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氣得想將書淮抓來痛扁一頓,難道這傢伙不知道「發乎情,止乎禮」的道理嗎?居然敢在羽寒家留宿,藉機佔人家便宜。
但,衝動歸衝動,他還有理智,知道自己沒資格插手管羽寒的事,人家是她的未婚夫,而他呢?什麼也不是,人家羽寒都心甘情願了,他能有什麼異議?
於是,孟樵只能任難解的痛楚淹沒他。
直到有一天早上,客廳中陳放的一束紅玫瑰,才使他釋然。
當時,他望著客廳中怒放的紅玫瑰,心中疑雲一片。
「爸,這玩意是怎麼回事?」
「你自己看。」凌亦恆神秘兮兮地說。
孟樵抽起花束裡的卡片,上頭印著:念築:對不起,原諒我,好嗎?
書淮「給念築的?」孟樵更迷糊了。「又不是沒發生過,瞧您像中了第一特獎似的。」他將卡片插回花束中。
「你還沒見過楚書淮吧?他不僅人長得俊俏,而且風度翩翩,對念築又癡情,讓人想不愛上他都難。」凌亦恆說道。
「聽您的這麼一說,我倒想見見這位再世潘安的廬山真面目。」
「那倒不難,只要你明天當個早起的鳥兒就行了。」
「您是說這個舉動還會繼續?」孟樵指了指花束。
「對。」答得乾脆利落。
嗯,看來楚書淮和念築之間將上演一場精采絕倫、高潮迭起的好戲,所以他決定明早見見這位令父親讚不絕口的人中龍鳳。
隔天,當門鈴響起時,孟樵阻止管家劉嫂開門。「劉嫂,我來開門,妳去忙妳的。」他根本沒給劉嫂說話的機會便衝出客廳、玄關、庭園,到達大門。
「是你?」這是兩人共同的反應。
「你就是楚書淮?」孟樵瞪著男子手中的清妍百合。
「我是楚書淮,你就是念築那個風流大哥?」太巧了!真是太巧了!
孟樵沒有半刻的猶豫便一拳揮向書淮。「該死的,你究竟把楚羽寒置於何地?你怎對得起她?」
書淮踉蹌地退了好幾步。「你在說……」孟樵的拳頭又揮過來了,他連忙閃躲。「喂,你文明一點行不行?」
「跟你這種人?算了,我還是用實際行動教訓你,為我妹妹和羽寒討回個公道。」孟樵咬牙切齒地說。
「等等!」書淮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他。孟樵為什麼這麼在乎他對羽寒感情的忠實與否?莫非……「凌孟樵,我實在想不出你有什麼理由這麼在乎我是如何對待小寒,如果說你是關心你的妹妹那還有話說,可是你說的第一句話竟是:『你究竟把楚羽寒置於何地?你怎對得起她?』可見你第一個想到的人是小寒。」
孟樵愣住了。書淮的話提醒了他,念築和羽寒都愛上眼前的男人,無論結果如何,總有一方會受到傷害,他該怎麼辦?
「我對楚羽寒怎麼樣你管不著,你只要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安排這兩個對你情深意重的女人?」
「你希望我選擇誰?」書淮似乎還不打算把實情告訴他,至少尚未探知他對羽寒的感情之前不會。
「我……」他又啞口無言了,他該保護誰?
直到他將話說出之後,他仍不相信他真的說了這句話。「我想你應該回到楚羽寒的身邊,畢竟這個女人將她的全部都給了你,你應該對她負起責任。」
好一個重色輕妹的男人──之後念築說的。
「全部?」書淮訥訥地重複。
「難道你想推卸責任?我不只一次看見你在她家留宿!」孟樵在說出這些話時,心還隱隱抽痛著。
書淮辛苦萬分地憋住欲出閘的笑意。「推卸責任?噢,不,我當然不會。」天知道他快被泉湧的笑意淹沒了!
孟樵顯然沒有留意到書淮的異狀,心灰意冷地說:「既然如此,你就該收回這束該死的花,將它送給該送的人。」
書淮真想仰天長「笑」,但他還是十分辛苦、十分勉強地忍住了。「呃,在小寒還沒找到美好的歸宿前,她當然還是我的責任,但這和我追求念築並沒有多大的衝突啊!」
孟樵握緊拳,面罩寒霜。「你會為你這句話付出代價的!」他一拳猛力揮向書淮的下巴,但被早有先見之明的書淮閃過了。
「等一下,如果你能回答我的問題,那麼我就考慮告訴你一件你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書淮絲毫沒有因為孟樵的怒氣而影響自己的好心情。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雖然不懂,但孟樵還是遲疑的點頭。
書淮清了清喉嚨,然後問道:「你為什麼這麼在乎我是否背叛小寒?不可能只是因為抱打不平吧?」
「像你這種用情不專的花花公子,人人得而誅之!」他咬牙切齒地說。
「花花公子」?在說誰呀!書淮難掩笑意。「得而誅之?似乎沒這麼嚴重吧?況且閣下的記錄好像比我輝煌。」
「至少我不曾欺騙她們的感情,我光明磊落!」
兩者之間有差別嗎?「算了,我還是澄清誤會比較好。小寒和我並不是未婚夫妻,她是我的妹妹,至於她和我同住一個屋簷下……老兄,你的思想該不會齷齪到以為哥哥會對妹妹做出什麼越軌的事吧?」書淮搖頭笑道。
孟樵一臉的錯愕與不敢置信。「真的?」聲音中又帶點興奮和雀躍。
「如果同父同母所生的孩子的關係該稱之為『兄妹』,那應該錯不了。」
「那……」天哪!真是一場荒誕的鬧劇。「抱歉,我誤會你了。」
「如果你能幫我將這束花送到念築手中,我就考慮既往不究。」書淮將花遞給他。
「Noproblem!小事一樁。不過,恕我直言,」孟樵抽出花束中的卡片瞄了一眼。「這未免太『俗』了點。」
書淮俊秀儒雅的臉龐驀地脹紅了,但他隨即不甘示弱地反駁。「至少我還有勇氣向念築坦承愛意,比某個悶騷的男人強多了。」
悶騷?在說他嗎?管他的,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羽寒並沒有訂婚,這就夠了。
書淮望著他那透著堅毅光采的出色臉龐,心想:小寒這回可真是在劫難逃了!
孟樵搖下車窗,視線又飄向二樓流瀉著微量燈光的房間。
歷歷往事,種種思緒,萬般柔情,答案呼之欲出──他愛她!
是的,他愛她。即使他不願承認,像個鴕鳥般逃避,但他還是愛上她了,就連小嵐都看得比他透徹。
但就算他再愛她,那又怎樣?他能改變什麼?能放手去爭取她嗎?他有能耐使她愛上他嗎?若在從前,使一個女人愛上他對他而言是易如反掌,但是現在他完全沒有把握。
不管怎樣,他必須放膽爭取,就算會鎩羽而歸,至少他試過了。
羽寒哪羽寒,妳心中可有一絲空間容納我?儘管只是一點點。
※※※
「羽寒。」馮家熏喘吁吁地在後頭追趕。
羽寒停下腳步循聲望去。「家熏,有事嗎?」
「想請你看明晚的晚場電影,有空嗎?」馮家熏邊喘著氣邊說道。
「明晚?」羽寒腦海中突然浮現父親意味深長的一番話,於是婉轉地拒絕。「不行,明天我要和爸爸一同吃晚餐。」
「喔,這樣啊,那後天行嗎?」這個男人八成不知道什麼叫知難而退。
羽寒愣了愣。「我想學校中有許多女老師都不錯,你應該不缺陪伴的對象吧?」她問出了哽在喉頭已久的問題。
「但她們都不是妳,而我只要妳。」他溫柔地執起她的柔夷,眼中的深情顯而易見。
羽寒收回手,慌亂地道:「你在說什麼?」
「妳真的不懂嗎?好,那麼我告訴妳,我愛妳,我早就愛妳愛得無法自拔了,妳知不知道?」
怎會這樣?羽寒心中一團亂,沒想到真的被父親言中了,她該怎麼調整眼前這片已走變了形的局面?
她知道自己必須向馮家熏表明對他只有朋友之誼,但該怎麼啟齒呢?眼前雖是七尺昂藏的大男人,但他的心卻敏感而易碎,她真怕一不小心便傷了他那脆弱的男性自尊。
「羽寒,羽寒!妳在想什麼?」
「哦,沒什麼,只是在想我──該如何告訴你,其實我……」老天,這種差事真不是人幹的。「我想,可能朋……朋友會比較適合──我們。」
「我早料到妳會這麼說。」家熏語帶蒼涼又有絲自嘲地說。
「家熏,我……」羽寒內疚得不知該如何措辭。
「不必試圖安慰我,雖然這是我第一次受傷,不過我想我有能力自己療傷。」頓了頓,家熏望著羽寒一臉進退維谷的難安模樣,不禁笑了。「好了,我沒事,妳用不著一副天快塌下來的表情。不過是失戀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世界末日,對不對?」
「那,我們還是朋友嗎?」她怯怯地問。
家熏聳聳肩。「如果妳改變主意,打算將我升格為男朋友,我也不反對。」
會開玩笑,那表示沒事囉?
她嬌俏地朝他皺皺小巧的鼻子。「哼,你慢慢等吧!」說完後,她轉身輕巧地走出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