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答得飛快。但一說完後,她就後悔了,這麼急切的口吻會讓石鳴尊誤會的。
他的笑容愈來愈深。「不管你願不願意,反正你就是得跟我走,我甚至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將一切挑明在眾人面前,其實是有個目的,我要讓你再無退路,即使不願意,也只能跟我走!」
他的毒辣令她心驚。
然而面對他狂霸的作風,她在認命之餘,心頭卻暖暖的。
似乎──她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 ※ ※
范流星有數天不曾踏出過石家別墅,除了在等待辦妥出國手續外,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避開外界的紛擾,石鳴尊吩咐她暫時留在家裡,等待雨過天晴。
至於外頭的風風雨雨,他將一肩承擔。
其實被保護著的感覺……好舒服。
這一回,她拋棄自己的堅持,當個受到保護的雛鳥,笑她軟弱也好,無能也罷……
就讓她喘息一回吧!
「夫人?」身旁的傭人突然喚道。
范流星驚詫地站起來。
「闕鳳吟。」她怎麼來了?
「你們退下。」闕鳳吟一進門,旋即高傲的下令。
「是。」
摒退閒雜人等,闕鳳吟走向前,仔仔細細打量范流星。「雖然外頭現在鬧得風風雨雨,不過看起來你依然過得很愜意哦。」
「你不用諷刺我。」她明白她的來意不善。
「諷刺?」她譏誚道:「我敢嗎,石少夫人。」
范流星移開眼。「有話直說吧,你不必拐彎抹角。」
「你倒乾脆。」闕鳳吟步步進逼。「既然如此,我就開門見山說了。」她眼中掠過一抹歹毒。「本來,我以為石鳴尊挑上你,是為了打擊我的計劃,但是現在看起來,連他都低估了你的魔力。」
「是嗎?」
「不過,你不要高興得太早。」她冷睇她。「記得我曾經警告過你,石鳴尊不是一般人,或許他現在覺得你特別、挺新鮮,這才深深為你著迷,但是,當你吸引他的特質消失時,你以為他還會把心思放在你身上嗎?」
是不會。
她一直有這認知的,而且隨時有被拋棄的心理準備。
只是這一天會在什麼時候到來?她無法預知,也無法每天活在猜測裡。
看她似乎被她的話動搖,闕鳳吟連忙再加一帖重藥。「是吧,你根本沒有把握他會愛你一輩子。」
她歎口氣,道:「我的確不敢妄想。」
「這樣就對了,石鳴尊這種男人怎會愛你一輩子呢?」
「其實不止他沒有把握愛我一輩子,我想這個世上也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膽敢承諾會愛我一生一世……」她幽幽地阻斷她的挑撥。「就連我自己,也不敢保證會對石鳴尊一輩子忠心,那太奢求了。」
「你!」闕鳳吟的得意表情僵在臉龐上。
范流星看她。「誰對誰都不會有把握的,就連你,跟在石老爺子身邊八年,你不也害怕他到最後會拋棄你。」
她杏眼大睜,這女孩才幾歲,竟把人心看得這般透徹,還反將她一軍。
闕鳳吟咬牙切齒地道:「好,我不說一輩子這麼漫長的時間,我就跟你談現在。」
「現在?」
「或許連你自己都以為,此時的石鳴尊深深愛著你吧。」
是無法否認,她是這麼認定的。
闕鳳吟眼一閃,道:「如何,我帶你去驗證一下。」
「驗證?」
「是啊,瞧瞧圍繞在石鳴尊身旁的,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我們就去瞧一瞧,他現在是不是獨鍾你一人。」
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不能去,可是她的雙腿卻不聽使喚,隨同闕鳳吟上車。
在這一刻,范流星終於徹底領悟到自己封固的心當真破了一個缺口,這缺口正為石鳴尊流瀉出愛情來,所以;佔有慾開始作祟,讓她想探個真相。
※ ※ ※
陽明山上。
「嗚……鳴尊……」蔓蒂深深吸口氣後,才鼓足勇氣叫他,不能回頭了,今天是個決戰的日子,她與石鳴尊的交往能不能繼續下去,就看今朝。
那個神秘人處心積慮的替她安排這個計劃,如果成功了一定可以逼走范流星,為了自己的將來,她可不能辜負這機會。
蔓蒂把心一橫,開始踏上戰場。「鳴尊你……你完全沒有喜歡過我嗎?否則你為什麼要登報把你的婚事搞得人盡皆知,你曉不曉得,這傷了我的心,我以為,至少……至少你有一點點喜歡我,至少你會……替我留點顏面……」
「你特地約我到陽明山上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捻熄煙,石鳴尊不感興趣地睨看她哀戚的神態,以前不覺得她煩人,還頗懂分寸,怎麼到了關鍵時刻,醜陋面盡數露出。
「別這樣。」她自後頭摟住他的腰幹,不讓他離開。「別這麼絕情,不管如何,請聽一聽我的告白好嗎,不管你信或不信,請憐我對你的一份真情,我跟你相處一年多,這日子不算短,你還不瞭解我嗎?我愛上你了……」
「別跟我談愛!」他奇怪的睇她。「算一算我付給你的金錢,並沒有讓你蝕本,你在抱怨什麼?」這女人在玩什麼花樣。
「我知道,你對我很好……」
「這就夠了,我不再需要你,一切到此為止。」他閃過她,不想繼續跟她扯下去。
「鳴尊。」她繞至他前方,淚眼婆娑的抱住他。「我做不到和你一樣的絕情,就算要分手,也請你給我一絲美好的回憶。」
「回憶?」
「是啊。」她飛快地湊近他,親著他的眉、他的眼。「事實上我清楚自己無力挽回什麼,但就是傻……現在……現在只想請你,讓你的心,允許我佔領一個角落,鐫鏤著我的名字,只要你能偶爾想起我,我就心滿意足了。」她的唇貼上他的。
石鳴尊來不及推開她,蔓蒂就主動退下去。
「這樣就夠了。」她揚起最燦美的笑靨,那如花盛綻的表情,就如同戀愛中的女人一般。
是啊,多情的石鳴尊怎會獨衷一個女子?
而她,范流星竟然在奢求。
並且看了這一幕……還會心痛。
石鳴尊目送蔓蒂主動離開,正在為她的曖昧態度感到疑惑時,猛一回頭,卻瞧見范流星就站在不遠處。
一瞬間,他明白了蔓蒂的詭計,原來這場戲是要演給范流星看的。
「流星。」石鳴尊飛快奔過去。
范流星顫抖著,雙腿不自覺的後退、不斷後退……心空空的,什麼都無法再想、什麼也都不知道、她空茫的幾近發狂。
「別再退後了。」石鳴尊突然驚駭的吼了一聲,迅速攫住她,再退一步,後面是個陡峭的山崖。
被他攬進懷裡,身子只覺得冷,她無法控制的打哆嗦,一直發著顫。
從前倚偎在他懷裡總會覺得溫暖,但現在,那份感覺已經消失無蹤,不見了。
石鳴尊咬著牙,忍住撕裂蔓蒂的慾望,眼前重要的人是她──范流星。「走,我們先回家去。」
「回家?」有家嗎?她還有家嗎?
他毅然抱起她走向房車,直到引擎激活,跑車馳騁而去,她才回復點意識。
但這一點點的意識,卻是浮現在蔓蒂臉上幸福的絕美笑容。
「不!停車,讓我下去,我沒有家,我要下車,我要下車……」她放聲嘶嚷道,為什麼要讓她看到這一幕,為什麼要這麼折騰她,既然不愛她,又為什麼要大費周章欺騙她?不累嗎……這場遊戲到底要進行到什麼時候才能終了?她才能解脫。
「冷靜點,你看到的不是真相。」石鳴尊焦急的想解釋。
「停車,讓我下車,我要下車,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我不要。」她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解釋,只是不斷扳著車門,但是車門開關控制在駕駛手中,任憑范流星如何使勁,車門就是打不開。
他不放棄地再道:「聽著,這是闕鳳吟搞的把戲。你看到的不是事實。」
「讓我走,我要下車,讓我走。」她不聽,只是不斷哀求著。
「流星……」
「讓我走!」
「休想!」驀地,石鳴尊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休想我會放開你。」
聞言,她眼神倏冷,直直瞅住方向盤,一個危險的計劃在她腦中成形,只要她搶下方向盤,這樣總可以逼他停下車子吧。
「打消你的主意,我不可能停車的。」石鳴尊看出她的計劃,快一步警告她。
她依舊直視方向盤,冷冷迸話。「停車,否則掉下崖底,你別怪我。」
「好,你就動手吧,我們就在這裡同歸於盡。」石鳴尊車速不減,反而加快油門。
「同歸於盡?」
「既然你不在乎生死,那麼我就奉陪到底。」
這話震住了她!
奇異地,盤旋在胸臆的不安竟然隨著他嚴正的話語而飄流。
怎麼辦?她又沒法子懷疑他的承諾、和他生死與共的決心。
淚,不受控制的滑下來。
「別哭。」石鳴尊見狀,慌忙地將車子停在路旁。看著她的麗顏佈滿淚痕,深深一歎。「流星……」他心疼地喊著她的名,不捨地拭去她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