想偷看方素素的牌色時.不小心撞到身邊多出來的一個人,一抬頭才知道他那閉關自守的女兒出關了。

  「映映?你怎麼下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全部不睡覺聚在我家做什麼?」也不看看時間,這群通常都難得碰上一面的人,今兒個全聚集在她家製造噪音,她是耳背才會不下來關心情況。

  「吵到你了?」歐陽零將手中所有的牌一蓋,靠在椅背上閒適地問。

  「死人都被你們吵醒了!」意映兩道冷芒掃向歐陽零,她家會出現這種亂象,始作俑者一定是他。

  「零他說要教我們打日本麻將,我們正在觀摩學習日本文化。」碧玉埋首在牌堆裡,替他們的行為找了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推托。「碧玉,你早該下班了,還留在這裡幹嘛?」意映矛頭一轉,改射向早該回家卻還賴著不走的管家婆。

  「老爺說他們三缺一,所以我才來湊一腳,你就當我是來加夜班。」碧玉打牌之際不忘貪財本色,還向她要加班費。

  「你什麼時候起也跟他們同流合污了?」她還以為碧玉是唯一沒遭歐陽零魔掌污染的倖存者,也許是她太低估那個和尚搞怪的功力。

  「什麼同流合污?我是學老爺夫人培養文化氣質。」她是陪兩名藝術家打牌,當然算是培養氣質。

  「你不是說你不敢接近那人妖三公尺?現在你還和他同桌玩麻將?」意映指著歐陽零問她,她那時的忌諱現在都跑哪兒去了?

  「哎呀,有錢賺的時候誰管那麼多忌諱?」不乘這個機會撈些油水,她哪還有時間兼差賺外快?碧玉邊講邊擲出一張牌,「碰!」

  「映映.借點錢給爹地翻本。」沉重寂討好地拉拉她的袖子開口借錢。

  「翻本?你們還賭錢?」意映的眉頭迅即打了數個死結,她的房子不只是麻將館還變成賭場了?

  「不下注就玩不起來,你說對不對,老公?」方索素幫腔替沉重寂解圍,她老公如果真的輸得一毛不剩,那他們的牌局就會因此少一腳而提早結束。

  「對。」沉重寂勤奮地猛點頭,他老婆真會體恤人心。

  「對個頭,你輸了多少?」意映白了她老媽一眼,轉過頭問向借錢的大輸家。

  「才兩三萬,不多啦。」沉重寂不以為意地笑笑。

  「為什麼輸得這麼慘?不會玩你還跟他們賭?」她拉著沉重寂的領子質問道,她老爸對麻將一竅不通,還敢上桌海賭?

  「他被我們三個一家烤肉萬家香,當然慘囉!」碧玉笑嘻嘻地踢落水狗。「誰贏最多?」這個問題很重要,賭場的主人總得知道是誰抱走了所有賭客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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