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我們走吧,芝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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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來幹什麼?出去,我不要見到你!」以為芝襄回來的寶兒,一打開門的瞬間,看見相茗樵那張臉,反射地想把門關上。
「不管你想不想見,這次都不容你再任性了。寶兒!」相茗樵喝叱一聲,以手臂卡住了即將關上的門,使勁往內一推,砰地將門與寶兒一起推開。
「啊!」的一聲,寶兒跌坐在地上,看著大敞的門,以及怒火中燒的相茗樵,突然心生畏懼,她可以感覺到相茗樵這回可不是「小小」的發怒,而是像火山爆發一樣地勃然大怒!
「芝襄,你太不夠意思了,不是約好絕對不讓人知道我在這兒的嗎?」下意識想逃的寶兒,立刻轉移目標地指責著門外的姑娘說。
「請原諒我,寶兒小姐,但逃避不是處理事情的好法子,我希望您能面對問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味躲藏。」林芝襄說。「也許你會覺得我多管閒事,但我真是為了您好才這麼做的。」
寶兒不服地鼓起雙頰。「那也輪不到告訴這傢伙吧?告訴我爹爹也勝過告訴他。他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通知他幹什麼。」
「這個是……」
打斷正要解釋的林芝襄,相茗樵擋在寶兒身前,低聲地說:「不好意思,芝襄,借你的房間一用,請讓我們獨處一下。」
「芝襄,不要走,我才不想和這傢伙獨處——」耳尖的寶兒才抗議,門卻已經被相茗樵強制關上了。「你想幹什麼?放我出去!」
衝到門前,寶兒企圖掰開他拴門的插稍,但相茗樵一語不發地就將她整個人抱起,接著往床上一扔。
「你、你要幹麼?」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擺出一副君臨城下,「你不得不聽我說」的臉色,相茗樵瞇起一眼說:「但在那之前,咱們要先算清這三天來你讓多少人操心、瞎忙以及苦等的罪過。你要是心中有那麼一點點愧疚,就安分點不要反抗,要不這懲罰可會讓你吃足苦頭。」
見他挽起袖子,寶兒哪有不反抗的道理?她運用四肢一點點地往後退,想盡量遠離這個危險的傢伙,然後說;「你、你憑什麼教訓我,你又不是我的誰。誰要你管我的死活?少往自己臉上貼金,笨蛋!」
「很好,繼續嘴硬,如果你不這樣,那就不是你了,宋寶兒。恰巧我今天不愉快的心情,正需要你的挑釁,才能夠紓解悶氣。」以一膝壓住了她的裙擺,他開始逼近她。
「來人啊!救命啊!」
「我什麼都還沒做呢,要喊救命等我做了再喊。」哼地冷言說道,相茗樵將她輕鬆地抱到自己膝蓋上,讓她趴在床上說:「這第一下就是教訓你這不肖女。」
「哇!」
痛!屁股上挨了一掌,火辣辣的痛感馬上傳達到腦海裡,寶兒氣得扭動身子說:「死相茗樵,我要詛咒你和你的手,居然敢打我!」
「哈,看樣子你還不知反省,這第二掌就是懲罰你不知反省的態度,仗著自己得太疼愛,無法無天的性子。」
「啊!」天殺的,寶兒拍打著床鋪,氣得渾身發抖。「我恨你,相茗樵,我恨死你了!你最好從這世上永遠消失!」
他不但沒有停下來,還迅速地打了第三、第四、第五掌說:「言不由衷、不知愛惜自己、頑固又盲目,全都是你最要不得的地方,我要打到你這些缺點都消失為止,你就繼續詛咒我吧!」
「嗚……嗚嗚嗚……」
叫痛叫到嗓子無力,寶兒的怒火也被這一掌又一掌的懲罰給打滅了大半,當她最後不再頂嘴回話的時候,相茗樵的手才停下來說:「有好好地反省了嗎?」
「……分……我到底……你……」
「你說什麼?」相茗樵揚起眉,瞪著她埋在枕頭堆中的後腦勺說。「還想抗辯嗎?那休我……」
抬起頭,扭身回瞪著他,寶兒以潮紅而哭得狼狽不堪的小臉,朝他忿忿地說:「我說你才過分!明明做的事比我過分千倍、百倍,卻要我反省。以前我真是瞎了眼,竟會喜歡上你……想一想就覺得自己真蠢、蠢透了!」
「我見時對你做了什麼過分千倍、百倍的事?」
寶兒睜大眼,不可置信地叫道:「你還說!你難道以為我笨得連不久前發生的事都記不得了?哈!今天怎麼不見你的老相好?他人呢?還有,你家那足足多了我宋家三倍的財富,怎麼不去管,跑來這裡管我?對一個姑娘家動手,還打這麼可恥的部位,你所做的哪一件事不過分,你說!」
「首先,我沒有斷袖之癖,那天你在我房中見到的行偉,其實是我的么弟,當我留在宋家的時候,就是靠他飛毛腿的功夫,來回宋家與相家,替我傳達命令給家裡的人。」
總算能澄清的相茗樵歎氣地說:「因為你那天的深夜來訪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一時來不及反應,結果我沒想到行偉那小子自作聰明的小把戲,竟會完全把你給騙了。回家後我還自問了好久,到底我哪一點看來像有那種解好的男人,會令你一下子就接受了行偉的說法,還深信不疑。」
「……你……在騙我吧……」
相茗樵以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說:「走,穿上鞋子。」
「去哪裡?」
「去求證一下到底我說的是真是假。」相茗樵扣住她的手腕,不給她說不的機會,帶她離開了林芝襄的房間,離開了邵家。
第九章
將寶兒押上馬車後,相茗樵吩咐車伕一路直奔相家的大門。
「你要帶我到什麼地方去,放手!」寶兒一手被他牽制得牢牢的,就連一點脫逃的機會都沒有。
揚起一眉,相茗樵冷冷地問:「我現在放手,你保證不跑嗎?」
「好。我不跑。」她應得快。
他回答得也很簡潔。「休想蒙我,你的臉上寫著:『白癡才不跑』的字樣。」
「可惡,你們這些傢伙眼睛都有問題,誰會在臉上寫字啊?全都是你們順遂自己方便所作的曲解,卻說那是我的心思。哈!不放就直說好了,小人、卑鄙。」雖然他說中了,但寶兒可不會傻傻地承認。
「好。在澄清這一切的誤會之前,我是不會放你走的,你死心吧。」他像是撥開什麼心頭迷霧,再無迷惘,表情堅決而毫不遲疑。寶兒悄悄地嚥了口氣,因為她的心在這瞬間重重地敲擊了一下,這時的他比過去的任何一個時候看來都要俊帥迷人。
真笨,她在想什麼,不是都與他思斷義絕了?難道就因為他隨便說個幾句,自己決定要恨他一輩子的決心就動搖了嗎?再者,即使他能拿出證據說明自己沒有斷袖之癖,也無法解釋另一件事:那就是他純粹是看在錢財的分上才接近自己的,打一開始就是被爹爹所收買的男人,哪有什麼信義可言!
「到了。寶兒,下車吧!」
迎面映入眼簾的,就是橫掛在五道大紅門的正中央,一隻巨型匾額上書寫的「相府」兩個大字,寶兒立刻就咬牙切齒地說:「我不進去!誰要進你家!快送我回宋家去!」
「我當然會送你回去,但要等你把該聽的話聽完再說。還是你打算從城東的這裡,靠著自己的一雙小腳,一路走回城西去?打算走上大半夜嗎?」
橫瞪他一眼,寶兒扭頭就走。
「宋寶兒,你要是不乖乖地自己進門,就休怪我讓你丟臉了。」
相茗樵微笑了一下說。「正好在你惹禍的傳奇上再添一筆,反正你也不在乎給宋家增添醜聞,不是嗎。』
寶兒氣得發抖。就因為自己是女子,要守著女子的名節,而他就能擺出一副男子漢大丈夫不在乎一、兩個醜聞的樣子,這種擺明了吃定了她的男人,有什麼資格跟她說教?
「我數到三,你若不自己進來,就讓我扛你進來。一、二……」
她一咬牙,一旋腳跟,衝過他的身邊,低啐一聲走進相家大門。「這樣你滿意了沒?小人!」
「如果罵我能讓你高興的話,你就盡量罵吧。被罵個一句、兩句,和失去你的代價相比,算不上什麼。」在她身後,相茗樵自嘲地哺哺說道。
因為號稱擁有宋家的三倍財富,寶兒以為會看到一棟比宋家更雕樑畫棟的屋宇、更氣派且美輪美免的花園,結果……走進門內一看,除了很明顯佔地比宋家要來得寬廣外,裡面的景象十分陳舊、破敗。特別是那雜草叢生的院子根本不能說是庭院,和荒郊野嶺的樣子差不多,非常地有「野趣」。
莫非這是最時興的庭院擺設?
「主廳在這兒。」走在她身前的相茗樵指引她往凹狀的屋子中央走去說。「被院子的模樣嚇了一跳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沒有餘力僱人除草,再說,要除這院子的雜草還不如放把火把它燒光來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