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根食指齊指向穿著僧袍、正在訕笑的歐陽零。
「我想也是。」算她白問,那個萬惡根源怎有可能會是輸家?
意映看看手錶繼而挽起袖子,走到笑得像惡魔的歐陽零身後,毫不客氣地扯著他的長髮。
「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時候不早了,該是除魔的時候了。
「各位,我先失陪了。」頭部受制的歐陽零離座時仍不忘對其他賭客們行佛禮告辭。
「慢著,你走了我們這局怎麼打?」碧玉不依地嚷嚷,她好不容易才拿到一手好牌,怎能讓機會溜走?
「回來,我還沒翻本呢!」沉重寂也忙著留人,不把輸的錢贏回來,他不就太沒面子了?
「散會,全部回家睡覺,不然你們三個就打三缺一的麻將。」身為宅子的主人,意映獨斷地下達驅逐令,拉了歐陽零就上樓走人。
她一把將歐陽零拉回自己的房間,甩上門笑得很虛假的看著他。
「誰准你帶這東西來教壞樓下那些人?」這傢伙自大麻事件後安分不了幾天就又給她搞這種飛機。
「教壞?言重了,我只是教導他們發揚國粹。」歐陽零謙遜地朝她拱手作揖,臉上依舊是一派洋洋自得的表情。
「那是日本貨。」意映糾正他的說辭,飄洋過海來的日本玩意哪算是國粹?
「異曲同工,賭的一樣是錢。」他可沒分得那麼仔細,反正鈔票都長得差不多。
「為什麼教他們日本麻將?」她那純藝術家的雙親如今可多了一項賭博技能,但她卻沒有半點雀躍的心情。「他們長久處於工作狀態,有礙身心健全發展,貧僧本著出家人普渡眾生的宏願,特來解除他們身上的桎梏,引領他們走出陰暗的工作環境,舒暢身心、運動頭腦——」
他叨叨絮絮地搬出大道理,說到一半,就被意映的強硬手勢打斷。
「這次你又有什麼目的?」妖言惑眾,意映比了個暫停的手勢問他。又不是在開布道大會,而他的道理如果能聽,那雞也能飛上天了。
「純屬娛樂無損身心,我哪有什麼目的?」歐陽零隱藏著眼底真正的意圖,聳著雙肩辯道。
光看他的眼睛意映便能洞悉他的心思,他最大的意圖還不是想挑起她的注意力,把她引出房間?
「這副麻將又是從某位慷慨的施主那裡化緣來的對不對?」她改挑另一個話題問他。
「你真是瞭解我。」被識破後的歐陽零笑得闔不攏嘴,摟住她在她耳邊親密地讚頌,只要能將老是閉門作畫的她引到他面前,他什麼事都可以做。
「屁話。」意映調整他的頭部姿勢,兩手拍上他的臉頰,冷淡地笑問:「化緣的收穫不夠好,所以又拿麻將回來坑我的家人?」
「賭錢是為了激發他們對麻將的靈敏度和學習熱忱,坑他們?那是手氣問題。」歐陽零任她使力地壓著自已的雙頰,不閃不退地享受她冷冷冰冰的手溫。
「日本的佛寺教你這個?」台灣沒有這項技藝,一定是他去日本求經求來的。
「非也,正好相反,我是在民間學習後帶入佛寺廣授師徒,上至住持下至香客,全部歸功於我的調教,整座佛寺人人會打。」歐陽零向她敘述實情,佛寺自從有了他之後,香客不斷、生意鼎盛,他可謂是幕後一大功臣。
「又是無一倖免?」她開始可憐收容過他的佛寺。
「學習知識不分貴賤嘛。」歐陽零自認是很博愛的人,因此沒偏袒任何一方,自然也沒有漏掉任何一個。「你待過幾間佛寺?」
「兩三家。」歐陽零數了數,模糊地回答。
「那些廟倒了沒?」聽完這席話,意映不禁揉揉雙眼再看看眼前的男人,這傢伙簡直像人形瘟疫,誰碰到他誰倒霉。
「都還健在。」他摸著下巴沉思,應該是吧。
「他們沒倒的原因是不是因為及時發現你是個災星,所以在疫情擴大之前把你踢了出來?」意映真想為那些佛寺哀悼,卻又不知該從何憐憫起,因為她自已也是不長眼地把他撿回來。
「向來只有我隨意來去,沒人能趕我,同理,你的情況也可以比照以往。」歐陽零撫著她小巧的下巴笑道,戀戀的眼神投注在她的身上,就算他要走,也要帶走這個讓他無法自拔的女人。
「不想趕你走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相信我,我會再讓你踢一次鐵板。」她張口差點咬斷他來不及收回的手指。
「請神容易送神難,你沒聽過?」他笑笑地採取一貫的方式先發制人,大軍壓境般地將她抱得密不透風。
「那也得等你修練成佛後再說。」又想武力犯台?意映以靜制動的乖乖待在他懷裡。
「我不是佛,我是魔。」歐陽零磨蹭著她的臉頰,多日來想一親芳澤的渴望如狂濤巨浪不斷湧上。
「喔?哪一種魔?」
「心魔。」他淺吻著她香馥的臉頰。
「我沒有心,你重入魔道修個幾百年再來。」受不了,他噴拂在她臉上的氣息像會燙人,意映發覺這種熱力正無所不在地襲向她,雙手連忙使勁地將他推開。
「那這個正在跳動的又是什麼?」歐陽零又貼近她,大手神不知鬼不覺地覆上她的左胸,曖昧地問。
「日本待久了中文就全忘了是嗎?此心非彼心,詞同意不同,懂不懂?」又吃她豆腐?意映捉牢了他的袖子和衣領,一轉身就將他摔飛出去。
「哇,你好粗魯。」他身手靈巧地安全著地,完全沒料到她會摔人。
「你更野蠻。」意映甩甩手,客氣地回他。
「要玩摔角我比較喜歡在床上玩。」他欺近她的身側,捉住她的雙手想將她抱至床上。
「這是柔道不是什麼摔角。」一捉住機會,意映立刻絆住他的左腳,賞他一記正宗的過肩摔。
「這種地板不適合玩柔道,為了安全起見,我帶你到床上練習。」歐陽零沒被她摔得四腳朝天,反而迅速穩住身子落地,在意映還沒來得及反應前,就將她輕鬆抱起一同躺上大床。
「你想玩的不只是柔道吧?」被扔到床上的意映迅即被壓制住,而他也開始隔著衣料探索她的曲線。
「正解。」他封住她的唇與她交纏,一手解開她的扣子後,轉移陣地親吻著她的酥胸。
「慢……慢著。」意映結巴地制止他在她胸前橫行,儘管大腦不允許,但她的身體立刻不合作地迎合歐陽零。
「你想慢慢來?可以。」帶著濃濁的氣息再度回到她的唇上,歐陽零征服的吻像雨點般朝她密密罩下。
想從他的熱吻下脫逃簡直難如登天,意映半迎半拒地按著他厚實的肩,感到陣陣暈眩和沉迷,幾乎忘了抵抗,在被他脫去上衣之時,她才恍然想起自已的立場和能保身的最後之計。
「好,隨你。」她突然放棄掙扎,不迎不拒地躺在床上。「不抵抗了?」歐陽零臉上的笑容漸漸遠去,只手撐著身體,瞇著眼讀她的表情。
「招待客人是我們中國人慣有的禮數,你想要就給你。」她兩眼一閉,動也不動就像尊死屍躺在他身下。
歐陽零怒意頓生,躺著等他?這麼一來她跟其它的女人有什麼不同?
「今天就當我放過你,對於還沒有調教好的冷感女人我沒興趣,而且我最討厭被人招待。」他興致全失,當下立刻放棄與她糾纏翻跳下床,旋風般地襲捲而出,一道勁風隨即把房門闔上。
歐陽零怒氣沖沖地走後,意映悄悄睜開眼猛喘大氣,抹了把冷汗癱坐在床上,掩著臉想起歐陽零對她所做的一切,不禁感謝她的大腦能在危急存亡之際恢復運轉,卻又對自已屢屢無力阻擋歐陽零的自主反應感到頭痛和驚訝。
好險,若不是用「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方法,恐怕今晚她也會像老爸一樣輸得什麼也不剩,把什麼都給他了。
她微顫著手低頭扣好不整的衣衫,赫然發現左胸多了道深深的吻痕。
歐陽零居然在她身上留下痕跡?意映怏怏不快地盯著房門想,第一次有男人能在她身上得寸進尺到這種程度,難道說夜路走多了真的會碰到鬼?而自己竟撿了個會撩起她身心反應的色鬼回來?
不對,意映看著自己心窩前的吻痕,很快地就推翻了這種想法。
那男人不是鬼,如他所言,他是魔,他是那個把她的心緒摧毀,然後加以催眠,使她隨著他走的心魔。
歐陽零那張具魔性的臉龐停滯在她的腦海不肯離散,像陣雲霧徐徐地盈繞在她心頭的每一處。她按著自己仍急跳不停的心房,茫然地想,什麼時候起她竟然開始管不住自己的心了?被他烙印之後,這顆心還會不會屬於她?
第四章
週末的午後,歐陽零履行他對意映的承諾,和意映關在房間內大半天,衣衫半褪地坐在指定處,擺著姿勢供意映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