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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劉芝妏

  今晚,不知怎地,就是覺得整座大宅份外的安靜!

  那天晚上,她被赫森硬拉去參加男士們的兩人單身派對,當場她笑得表情乾澀,無奈的瞪著眼,有一口沒一口的啜著杯中的葡萄酒,心中忐忑難消;而撒冷呢,他的表情也沒比她爽快多少。

  說也奇怪,既然看她不順眼,見她露了面,就該大手一揮,請她出門,可他什麼話都沒說,甚至連那天她有眼無珠的事也不見他拿出來發飆,只偶爾拿眼睨瞪她,再配上一大口牛飲。

  惟一的笑臉就只有那個不知為何樂在其中的赫森了。

  說到赫森那傢伙……

  「真奇怪,他那天的心情似乎好得不像話!」祝上虞擰眉嘟噥,嘖嘖舌,又是一陣寂寞的無聊透上胸口,坐在房裡,連星星也無法數得盡興,「乾脆出去走走,更徹底的仰望星空算了。」她喟道。

  雖然夜好深好沉,又悄然靜寂,有點兒陰風陣陣、鬼影幢幢的森郁,可是,這是座私人宅邸,遼闊宏偉的庭園有幾處圍牆霸起隱私,應該很安全吧!

  腦子裡還思忖不斷,她已經起而行了,像怕吵到人似的,她輕手輕腳的下了床,藉著柔和的月光,直接光著腳丫子走出廊道,踱上中庭,腳底觸及沁濕草地的那一片冷凜及清綠,心情豁然開朗。

  走著走著,她不自覺地就往那座室內游泳池走去。

  「這輩子,還不曾試過在月光下游泳,更別提裸泳,說不定這次可以嘗一嘗何謂徹底解放的滋味了。」心念甫起,她想到身子光裸在月光下的情景,不由得就打腳底泛起了輕顫。

  好像,挺刺激的哩!

  她的想法倒是挺完美的,也並非不可行;偏修果夫婦走得匆忙,雖然也充分的利用時間將伯裡斯考大宅的概略說了個七八成,可千算萬算,就是忘了提醒祝上虞,縱使沒有明文規定,但習慣上,這棟大宅的西側是他們夫婦的活動範圍,而另一側,就是撒冷的地盤。

  而那座室內游泳池正巧就在撒冷的地盤裡。

  於是乎,就在她一腳踩進階梯的最頂端,輕鬆恣意的往裡一瞧,月光悄悄,而室內留有一盞暈黃的燭燈,隱約看到泳池裡水波蕩漾,就在清亮的池波中,一個健碩的身影徜徉其中,悠然自在。

  赫!

  她猛地抽起氣來。

  「老天爺……」拜託,瞧瞧她看到了什麼,「有人搶先了。」

  就在眼前,一個男人不畏夜的清冷泡在見了就打心裡泛涼的池水裡,似乎是赤裸裸的體魄引人在目,這還不打緊,更恐怖的是,待視線瞧個仔細才赫然發現那個男人不是別人,偏就是她避之惟恐不及的撒冷。

  警覺性極高的撒冷游完一圈,眼角瞥見門口忽然杵了個人影,凜利又顯煩躁的紫眸一瞟,見到竟然是她,微怔,他攀在池畔的手一撐,身手矯健的劃破碧傾池波,魁梧的身軀在池畔躍定,頂天立地的昂然軒立在她怔仲的視線裡。

  瞠目結舌,祝上虞的下巴差點掛在胸前。

  該死,他真的是赤裸裸的!

  再抽起氣,她第一個念頭就是盡快走人,以策安全。

  可她連腳都來不及移,撒冷已然開口,「你來做什麼?」

  噢喔,現在就算她想不動聲色的走人,當沒這回事,也來不及了。

  祝上虞懊惱地差點想一頭撞進池子裡,淹死算了。

  走了幾步,撒冷隨手拿起擱在椅背的浴巾拭著濕漉的身軀,沒聽到她應聲,一揚眉,回首就捉到她的視線分寸不移的瞪著他的裸身。

  「喂,你看什麼?」

  「赫……呃……」喉中咕嚕,偏她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瞧她像是被嚇傻了似的只顧瞪著大眼,啥屁話都吭不出來,他冷笑一聲,眼角陵瞪她的呆若木雞,逕自擦著沁膚的水漬,半晌,見她依舊是動也不動,胸口不禁起了莫名的笑意。

  「怎麼,你沒見過男人嗎?」他不放過的對她嘲諷一聲。

  她的腦子怔然,卻也清晰的聽進他的譏笑,忍不住在心裡駁斥。

  男人,她每天都見得到,可是,這麼……呃,這麼……吊兒郎當……這麼雄壯威武的男人,她是生平僅見呀!

  腦海中才浮起這幾句驚歎,剎那間,她完全回過神來,瘦削的臉蛋在瞬間紅得透底,連吞了幾口口水,這才發出聲音。

  「你……你這個……你不會拿什麼東西遮一下嗎?」

  「遮?」

  「對呀。」幾乎,她是用吼的了。「隨便什麼都好,拿來遮一下,呃,你手上有一條浴巾呀,快點遮住。」說到最後,連唇都起了顫意。

  我的天哪,就算她有十個膽也不夠他嚇,三更半夜見到他,已經夠教她緊張兮兮了,他竟然連條丁字褲都沒穿?!

  她要暈了!

  完了,她要長針眼了!

  撒冷也極酷,將微濕的浴巾往肩頭一披,毫不在意的正面向她,笑得像個夜裡的魔鬼現世。

  「你的意思是,我不該在你眼前赤裸?」

  「對啦!」

  「我為何不?」

  「你……為何不?」這是什麼答案?她又抽了口氣。「難道,你一點羞恥心都沒有?」

  「羞恥?」

  「可不是嗎?你竟然在一個陌生的女人面前赤身裸體。」

  「陌生的女人?」勾唇譏笑,他慢條斯理的走向她,不僅如此,像是故意挑釁似的,手肘一彎,拿起肩頭的浴巾做著擴胸運動,移來動去,就是不往腰間纏去。「你說的女人可是你自己?」

  「當然!」

  「我們前幾天,不,更早之前,不是已經見過面了?」

  被他先搶了先機,她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況且,你剛剛在看什麼?」

  「我?」

  「口口聲聲說我不知羞恥,那你說,你的眼睛都在看哪裡?」

  「我只不過是……呃……」一慌,祝上虞差點被口水梗到了。

  騙誰呀?她剛剛的確是在看他、看他……那裡!

  豬八戒,說來說去這全都得怪她自己的眼睛犯賤,難怪他理直氣壯,難怪她處於下風,難怪她找不到話來駁斥!

  他也瞧出她眼底的懊惱及自怨,不禁打心坎裡笑出得意。

  「所以,我不遮,平白便宜了你,不好嗎?」

  「誰希罕哪!」她的臉更紅了。

  不是羞紅,是被他不可理喻的論調給氣紅的。

  「既然不希罕,你幹麼還杵在這裡那麼久?」在她身前站定,撒冷俯望著她,紫眸中有著深沉難懂的掙扎。「下回,你想看我,或是想看我的裸身,直接挑明說,不必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巴在門口偷窺。」

  「我偷偷摸摸?」我呸。祝上虞忍不住氣惱,「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偷窺你?鬼才會相信,況且,我是站門邊,又不是巴在門口,請你搞清楚這一點。」

  「無論你站在哪裡,都已經將我看得精光了呀。」

  「是你自己不肯遮住……呃……重要部位的,我已經提醒過你了,你不聽,能怨誰呀?」她指控的視線閃閃躲躲,既要避開他引人注目的體魄,又要堅持意念的讓他知道她的抗議,好辛苦。

  所以,明明可以理直氣壯的駁回他的譏諷,可偏她的臉皮沒人家薄,說起話來硬是將氣勢減了大半。

  「原來,是我的錯?」他的語氣忽然轉了向,像是想到了什麼,有點心懷不軌的減了霸氣。

  氣惱於胸的祝上虞沒有察覺他眼底的算計,雙手叉腰,杏眸斜瞟的跟他就事論事,爭執原議。

  「那當然,我可沒有要求你脫得光溜溜的給我瞧呀。」

  「你說的很對。」

  「咦?」他怎麼突然轉性了?

  祝上虞狐疑的眼微瞇,唇瓣微啟,這才驚覺他何時站得這麼近來著?她正意識到該後退幾步時,他已經有了動作。

  「既然這樣,那,為了公平起見,你也來吧?」

  來?去哪裡?她眼中的疑惑逐漸加深。

  不待她啟齒詢問,就見他迅速的將手中的浴巾往她脖子一套,只手一攬,牢牢的攫住她的腰,讓她緊貼著他的身,一雙長腿幾個起落,就帶著她往冷咻咻的池子裡跳。

  「撒冷!」

  只來得及脫口喊出這麼一句驚聲尖叫,撲通一聲,兩人就已經置身池裡了。

   

   ☆  ☆  ☆

   

  笑著謝過前來請她去吃晚餐的女僕,祝上虞離開房間往餐廳移動,蛾眉輕顰,心情很複雜。

  接連幾次的不歡而散,想來,她應該不會再見到他吧。

  就算她不避他,依他囂張的氣焰,八成也不想再看到她才是啦。她在心裡起了琢磨。

  因為,她一不拍他大爺的馬屁,二不對他卑躬屈節,三嘛,常常跟他的權威硬碰硬,強槓上了。

  尤其是那天在游泳池畔發生的事情,他說不定已經將她恨之入骨了。

  那天實在是氣死了,他竟然悶聲不吭地便拖著她跳水,沒給她時間多喘一口氣,害她差點溺斃,一待被他拎出水面,順過氣來,她連考慮都沒有,直接弓起十指往他臉上一抓,十道紅痕立即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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