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船到橋頭自然直。」李寧宣拍拍她,「有我當你的軍師,你一定可以把他手到擒來,把他收服得服服帖帖。」
會有那麼簡單嗎?衛尚雲那張粗獷有型的臉龐不期然又閃入她腦海,從她救回他以來,她好像從沒看到他笑,他總是板著一張臉,嚴肅得像準備上戰場打仗的將士。他不像是會聽從他人命令、任人擺佈的人。
「你自己多想想吧!」李寧宣拍了下額,「跟你說那麼多,都忘了正經事。桂姊,小明要我來通知你開飯了。」
「噢,好,那我先去洗手。」
搞定!李寧宣嘴角彎起得意的笑,目送白桂離去的身影,驀然一股迫人的森寒爬上她背脊。
她警覺的回頭,只見背後不遠矗立著衛尚雲高大的身影,氣勢如排山倒海般正朝她而來,他冷硬嚴肅的臉龐沒有表情,看起來有些陰沉駭人,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我跟她之間的事,你最好別插手。」衛尚雲撂下警告的話,沒停歇的越過她追隨著白桂的腳步而去。
李寧宣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什麼嘛!如果沒有她居中牽線,他這大光棍哪有機會遇到如意美嬌娘,他說不定早就隨波逐流變成魚蝦的食物!
這個不知感恩,過河拆橋的臭男人,要是她在桂姊耳邊念上幾句他的壞話,看桂姊聽誰的?
第五章
這還是第一次四個人同坐一桌吃飯,唯一的外來客卻以主人自居。
「多吃一點,你太瘦了。」衛尚雲夾塊肥肉到白桂碗裡,對另外兩個大燭光視若無睹。
「噢。」白桂照單全收,就是沒勇氣抬頭。可是她平常都吃三大碗。
好惡!一旁的李寧宣和小明忍不住要翻白眼,做個想吐的表情。
忽然大廳前傳來鬧烘烘的叫囂,白桂才稍稍抬起頭。
「又來了,這些傢伙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李寧宣重重的放下筷,起身,「我去打發。」
「小宣,我來,不能老是讓你去面對那些惡霸,他們要找的人是我。」白桂忙不迭的站起。
「娘,我也去,我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小明也跟著站起。
只有衛尚雲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按兵不動的旁觀。
他們三人還在僵持不下,廚房的窄門闖入了三個不速之客,為首是個腦滿腸肥,穿金戴銀像七月拜拜的大豬公的中年男子,後頭跟著獐頭鼠目的嘍囉,這三人一看就非善類。
「張大富,你來幹麼?我們這裡不歡迎你。」李寧宣雙手擦腰。給他教訓看來還是不夠!
胖豬笑呵呵的不請自入,「你們原來躲在這吃飯?難怪前廳都不見半個人影,要是遭小偷了怎麼辦?不過也還好,你們這麼大的房子空蕩蕩的,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要是賣掉還有點價值。」
衛尚雲沉肅著臉,安之若素的吃飯,豎起的耳朵沒錯過他們的對話。
「我們不會賣掉白莊,無論你來幾次都一樣。」白桂嚴肅的道。
「何苦呢?就你們三個婦孺守著這麼個破爛的屋子和田產不覺得辛苦嗎?」張大富視線一轉,露出嫌惡的表情掩鼻,「這裡這麼骯髒,你們怎麼吃得下?還有你們這是什麼菜?好像狗吃的。」
「當狗也好過長得比豬還不如的人。」小明嗤之以鼻的冷笑。這死胖豬敢嫌棄他做的菜,真是七月半鴨子不想活了,要不是礙於娘在場,他早就把竹筷扔過去給他封口。
「你這沒爹沒娘的小鬼,難怪沒有教養。」獐頭鼠目的嘍囉探出頭,冷嘲熱諷的話剛好戳痛了小明的心事,卻引起衛尚雲的注意。
「你……」小明氣得漲紅了臉。
「小明。」白桂示意他退後,來到張大富面前,態度不卑不亢,「張老爺,請注意你們的態度,我們家的畜生都比你們家的人有禮貌。」
「你這臭丫頭……」嘍囉叫囂。他們豈不是比畜生不如!
張大富揚起手制止他們,擺出虛偽的笑,「什麼老爺,太見外了,你可以叫我大富。」
「你沒忘記三年前,曾經答應過我家老爺的事吧?」嘍囉插嘴。
「我不記得曾答應過你們什麼事。」白桂忽然感覺頸後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從腳底爬升。
「你說過你要替你大哥大嫂守喪三年所以無法嫁入我張家,而今三年已過,我是特地來迎接小娘子的。」
張大富色迷迷的眉開眼笑,不知怎麼覺得她越看越標緻。猥瑣的瞅著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淫手,粗肥如疽的手指就要碰到她臉的眨眼間——
「啊,我的手,我的手斷了。」他突然發出殺豬的哀嚎,痛苦的往後栽倒在地,一根箸筆直的插進他掌心。
沒有人看見那根筷子怎麼會在他掌心,只有李寧宣注意到衛尚雲手中的筷子少了一根,根本沒看清他怎麼出手的。
「沒斷。」衛尚雲沉穩的起身走到張大富面前,快如閃電的一抽,再次淒厲的尖叫幾乎掀翻屋頂。
「你……」痛不欲生的張大富在嘍囉攙扶下才不至於跌得難堪,他瞪著這陌生男子。「你是誰?」
他沒理會張大富,拿著沾了血的筷子走過白桂身邊,低沉平靜的道:「我的筷子髒掉了。」
投給她意味深沉的一眼。看樣子她有很多事需要跟他解釋。不過不急,他有的是時間問個清楚。
「噢,我去拿新的給你。」白桂心卜通的漏跳一拍,不知道自己為何心虛得不敢看他,她什麼也沒做呀。
「哇,看不出你還滿行的嘛!」李寧宣驚歎,雙目閃爍著崇拜。他展露這一手功夫讓人驚艷。
沒理會她,衛尚雲把筷子扔到正在煮開水的灶爐裡燒成灰燼,旋即回到位子上,而白桂很快的把筷子送到他手裡。
「坐。」沒有高低起伏的音調。
「好。」不知怎麼地白桂就是覺得他好像很生氣,她還是聽他的好了。
「吃。」再度將她的碗堆成座山。
「老爺,你的手一直在流血,要不要先把手先包紮起來?」其中一名嘍囉趕緊遞上手絹。
「你們是豬呀,看到我受傷,不會趕快幫我包紮。」張大富忍著痛氣吼,那嘍囉趕緊替他包紮手,另一旁觀的嘍囉被點名,「還有你,你還愣在那幹麼,上呀!」
兩名嘍囉面面相覷,都沒有膽上前。光這一手深厚的暗筷傷人,就知道彼此的實力差距,他們還不想送死。
「哎呀,好噁心,腿軟了,地板借你坐不打緊,可別死在這弄髒了我們家,血流太多可會死人的。」李寧宣落井下石的訕笑。
「你這不男不女的傢伙!」張大富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從地上跳起,絕不承認他是被嚇到腿軟。
「看來給你吃的骨頭還不夠,我們家還有很多餿水,你想要嗎?我們可以半價供應。」她笑咪咪的說,眸底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寒光。不整整這死肥豬,她李寧宣倒過來寫。
「你們這兩個廢物還不趕快給我上,你們不上,明天開始就給我滾出張家。」張大富吆喝。
「是是,老爺。」兩名嘍囉只得硬著頭皮上前,還沒踏前一步,兩根筷子電射到他們腳尖前。
「再上前一步,我可不敢保證你們能平安的離開。」衛尚雲慢條斯理的放下碗,緩緩起身朝張大富走去。
光他週身釋放出駭人的氣勢就令兩名嘍囉身體僵硬,大氣不敢喘一聲,更別提再前進,背脊被冷汗浸濕。
「你們怕什麼?他只有一個人,你們有兩個人。」衛尚雲前進一步,張大富便慌張得後退一步。
「想不想知道越肥的豬為何死得越早?因為它們太愛炫耀,不懂得收斂,讓人看了眼紅。」衛尚雲沒有笑意的注視畏畏縮縮的他,傷癒的他正好拿這色豬哥來開刀。
輕柔的話有如刀鋒,再加上那張凶厲似鍾馗的瞼龐,張大富害怕得「咚!」跪倒在地,「我錯了,大俠,饒命。」一股臭氣瀰漫在飯廳裡,一攤黃水淌在他跪的地上。
「真臭。」小明搖搖頭,退避三舍。
李寧宣趕緊捏住鼻子,「真窩囊,這樣就嚇得撒尿,年紀大了就趕快回家包尿布,省得在這丟人現眼。」
「滾!」衛尚雲冷道。
張大富和兩名嘍囉立刻連滾帶爬的逃離現場,臨走還不忘拋下千古名言,「你們給我記住。」
「已經結束了啦?」白桂狼吞虎嚥的扒飯,一回頭就見張大富三人落荒而逃的背影。
「桂姊,真佩服你這時候還吃得下!」小宣拍額。呆也有呆的好處。
白桂歪著頭,一頭霧水,「張大富來跟吃飯有什麼關係?」刻意的迴避衛尚雲的視線。他似乎不太高興,她又沒說錯?
一場鬧劇落幕,卻留下一大堆難以收拾的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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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躲他!
「白桂呢?」
衛尚雲在整棟大宅院遍尋不獲那畏罪潛逃的女人,於是去找可能知道她去向的李寧宣,一進門便單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