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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劉芝妏

  「你不是膽子很大嗎?」一雙手僵硬的交盤在胸口不敢鬆開,怕一個按捺不住的會動手試圖搖出她那顆傻膽。

  「膽子大也不是這麼測試的呀,那麼晚了站在這裡學電線桿杵著,誰知道你是不是什麼通緝犯,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街上來犯案。」真是怪哉,怎麼見著錢立封,除了驚魂甫定外,方纔還惶惶然的心竟陡然落回心房的位置了?

  可他嘲諷的質問氣勢卻讓她很不爽。幹麼呀,不過是逛晚了些,他擺什麼鬼臉色給她瞧呀?哼,東山鴨頭也不請他吃了。

  「你也知道那麼晚了?」害他擔心了一整個晚上,所有的人都騷擾過了,就是沒能掏出她來。他真的是急了、惱了、也火了。「一整個晚上都到哪裡去了?」愈氣,聲音愈是平和得讓人起了涼咻咻的寒意。

  「你管我,哼。」陸小戎驕傲的打他身前踱過去,可禁不住又好奇的問了句:「你怎麼知道我一整個晚上都不在家?」

  「你以為呢?」他沒什麼好氣的哼了哼。

  「我的老天爺,你不會是在這裡等了一個晚上吧?」哈,她立刻斥笑自己的想法,怎麼可能呢,一向視時間為金錢的錢立封?先劈了她再說。

  一抹不悅的閃光飛快的掠過陰鬱的黑眸,錢立封伸手定住她的肩頭。

  「陸伯伯他們臨走前囑咐我要好好的盯著你。」好像一句話就足以解釋他的管束權利似的。

  「我已經夠大了,謝謝你的雞婆。」抽緊鼻梢嗤了聲,陸小戎朝著垠黑的夜空翻了個大白眼。「好啦,我回家了,除了剛剛膽子被你給嚇跑了外,沒有少掉半塊肉,老闆大人也可以向我老爸們交差了,現在,你可以放開快捏碎我肩膀的手讓我回家睡覺了嗎?」她就知道他怎麼可能會好端端的良心發現了。自己還自作多情的以為他是為了某些私人原因在為她等門呢?真是個大白癡。

  「少這麼尖酸了,你還沒交代一整個晚上都跑哪兒去了。」像是詫異著自己的無心之過,錢立封放鬆力氣揉著她的肩膀,卻不肯這麼快就放過她。

  「啥?」睜大了眼,陸小戎呆呆的瞪著他。

  「從下午開始,你都晃到哪裡去了?」

  顰緊了秀眉,她疑惑加不解的看著他的質問表情。「唉,你今天真的是很奇怪耶……」驀然間,她咧開嘴角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哈哈哈,世紀大笑話出籠了。他剛剛說什麼?要她交代今天晚上的行蹤?從小到大她老爸他們都還不曾要她填寫日程表呢,他算哪顆大蘿蔔呀?

  「好吧,坦白告訴你,老闆給的薪水不夠用,我只好趁難得的空檔出去兼差賺外快呀,這答案行不行哪?老闆大人?」先是漠不關心她的痛苦在先,再來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傲慢嘴臉盤查質問在後,陸小戎慢慢重拾起憤慨。「喂,讓開啦,我困死了。」她用力的拍開他搭在肩上的手。

  比她還快的移開手換而攫住她的雙臂,錢立封將她半提到自己胸前,俯視著距離陡然貼近的她。

  「說不說?」為什麼硬就是要逼她說,他不知道。被忡忡的憂心驚薰了一整個晚上,他無法這麼輕鬆自在的就放她過關。

  下意識的抬手攀搭上他的手臂,陸小戎納悶的凝望他的執拗。

  「錢立封,你今天晚上真的、真的好奇怪喲,怎麼啦?」仗恃著他的臂力足夠支撐自己的體重,她不知不覺的將手撫向了他的臉,指腹頑皮的順描著那兩道顰成小峰的濃眉。「幹麼臉色這麼沉重?怎麼,我才一天不在,公司就要宣佈破產了不成?」纖手滑向兩側頰邊,掌中的熱氣暖暖的覆蓋其上,輕描細揉著。

  輕輕柔柔的輕喘伴隨著話拂散在他臉龐週遭,近望著她那潔嫩好奇臉龐,紅潤的唇瓣嬌媚的輕咧成小弧線,圓睜的星眸中有著純稚的不解,最挑亂了他心神的是她臉上那份幾如神跡的女性關切。

  小戎知道她現在的動作有多誘人嗎?喉頭驀然一緊,錢立封的黑眸中添入了更濃馥的溫柔幽光,不由自主地收緊握力,慢慢的將渾然不察發生何事的嬌瘦身子納入自己的懷圍中,泛著情慾的臉龐漸漸的逼向那張嬌憨柔致的臉孔。

  啊!

  陸小戎的心跳給卡在驚異裡,嚴重缺乏氧氣的大腦將機敏的腦細胞給困住了,她呆呆的凝望著他逐漸逼近的臉孔。

  「錢立封,你要幹什麼?」他……他……他他……他……是想……要……做……什麼?

  她的驚聲輕呼像道響雷似的震醒了幾乎已陷入情不自禁的錢立封,往下垂俯的動作也愣住了。

  被他突兀的舉動嚇了一跳的陸小戎逮著了這個機會,用力撐開他逼近的胸膛,顧不得沒有防備的錢立封被她的推勢推得往後撞上了巷牆,腳下踉蹌又狼狽的往自家方向逃竄。

  直到進了大門,她的心臟還在撲、撲、撲、撲的癡趕著拍子跳。

  錢立封他……他……他……他……他……他剛剛想做什麼呀?

  第五章

  沖了個冰涼的澡後踱回房間,滿肚子的郁氣與驚嚇卻只消減一點點,看見地板上那可憐的聽筒自中午躺到現在,她沒有半點同情,反倒是又讓她想起了方纔那驚心動魄的駭人場面。

  錢立封的舉動很……詭異。非常、非常、非常讓人驚心動魄的詭異,詭異得讓她的心到現在都還零零落落的鼓著惶然。

  他在做什麼?他想做什麼?他看起來像是要吻她!他想吻她?!燥熱打腳底蔓延到胸口,不消兩秒,連指甲都像是剛從蒸籠裡撈起來似的,陸小戎全身燙熱紅熏又摻著赧然。

  「這怎麼可能呢,哈,就算天塌下來,錢立封也絕對不可能對我有意思。」陸小戎下意識的嘀咕著,眼神卻死鎖著那只話筒。「整天對我招來喚去的,又常常橫眉豎眼的恫嚇我,他才不可能對我有意思呢……」聲音愈說愈小,但情緒卻是愈攪愈亂。

  打小起就跟她鬥到大的錢立封耶?如果他真的是對她有意思,那天可能就會塌下來嘍,可是若反之,那他今天晚上的怪異舉動又作何解釋?思來想去,陸小戎怎麼也推敲不出半個答案來。

  看來,這件事極有可能會成了件無解的懸案。除非親自去問他本人。可是,她的膽子也在剛剛被他突兀的舉動給一併嚇跑了,教她當面問他?她不敢!

  她的理智告訴她這是不可能的事,可他的舉動卻讓她無措的慌了理智,一顆心因他這貿貿然的行為給慌得左左右右搖擺不定。

  心,已經夠躁了,偏那不知死活的話筒還躺在那裡礙她的眼,忽地不知打哪兒閃進胸口的火氣夾帶著暴戾之舉,雙手叉腰,陸小戎伸腳就往話筒踢去,直將它給踢滾到牆角。

  「唉喲!」一個銅板真的是打不響。

  唉,驢蛋,跟話筒爭鬥,話筒不會喊痛,痛的是她的腳。足足瞪著話筒將近一分鐘,她開始厭惡著自己無聊的舉動,忿忿地將它撿起扔回話機上,然後再將自己的身體扔到床上,將手盤在後腦勺上,她的思緒還是燒著老問題轉。

  錢立封究竟是哪根筋不對勁了?她敢發誓,他今天晚上那模樣,活生生像個雄性動物發情的模樣。可對像卻找上了跟他不怎麼對盤的她?這樣的錢立封對她來說是陌生的,一如小時候那樁事件中的錢立封。

  渾然不覺的顰起了眉頭,塵封多年的憤怒與驚駭,還有打死也不願承認的愛戀被掏出了陸小戎的記憶袋。

  那一段對他的依賴起了變化的青澀歲月。她可憐又早夭的初戀!

  那年她還是個懵懵懂懂卻血氣方剛的國中生,而錢家兄弟則是即將參加大學聯考的可憐學子。

  令她的世界為之劇變的那天,下了課,她慢吞吞的踱回家,隔了一塊小院子,她竟然看見錢立封他們兩兄弟在院子裡打得昏天暗地、豬羊變色,當下腦門一熱,鼻息迅速鼓噪著莫名的興奮。

  嘖嘖嘖,向來友好的錢氏雙傑竟然同門相殘大打出手?老天,這怎麼可能呢?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等他們打完後,她一定一定要揪出戰爭的原因來。一定。看看是什麼人或是什麼事挑起戰事,這麼偉大。

  連書包都來不及先扔回家,穿著制服的陸小戎急呼呼衝進隔壁的大門,而且不知死活的杵在暴風圈邊邊,只花了一秒的時間觀察戰情,她便選定了自己幫襯的人物,然後煞有其事的搖旗吶喊加慫動人心。

  坦白說,看兩個男生真真正正光明磊落的幹架實在是很夠味。尤其對象是錢家這一雙向來不愛好暴力的和平兄弟,呃,嚴格來說,錢立封才是那個和平分子,至於錢立巖嘛,他的暴力傾向可不輸她家那兩兄弟呢。不管如何,旗鼓相當的兩個高個兒,再加上不分軒輊的戰鬥技巧,這一仗,可看性就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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