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傑他會理我嗎?」珍露有些不確定。
「當然!為什麼不?」葛洛妮一派理所當然。她認為傑瑞米沒有理由不見她。
「可是,我們那樣分手……」
「珍露,」葛洛妮說:「你既然還喜歡傑,就要讓他知道。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找他,把你心裡的感覺告訴他。要不然,打電話也可以。你應該還記得他的電話號碼吧?」
「哦,當然。我只是怕——」珍露顯然還有其它的擔心」。
「你在擔心什麼?」
「我擔心……葛洛妮,你知不知道傑現在是否有固定跟某個人見面?」
聽她這麼問,葛洛妮低頭攪拌咖啡,啜了一口,才說:「我不清楚。不過,我問過卡文,傑好像有約會的對象,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交往。」
「我想也是。以他的條件,怎麼可能——」
「你不必太沮喪,珍露。」葛洛妮打斷珍露。說:「不管傑有沒有對象,你都還佔有絕大的優勢。你跟傑畢竟曾交往過不算短的時間。」
珍露從皮包裡拿出一支鑰匙把玩著,托著腮幫說:「希望如此。也許我應該打個電話給他。」
「對啊,要談才有機會嘛——啊!這是什麼?」葛洛妮把鑰匙拿去瞧了瞧,還給珍露,說:「不會是傑住處的吧?」
「嗯。」珍露點頭。
「真的?他沒把鑰匙要回去?」
珍露搖頭。「我忘了還他。」她當時本來想直接丟掉的,後來擱著,現在想起傑瑞米的好,倒變成了一種聯繫。
「這樣你就更有理由找他了。」葛洛妮說。「老實說,珍露,當初你離開傑時,我就覺得有點可惜——」
珍露聳個肩,沒說什麼。
「卡文知道嗎?我們碰面的事?」她問。
「嗯。我原本想安排你跟傑一起過來晚餐,但卡文覺得不妥。他不要我管你們的事。」
「沒關係,我明白。他們兄弟的作風就是這樣。」珍露表示瞭解。
她轉轉手中的鑰匙,鑰匙反射陽光的光芒,看起來充滿希望,只是不能太細看,太細看了刺得人眼盲。
☆ ☆ ☆
「真是的,那傢伙!我好不容易要親自下廚請她吃飯,她居然說要吃炒飯!」院子裡,傑瑞米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瓶啤酒,對一旁的卡文抱怨。
說是抱怨,但他的語氣絲毫沒有那點意味,反而有一種曖昧的愉快。
「誰?浪琴嗎?」卡文笑著問。
傑瑞米一副「除了她還會有誰」的表情。
「他們吃慣了米,理所當然;我卻連該怎麼把米煮成飯都不曉得,甭說炒成飯了。」
「但你看起來不怎麼傷腦筋嘛。」卡文大笑起來。
「我特地去買了一包米,參照上頭的說明練習了一遍,還好,沒有我想像中的困難。我還去買了食譜,介紹中華料理,不過,找不著要怎麼炒成飯。」
「你去買食譜?」卡文有些訝異。
傑瑞米卻一副「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態度。說:「我照食譜上的做法做了一些中式料理,味道還不錯,不過,很麻煩就是了。想想,既然是『炒飯』,我就把青菜、肉絲等佐料和煮熟的飯一起放入鍋中爆油炒,吃起來挺好吃的,而且比較簡便,只不過,相當油膩,吃得有點不習慣。我正在考慮,該怎麼才能炒得清爽不膩。大概是油的份量吧。還是橄欖油比較符合健康——」
「聽起來還真麻煩!光炒這樣一盤飯,怕不要耗去一個晚上!」卡文搖頭失笑起來,有點誇張。
「我也是這麼認為!」傑瑞米頗有同感。喝了口啤酒,說:「要不要再喝一點?」
「好啊。」卡文點頭,把喝空的瓶子交給他。
傑瑞米回屋裡拿了兩瓶啤酒出來。冰透的啤酒有股沁涼,入脾又暢心。
「傑,」卡文問:「你跟浪琴提過珍露的事了嗎?」
傑瑞米正舉起酒瓶到嘴邊,動作停了下來,皺眉說:「我跟珍露已經分手,事情早就過去了,有什麼好提的。」
「假如浪琴問起——」
「她沒事問這個做什麼?」
「想瞭解你的過去啊。難道你不會想知道有關她的事?」
傑瑞米沉默不語。
卡文又說:「如果,珍露又回來找你——」
「不會的!」傑瑞米很快打斷他的話。「我跟她已經結束了。」
他的態度十分堅決確然,卡文不再說什麼,轉個話題說:「嘿,你的冰箱裡有什麼能吃的?肚子有些餓!」說著起身走向屋子。
「有火腿,起士,沙拉,」傑瑞米跟在他身後。「還有一些吃剩的披薩。」
「除了這個呢?」
傑瑞米想想,說:「不知道。你自己看吧。」
「喂,傑,你這一盤封得密密麻麻的東西是什麼?放在披薩旁邊的——」卡文打開冰箱檢視了一眼。
「啊!是我昨天吃剩的炒飯!」
「炒飯?……」卡文搖頭喃喃的,伸手拿出披薩。
「要熱一下嗎?」傑瑞米問,一邊往浴室走去。
「不用了。」卡文比個手勢,喝著啤酒,吃著冷披薩。
電話響起來。
「電話!」卡文喊了一聲。
傑瑞米從浴室探出身來,說:「不必理它,我打開答錄機了。」
「如果是工作怎麼辦?」
「沒關係。」
響了幾聲後,電話自動切到答錄機,嗶了一聲。
「傑,是我,珍露。」帶著些微鼻音的女聲。「好久不見了,你最近好嗎?呃,我們能見個面嗎?我有點事想跟你談談。我會再打電話給你。拜!」
卡文轉身瞪著電話,吃到一半的披薩仍咬在嘴裡,看傑瑞米從浴室出來,不發一語地走到客廳。他丟下披薩,問道:
「你打算怎麼辦?」
傑瑞米沉默不語,揪著眉瞪著牆邊的電視機。
「你打算跟她碰面嗎?」卡文又問。
「哦。」傑瑞米只是「哦」一聲,不置可否。
「傑——」
「卡文,就像我跟你說的,我跟珍露已經結束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還要打電話給我,還有什麼好談的。」
卡文默不作聲,隔了一會才說:「你自己想好,看該怎麼做。」
這不是他能管的,而且,傑瑞米一向也不喜歡別人干涉他的事。
「不過,」他只是抒發想法,不表示建議或意見。「只是見個面談談,應該無所謂吧。」
傑瑞米看他一眼,沒說話。
想想,男女的事,愛情的事,脆弱的像玻璃鏡面。有了裂痕的東西,再怎麼膠合黏補,還是有著裂痕。
有些東西,有些感覺,破壞了就是破壞了,再也無法跟原來一樣。但吹皺一池春水,總會起蕩漾,擾亂原來的平靜恬淡。
他跟珍露是結束了。他是這麼認為的。他決定,把這件事拋到一旁。
第九章
有些時候,一個人的際遇差別,只在於某個點或關卡時的遭逢時刻,早一些碰到或者晚一些遇見,可能就改變了整個人生。愛情也是。人家說「緣定」,但早到一點或遲到一些,也許就那樣錯過,必須時候剛剛好了,沒有太晚或太早,然後才發生所謂的「緣」。
那是時間上的「必要」。還有,「地點」也很重要。
如果一個在南半球,一個在北半球,有「緣」沒「分」,那麼,這個愛情一輩子也發生不了,而各自變動了對象。這樣說起來,所謂的「愛情」和「緣份」,根本是隨著每個人所在的位置和環境隨機產生,生活的範圍決定了愛情的範圍,說白一點,根本就是「環境制約」的條件下產物。所謂的「命定」、「緣份」,變成了「環境制約」,想起來,愛情一點也不是想像的那麼浪漫。
「想什麼?那麼入神!」海琳娜猛拍了陳浪琴一下,坐到她身旁。吃飯的時間,餐廳裡隨便一拐都碰到人,但她隨便一晃就看到陳浪琴,她那發呆的模樣很好認。
「沒什麼。」陳浪琴回過神。有一陣子沒看到海琳娜,她還是一身鮮艷的熱帶叢林雨蛙似的惹眼色彩。
「是不是在戀愛了?」許久沒見,一碰見海琳娜就這麼問。
「為什麼這麼問?」陳浪琴笑一下,不置可否。
「很簡單。通常女人揪著眉頭或發呆,還是滿臉滿眼的笑時,都只有一個理由,為愛情煩惱或正享受愛。」
「拜託,這又不是數學公式,充分便必要。你從哪聽來的?」
海琳娜聳個肩。「一般都是這樣的,八九不離十。相信我準沒錯,拉丁女人天生對愛情有種直覺。好了,對方是誰?」
「你還真有自信!」
「那當然的。你敢說你沒在戀愛?」
陳浪琴沒承認也沒否認。說:「我可什麼都沒說。」
「幹嘛這樣神秘兮兮的。」
「我沒那個意思,只不過,有什麼好說的。」
「當然有!」海琳娜大大不以為然。「當你戀愛時,世界都跟著你轉,要大大的昭告全天下!」
所以說,拉丁人的熱情其來有自,他們追求愛情,享受愛情,同時也宣示愛情。
「跟一些不相干的人宣告自己的事,有什麼意思!」陳浪琴卻沒那種興致,她覺得那是很個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