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一點,她不禁又在心裡慘呼悲歎。
「最好不要呀!」她開始哭喪著臉,心裡起了濃濃的哀號。
她是說者無心,真的只是一心以為有幫手可以依靠,省得將楚安給拖進這淌渾水裡,所以才不假思索的胡亂吆喝,她真的是無心呀。可似乎,聽者相當在意,瞧他一副受辱甚深的狂怒模樣,鐵定是恨死她的有眼無珠啦!
說不定他現在還杵在那裡,滿腦子想著該如何抽她的筋、剝她的皮。
「唉,出師不利,出師不利呀,早該知道沒玩樂的命,就別強求,這下子可好了,說不定還害人害己,唉!」搖頭晃腦,祝上虞的嘴巴張張闔闔的低喃個不停,連總算安全的回到剛和周楚安交談的辦公室,依舊處在渾身不安的狀態下。
看吧,果然是風水植物,真靈,說不能碰,就不能碰呀!
「你在嘀咕什麼?」笑咪咪的眼在瞟見她那張閃神的愁眉苦臉後,她一怔,「上虞?」
心緒恍惚的祝上虞沒聽到周楚安在喊她,卻感受到那只在眼前揮動的手影跟輕拂的涼風。
「楚安?」她歎了一聲,「噢,楚安!」語氣裡滿是哀怨。
「你終於肯回神了,我還在想你去了那麼久,會不會真的迷路了哩。」瞥見她神色不對,周楚安不禁挑了挑眉梢,「怎麼了?」
祝上虞吞吞吐吐,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說呀!」
「我……唉,沒事。」是她有眼無珠,所以,她難以啟齒。
「真的?」她才不信祝上虞粉飾太平的推諉。「要不要借你一面鏡子?你看起來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
「呵,我是嗎?」她乾笑著。
真是討厭,楚安將她的神情形容得這麼貼切做什麼呀?
「你的確是。」周楚安瞇眼打量著她。「唉,你不會是找不到廁所吧?」
「我沒那麼笨。」
「我想也是,那,你就老實說吧!」
「說什麼?」
嘲弄的杏眸一睜,她沒好氣的數落祝上虞,「有什麼你就說什麼呀,你不肯說,我哪知道你去上廁所的這段時間出了什麼事。」
「什麼事都沒有啦!」
「你說我能信嗎?」輕歎,她乾脆上前,將祝上虞的雙頰輕輕一扯,嬌聲逼問:「想騙我?我們什麼交情呀?況且,你現在人在愛丁堡,不是在台灣,除了我,你還能找誰說?」
楚安說的沒錯,她也想有話直說呀,畢竟,將話悶在心裡不好過,不過是出醜嘛,她也不是第一遭。可問題在於,連犯兩次錯,甚至惹惱了一個身份不明的權貴人士,她感覺事情有點大條了!
「上虞?」
「你別問了啦。」
「那你告訴我究竟是出了什麼事。」頓了頓,周楚安往最壞的方面去想。「是不是有人攻擊你?」
「你看像嗎?」
「呃?」努努嘴,她確實瞪著祝上虞瞧了幾秒。「是不像。」上虞除了一臉菜色外,身上倒是沒有啥掙扎或打鬥的痕跡。
「我……什麼事都沒有!」祝上虞咬咬牙,她好想矢口否認到底,死也不將那件事情「公諸於世」!
可是,依她所認識的楚安,不是那種會輕易放她過關的性子……
「你少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啦,說呀,究竟是出了什麼事?」祝上虞愈是想瞞,她愈是想知道。
噢,看吧!
「我現在不想講。」她認了,帶著商量的口氣招了一半。
「真出了事?」
「一點小事啦。」沒等周楚安再開口嘀咕,她忙不迭的揮揮手,再撫住自己的額頭。「改天再跟你說好嗎?我現在只想快點忘記這件事。」
「上虞,你沒受傷吧?」
「目前嗎?沒有。」她笑得好苦澀。
此刻,她只巴望這件事能快快船過水無痕,壓根連提都甭再提了。
忽地,她又擔心起另一件事來。
那個男人應該不會氣不過,一狀告到伯裡斯考家族的老太爺跟前吧?
萬一揪出她,她是無所謂,反正此行純粹只是賴著楚安來愛丁堡這兒當個短期米蟲,時間到了或是玩膩了,就拍拍屁股走人,真遭人嫌惡的話,還可以歸納為不痛不癢的旅遊遭遇。
可是嫁入伯裡斯考家的楚安不同呀,要是因為她的有眼無珠而導致楚安在未來的日子難過,她就愧對楚安呀。
想來,頭又開始痛了。
唉,真的是出師不利呀!
☆ ☆ ☆
撒冷一臉的陰沉戾氣,走回自己那間大辦公室的途中所灑下的點點星火,足以燎原。
他今天的心情已經夠差了,還被一個獐頭鼠目的卑賤女人誤認為是打雜的。
打雜?那種低下的打雜工作?
他的情緒在短短的幾分鐘里拉拔到憤慨的頂點。
打雜的工人?
Shit!
撒冷突然停住腳,腦海中卻忽地浮出那雙急切中帶著殷殷招喚的水漾黑瞳朝他望來,卻是拿他當雜工使喚……Shit!
喉頭冒出詛咒,他連一秒的猶豫都沒有,揚腳踹向牆角,沒踢到牆壁,卻將另一盆風水植物給踹得四腳朝天。
「喀!」
聽見走道傳來的騷動,坐在接待室的男助理詫異的停住手中的工作,走出門口一探究竟,只瞧見易怒的老闆雙手叉腰的站在那裡。
「Sir?」他的聲音很小心翼翼。
不是說要去休息室小寐片刻嗎?怎麼幾分鐘不到就回來了,還一副被人踩了好幾腳的樣子,臉色陰沉又臭惡?
「閉嘴!」
「Sir……是。」男助理自動將嘴巴閉緊,迅速退回自己的座位,免得禍殃上身。
撒冷還算有良心,沒胡亂將滿腔怒火遷怒於不相干的閒雜人等,抬頭挺胸,經過男助理時連瞟也沒多瞟一眼,一進了自己的大辦公室,手也不舉了,直接用腳將門關上。
「砰!」
劇烈的波動在空氣中擴散,抖抖抖,抖得人耳膜都嘩起癢意。
猛抬眼,已不算年輕的男助理心裡歎氣,因為早已習慣,沒再受到驚嚇,只是感到不解。
是誰呀?沒看到Sir叫的臉上是黑壓壓的色系嗎?竟敢在怒虎嘴邊捋虎鬚?!
這時的撒冷氣悶的坐在舒適厚軟的皮椅上,茫然瞪著前方,腦子卻愈想愈氣,終於,他忽地自椅上站起,往辦公室附屬的洗手間走去,杵在那面寬大且潔淨的鏡子前,自小就不愛面對鏡子的他破天荒的打量起自己的長相。
他,像是雜工?
他哪一點長得像雜工呀?
不看還好,短短幾秒的觀察,又惹來一肚子的陰鷙怒火。
Shit!
稜瞪著鏡中的自己,久久,撒冷忍不住低聲咆哮。
他堂堂伯裡斯考家族的長子,看起來像是打雜的嗎?!
第二章
心情忐忑,祝上虞連喝杯茶都覺惶惶不安,過了一個晚上、兩個晚上,又再幾個坐立難安的夜晚,週遭的氣氛一片祥和,沒啥風雨前的寧靜那般蕭瑟沉凝,一切如昔。
總算,她有點安心了。
或許那個男人脾氣是極壞,可似乎,他的舌頭不是很長,知道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不跟她一般見識。
唉,真這樣的話,那就謝天謝地了唷!
杵在「犯罪現場」的樓下大廳,她執意不跟周楚安上樓,免得又倒霉遇到那個渾身嬌貴又惡氣沖天的上等雜工!
今天中午楚安跟修果約好一塊兒進餐,當然,她這個拖油瓶也就一併算上了。
選了間附近的餐館,三人點好餐,周楚安瞟了瞟她,審視的眸子打量著她的神輕氣爽。
「你今天心情很好喔?」
「可不是嗎!」無「事」一身輕,既然幸運的讓她逃過一劫,她當然是眉開眼笑嘍,反觀楚安……「怎麼了?壞心情搬到你那兒去了?」她擰眉納悶的望著周楚安一臉的猶豫與無奈。
剛剛上樓接修果時,她還好好的,怎麼半個小時不到,就變臉了?
周楚安沒有應聲,眼神沉重的瞥向笑容也不復往常開朗的修果。
瞧他們若有所思且欲言又止的模樣,祝上虞的腦門逐漸泛涼。
「說吧,我的耳朵等著聽。」希望不是天大的壞消息。
修果輕咳一聲,知道心愛的老婆特意將開端留給他說,他也不遑多讓。
「臨時出了點事,我得立刻趕到德國。」
「呃?」愣了兩秒,祝上虞隨即捉到了重點。「你要去德國?跟楚安?」
「我必須趕去。」他強調這一點。
「這兩天?」
「最晚明天出發。」
明天?她訝異的張大嘴,忽見周楚安一副愧對她的神色,腦子便浮上一串聯想,隨即恍然大悟。
「你們……是想留在那兒多玩幾天,順便度蜜月?」
「對呀。」修果挺直接的點頭承認了。
反倒是周楚安的嘴角下撇,肩膀也垂了下來,不發一言的模樣相當叫人同情。她從在辦公室聽到丈夫提起這件事時,心情就已經起了霧氣。
原來如此!
張著嘴,祝上虞兀自點點頭,瞧瞧他們夫婦倆的神情均沉,不禁歎起大氣來。
唉,這下子事情果然大條了!
「你們不是沒時間度蜜月?」她仍舊心中有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