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聽從﹄你的意見而去接近魔巖,若你還要這麼誤會我,事事計較,我也沒辦法。」拋下這句,逕自忙自己的工作。
玫莉又攔住她,放肆且無禮地搶過她手中的餐盤。「給我,由我送去。」
意菲懶得相爭。「隨你。」
哼!玫莉得意洋洋的想去邀功。
佇立良久,輕吁一聲,歎玫莉也歎自己,都成了魔巖耍弄的對象。
很悲哀呵!
才轉身——
「意菲。」一句熟悉又帶著剛強的輕喊喚止她離開的腳步,意菲尋聲探去。
「叔叔?」來人是許久不見的巴胥部長,一張四方臉略顯沉重,似乎隱身很久的時間,一對炙猛的眼睛直瞧看玫莉消失的轉角方向。
「玫莉剛才跟你說了些什麼?」收回視線,落在姪女的嬌顏上。
「沒什麼。」意菲沒心情把衝突再復誦一遍。
巴胥對姪女的關愛是不容置疑的。整個情勢發展成這種狀況他要負大部分責任,所以他絕不容許這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再受欺負。
「不要中了玫莉的詭計,那丫頭一向野心勃勃,一有機會,她不會放棄興風作浪的。」巴胥提醒道。
柳眉一鎖。
「其實可怕的不是她,真正讓人掌握不住的是——魔巖。」事到如今,怪誰也改變不了已定的事實,而魔巖身世的揭曉更讓她已然分辨不出誰是對、誰是錯。「您跟我都一樣,全栽進這團漩渦中了。」怕是逃不了。
「況傑告訴你真相了。」從她的語意中,巴胥推測出。
「您,相信?」
巴胃點頭。
「雖然當年的事件來得突然且毫無徵兆,甚至稱得上是天衣無縫,但不知怎麼回事?隱約裡我總覺得有某些地方不太對勁。就比如說,曾服侍過莫雲親王的將領,以及貼身的侍從,在這三年裡不斷地失去蹤影,甚至經過多方打聽,也都不得其下落。只是隨著時間的流轉,他們除了行蹤不明外,並沒有傳來任何讓人聯想的訊息,更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們與莫雲親王的車禍有所關聯:久而久之,我也以為是自己多心了。」他輕輕一歎。「直到半年前魔巖出現,帶著證明他身世的一切證據前來找我,而那些失蹤的將領們也都一一伴隨在他左右,這才容不得我不相信。」
只怕陰霾是難以散去了。
「您真的決定幫助魔巖毀滅雷爾?」
「除非魔巖陛下改變心意。」巴胥帶著黯然。雖明白雷爾那孩子才是真正君王的最佳人選,但若依血統來依循,魔巖卻才是真正的繼承者,而他的選擇——是後者。「你說堂叔迂腐也好、愚忠也罷,但忠心皇室的信念是我賴以生存的唯一信條,若被打破,我不知道該用何種方式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而意菲,又能說什麼?
「菲兒,你有什麼打算?有意離開麒麟基地嗎?」近月來偶爾從侍者的口語中得知魔巖對意菲確定有些特殊的情分,卻不知這是福還是禍?先前他不敢違抗魔巖命令放走意菲,但現在,若意菲真決定離開,他會傾力相助,畢竟他們這一家族僅剩她這一條血脈。
「我不想離開麒麟基地。」她堅定的拒絕,展現旺盛的活力。「之前我一事無成,幫不了任何一方,但現在、願意全力一搏,希望能扭轉劣勢。」
巴胥不免擔心。「如果你真的想放手一搏,要知道你必須付出極大的心思與代價。」
「我有心理準備。」
「那你還……」
「我知道該怎麼做,而且,不後悔。」
翦水雙眸散逸堅決的光芒,思量著第一步就是找他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即使觸怒了他,也在所不惜。
不能再遲疑了。
*****
誰讓時間已然不允許?
意菲的身影翩然出現。
「我所做的一切不全然是為了雷爾。」開宗明義的一句話震得魔巖下棋的手頓了下來。
他動也不動,沉靜了良久,半晌後才遣退室裡室外的一干人。再次抬眼時,已匯聚莫測難料的奇光,睨眼瞧望她。
「你剛才說什麼?」
意菲傾靠過去,挺身在他面前,不能再拖了,模糊不清只會讓情況更形嚴重,即便承認她的心已漸漸被這個魔一般的男子所收攏而難堪,但面對一個過分敏銳的男人,不用誠字相待,什麼都將落空。
「我不僅是關心雷爾、或只在乎伊斯利的未來,其實我有幾分心也是為了你,我同樣不希望你又受到傷害。」直視的清亮不來任何虛假。
紫眸掠過玩味。「為什麼突然跑來跟我說這些話?你有什麼企圖?」
「我見過叔叔、見過況傑。」她看他笑臉漸漸僵硬。
「那又如何?」冷寒的空氣開始迴旋。
「你的過去——我全知道了。」
「砰」一聲,轟出巨大聲響。
下一秒,那條宛如猛豹的身軀已飛快的往室外掠去。
「不要!」意菲攔住那條幾乎喪了理智的身軀,低聲嚷問:「你想去找誰?」
「讓開。」紫眸佈滿殺機。
「我不讓。」她搖頭,攔阻的身形動也不動。「你要去對付況傑和我叔叔對不對?」
冷森的容貌張揚著怨懟的寒氣,迸射致命毒網。
「讓開!」峰冷的語調一如利刃。
「除非你能否認他們所說的一切,告訴我那些全是編造的謊言,否則你去找他們出氣,只會證明你根本是惱羞成怒。」
他霍地抓住她的手腕,是那麼的用力,紫眸燒灼燙人。「你在教訓我?」
「那些全部是事實對不對?」
他要殺了她,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挖刨那些深藏的椎心之痛,她要他在她面前失態這才心滿意足是不?
冷然狂射!
他不在乎取下況傑的性命或是巴胥的、乃至於是這個女人他都不會在意——只要有人敢逾越本分,未經他的同意洩漏他的一切,他都要他死。
因為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全是不能觸摸的脆弱。
他絕不容許有人觸犯這個禁忌:任何的人。
「不要起殺心,除非你想讓人認為你是條可憐蟲?」手腕好痛,但她承受得住,因為面前的男人正受著比她尖銳百倍的傷痛,而她還往他的傷處灑著鹽。
他一震!
「你不希望的,因為一身傲骨的你根本容不得這種可憐名詞加諸在你身上。」
「……」
「我只是想告訴你,憑藉這股傲氣,所以你走過那一段艱苦日子:憑著這一身的傲骨,所以你活到現在。如今,該是你否極泰來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用另一種方式得回屬於你的所有,而非要採取戰爭這種激烈手段。」
凶悍暴戾的神情剎那僵住,取而代之的冷嘲依舊是對世間事的不信任。
「說到底,你是要我找雷爾談判。」
「是的。」她直言。
「設個陷阱讓我主動去送死。」原來這就是你的如意算盤。
「不,我絕對沒有這種意思,雷爾更不是這種人。」
「你篤定?」
「我認識他十九年了。」
嘲謔地揚起唇色,饒過她的手腕,滑上她光潔的下巴,輕撫著。
「該說你是天真無邪?還是演技精湛?」
她堅毅無偽。「我所說的每個字都是出於肺腑。」
「肺腑之言?」他幽然地問。「人心,可信嗎?」
「當然。」
哈!冷沈的譏笑立即逸出,肆無忌憚地流竄躍動,似要凍碎她的無知。
他咄咄冷聲。「殊不見唯有強者才能統御一切。」
「卻只有仁者才能長久。」
燃燒陰狠的眼眸始終定射在她臉上。
「雷爾那個男人真如你所說的這般有作為而且仁慈。」語氣尋不出一絲溫度。
「他是!」
「那麼就讓我看看證據吧!」他陰險一笑,詭譎的表情不懷好意地。
在此刻,牆壁上的電子時鐘突然當地報響,告知著歷史又跳過了一頁。
「決定性的時刻即將來臨。」魔巖收回望向時鐘的視線。「你說說,伊斯利的未來將如何演變?」不掩嘲弄的諷語像江潮一般不斷迴響……
「你口中所稱機的仁君會不會為了他的人民而主動歸順我?」
他殘暴未減。
「你就是不願意退讓一步。」意菲明白了,剛才的懇勸根本毫無用處。
「而你為了雷爾又會怎麼做?」這才是魔巖所在意的。「身為他的未婚妻,是不能、也不該示弱的吧!」
他只會針對她。
「跟你談一筆交易。」邪眸輕佻,胸臆間卻焚燒著怒焰,這女人永遠把雷爾擺在第一位,那麼他就成全她的心願。「把你的身體給我,不許有任何的反抗,只要你服侍的好,我或許會考慮你的建議。」
粉臉霎地變白。
「不要以為你吃了虧,事實上你本來就是我的人,一再饒過你,是不想讓一個不情願的女人壞了我的情緒。」
合該注定得走向這一步路。意菲唇邊揚起淒美無奈的輕笑。
「如果非得這般你才肯答應談判,好!我答應你的條件。」
紫眸一縮,有力的手臂瞬即勾住她的腰,銳利的眼神散出狂亂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