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這樣,可是德國的分公司出了點事,修果得親自趕過去……」
「這樣呀。」聽周楚安吞吞吐吐,她有點猶豫不決了。
修果的事業忙歸忙,卻堅持在楚安大學畢業後的第二個月就將她娶進門,而楚安年紀輕輕便遠嫁愛丁堡,人生地不熟,難免緊張,所以她才會趁著楚安回台灣補請婚宴的同時,陪著她一塊兒飛到愛丁堡。除了多點時間跟楚安聚聚、陪她熟悉環境,也順便一覽蘇格蘭的景致風光。
反正她也才剛畢業,這段時間是她就業前的空窗期,先散散心,待回台灣後再日拼夜拼,積極賺錢,攢了一筆錢後就可以回到家鄉安養天年。呵呵,多完美無缺的退休計劃呀。
如意算盤是這麼打的,誰料得到……事情的變化叫她有點無措。
「或者,我留下來陪上虞?」她為難的眼神望向修果,遲疑的口氣帶著商量。「這趟你自己去好嗎?」
雖然方才在辦公室裡,修果跟她說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及隨後的建議是洽公兼度蜜月,一舉兩得也很實際,她贊成,但是,那是因為她被喜悅沖昏了頭,剎那間忘了上虞人在愛丁堡。
上虞是經她大力邀約加上死纏爛打,才總算肯飛來愛丁堡玩一陣子,就這麼拋下她跟親愛的老公雙宿雙飛?她良心難安。
聽到周楚安的提議,祝上虞實在是很想點頭附議,她的下頷甚至已經微微揚起,可是,眼角瞟見修果臉上那副欲言又止的苦笑,再瞥見周楚安無可奈何的眼神哀求,她不由得歎起氣來。
「不必了啦!」
「咦?」
「你別擔心我。」她好討厭自己這股打腫臉充胖子的勇氣,可是,若害楚安無法跟修果雙宿雙飛,她會過意不去的。「反正我有地圖,有嘴巴,你們去玩你們的,而我呢,就留在這裡玩我的。」
「可是你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有什麼事……」
「我那麼大一個人,能有什麼萬一?」
「就是因為無法預料,所以只能說萬一啊。」
「那,這麼辦吧,我這段時間都待在愛丁堡這個城市的範圍活動,不越區,這總可以吧。」說著,她突然覺得這個臨時計劃也挺不錯的。「若你們回來時我還在這裡,說不定我們還可以跑遠一點呢。」
「我們可能會在那裡待上大半個月耶。」周楚安有些遲疑。
這還是較保守的估計哩,在電梯裡,修果曾大略推斷,這一趟,少則大半個月,多則了兩個月,所以他們才那麼為難呀!
「這麼久呀?」
「是呀!」
聽周楚安唉聲歎氣,慘了,連她也開始煩惱了。
「要不然,還是我先回台灣算了,下次有機會再來找你玩?」
「少來,真讓你走了,下回你還會來嗎?更何況,你飛一趟就吐得不成人形,不四處逛逛就回台灣,這樣你甘心嗎?」
「這倒也是實情。」祝上虞無耐的說。一次長途飛行的代價太高,沒增加見識就打道回府,說什麼也是心不甘呀。「還是我留下來陪你好了。」
「不要,你人是留下來,心卻陪著修果跑了,那還有什麼搞頭?」
「講這樣!」周楚安噘嘴抗議。「我沒這麼見色忘友。」
「要不要賭?」
聽她們你一言我一句的打著商量,卻仍舊是愁眉不展,想也知道準是溝通不順,碰上了瓶頸,輕咳了一聲,修果不禁插話——
「若有需要,撒冷應該可以抽出幾天的時間來……」
撒冷?好耳熟的名字……咦,不是修果的哥哥嗎?
微怔了怔,她正要問周楚安自己的揣測是否無誤,就見她柳眉一揚,不假思索的開口反對。
「我不答應!」周楚安反應激動。
「楚安?」他微訝。
「你別叫你哥那種危險份子靠近上虞啦。有毛病啊你?真讓上虞獨自待在愛丁堡,我都已經夠擔心了,你還來火上加油?」噘著紅菱唇,她斷然拒絕丈夫的建議,眼角瞥見祝上虞也朝她睜著疑惑的眼,出言譭謗的她笑得挺理直氣壯,一點都不見該有的心虛。接著,她轉而對她說:「讓你落在他手上,我不放心。」
「這個撒冷是你大伯耶!」既然確定這個撒冷的確是修果的大哥,她也不再多話,只笑著提醒她的措詞。
「我知道他是誰啦,而且,他也不是壞蛋,只是惡毒了好幾點,記住,不是一點點,是好幾點。所以這段時間我都很努力的讓我們避開他的暴力範圍。」對祝上虞做了個鬼臉,再朝丈夫義正詞嚴的重申,「總之,我不贊成。」
祝上虞聞言也不反對,只是微聳肩膀,陪著她傻笑。
她哪搞得清楚楚安的大驚小怪與顧慮呀?畢竟,對於伯裡斯考家族所有成員的個性,她當然沒她這個新嫁娘來得瞭解,可是,既然連楚安都厲聲反對了,那就一定沒她的好處。
通常呢,沒好處的事情她也不愛做!
結果,讓她大感驚詫的是,竟然連修養頗佳的修果也沒意思替自己的兄長多美言幾句,他大哥做人還真失敗。
這時修果擰眉輕忖,指頭還扶在鏡框邊緣,他又想到了另一個人。
「要不,我請赫森抽空來陪上虞?」
唷,又打哪兒冒出來一個閒雜人等呀?
柳眉一挑,祝上虞訝問,「赫森是誰?」
「對呀,可以請赫森挪出幾天帶上虞游愛丁堡。」周楚安猛地一拍自己的額頭。「我怎麼沒想到他呢?這麼個理想的人選,我竟然會忘了他?該打,修果,你說赫森抽得出空來嗎?」
「麻煩他幾天,應該沒問題吧。」
「那,他那兒由你聯繫?」
「可以!」瞧事情綻露曙光,他的心情也展開大半。
瞪著他們夫妻倆嘀嘀咕咕的逕自作了決定,就是沒人好心的先替她解惑,祝上虞又問了,「請問,這位赫森是誰?」
「修果的好朋友之一,英俊瀟灑又溫文儒雅,很出色的男人唷,唉,等等,不會吧?你在婚禮上沒注意到他嗎?就是那個會說幾句怪腔怪調中文的東方人呀。」
「呵,那個男人呀?我記得他!」她恍然大悟。
另一個碩果僅存的帥哥!
「如何?」挑挑眉梢,周楚安對她笑得別有含意。「請他抽空陪你遊覽美麗又具風雅的愛丁堡?」這下子,她總算可以稍稍感到安心了。
怎料祝上虞的回答差點害她摔了一跤。
「我不要。」
「你說什麼?」
「敬謝不敏了,我,不要!」
「不要?!」天要下紅雨了?她竟然連一秒的眉開眼笑都沒有,就直截了當一句不要便拒絕了?「為什麼?」
怎麼會呢?這種好處上虞竟然不撈?她難以置信哪。
「嗯,不是我嫌棄這麼好的機會,只是,何必那麼麻煩呢?」見周楚安一臉的癟相,她笑得倒挺開心的。「他們不是都很忙嗎?我看,真的是免了啦,我可以打點自己的游程,別去騷擾人家了。」
「我想,赫森不會介意的。」周楚安想的倒是挺理所當然的。
甚至,她開始幻想,如果上虞的緣份就是赫森……
「收收你臉上的那抹賊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祝上虞受不了的說。
「噢?」她欲蓋彌彰的睜大無辜的眼。「我在打什麼鬼主意?」
「還有什麼?賺我的媒人大紅包呀!」
「你看出來了?」她沒有一絲愧意的問。
「廢話嘛,順便告訴你,別隨便替我牽紅線,沒用的啦。你忘了我要的男人守則?除了是活生生的男人外,他還不能太帥、不能太有錢、不能太能幹,還有,最重要的是不能跟我唱反調。」
「我相信很有紳士風範的赫森一定沒問題,他也絕對會對你俯首稱臣。」
在這種樂見其成的節骨眼上,就算要她將教人欣賞的赫森說成侏羅紀裡的吃人恐龍,她也絕對全力以赴。
「可是他太帥了,也好像很有錢,況且,你說他很君子,那他的女人緣鐵定極佳,對不對?」她哼笑了幾秒,這才聳肩搖頭。「別高估我的魅力與能力,楚安,你該知道這種男人我管不住呀。」
「不是每個人都像楊政宵那麼薄情寡義。」知道祝上虞又想起了舊情人,她的笑容淺了幾分。
「唉,別安慰我了,我已經差不多不去想他這個人了。」她有點口是心非。
失戀的滋味徹底難嘗,尤其,她是敗在青梅竹馬的男人手上,更嘔。不是嘔自己的魅力不足,也不是嘔對方的移情別戀,而是在嘔自己的有眼無珠,竟然看不出他其實是條舌粲蓮花的雙面蛇!
有了前車之鑒,她怕了,現在,帥哥之類的男人對她來說,只是純粹欣賞罷了;口水若流光了,頂多再製造個一、兩加侖,但是,仍暗藏裂痕的心若再度破碎,她已無力去縫補了呀!
「真不要我們聯絡赫森?」
「敬謝不敏。」
「唉,有機會你也不把握,真不知道你腦袋瓜是怎麼想的?」斜睨著她,周楚安漫不經心的追問:「說說看,你要怎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