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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雷恩那

  初冬,雪花稀稀散散,有一陣沒一陣地飄下。

  九江幾條大街交會處,二十來名的苦力正趕著搭建一座棚台。檯子架得頗高,用的全是粗圓的長木和韌性極強的竹子,又鋪上一塊塊三寸厚的木板,整個棚台瞧起來很是結實。

  他瞧了眼,心想,可能是某戶人家請了戲班子酬神謝天,並未多想,人已走了過去,循著大街,經過珍香樓,裡邊的酒香陣陣飄來,他深深吸氣,笑了笑,加快腳步朝心中惟一的目的地前往。

  來到四海鏢局,門口站著兩個看守的弟子,他走近,欲請他們進去知會主人一聲,沒想到此時一個姑娘驀地衝出大門,臉頰紅撲撲,小嘴喘著氣,眼眸又清又亮,她瞧見了他,身子竟定住不動,數不清的激動情懷在眼底翻飛流轉。然後,聽她喚了一聲:「大哥……」短短一聲,多少情動。

  鷹雄露齒微笑,想著、念著的姑娘便在前方,他跨上前去,柔聲道:「招弟,我來了,我……」

  此時,門裡頭傳來嘈雜聲響,似在爭些什麼,招弟眉尖一蹙,緊咬著唇,忽地抱住他單邊臂膀,打斷他的話。「大哥,走,咱們喝酒去!」那聲音帶著賭氣意味兒,不由分說,拖著他調頭便走。

  來到珍香樓上,二人仍選擇憑欄的老位子,空氣薄冷,小雪輕覆在欄杆上。午前,天冷,客人大多選了樓下的大好座位,整個二樓只來了招弟這一桌。

  才坐定,招弟已揮手要跑堂送來十壇烈酒,隨意點了幾盤下酒菜。

  「大哥,我敬你!」她不用碗不用杯,也學他以壇就口,囫圖地灌了一口。

  鷹雄靜靜飲著,一對眼銳光閃爍,別有深意地打量她。

  隱約意識到有事發生,她無法處理,又不知誰能幫忙,那張小臉雖對住他笑,眉宇眼底儘是憂愁,這是首回,他見到她這模樣,如此的不安焦躁。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欺負她、給她氣受了嗎?猜想一切可能,他雙拳緊握,眉峰亦擰緊起來。

  「大哥,你真好,你真的來瞧我了。」第一罈酒她唱得又快又急,將空罈子推開,取來第二壇。她眼睛有些迷濛,竟呵呵笑出。

  「招弟,別喝那麼多。」他大掌伸來,隔桌握住她的手,又冰又涼,心中不由得懊惱。「你是不是有心事?說出來,大哥一定幫你。」想她向來開闊爽朗,有勇有謀,見她這麼糟蹋自己,他一顆心既憐又痛。

  她瞧著他的大手,感領這份溫暖,唇嚅了嚅,卻不知該何以啟口。

  「你說,誰欺負你?大哥替你討回公道。」他語氣略急。

  招弟仍笑著,緩緩搖頭。「大哥,沒誰欺負我……只是……只是近來鏢局裡事太多了,心裡頭煩,沒事的……」她抽回手抹了把臉蛋兒,頓了頓又道:「現下,你在這兒,咱們能相聚,喝喝酒、說說話,我心裡就快活了。」還能求什麼?他在這兒,與自己把酒言歡,說些體己的話語,她很知足了,不該心痛呵……

  鷹雄劍眉攏起,正欲追根究底,招弟卻「咚」地一聲,戳開酒罈封口,爽朗地喊道:「別談那些不開心的事了,人生得意須盡歡,今朝有酒今朝醉。大哥,今兒個咱們痛痛快快地喝,無醉不歸!來!」她仰頭又是灌酒,咕嚕咕嚕猛灌,酒汁由兩邊嘴角滿溢出來,濺濕衣襟。

  「這種唱法很傷身。」他試著阻止,招弟硬是抱著酒罈不放,還眨了眨眼,略有醉意地把他的話堵將回來。

  「我學大哥的,為什麼你能這麼喝……招弟就、就不可以……這麼喝……呵呵呵,解千愁呵……」

  「招弟?」他喚著,可惜那姑娘不聽,教他滿腹疑惑,心中焦急。

  再也顧不得什麼了,在桌上放了銀兩,他起身奪走她懷中的酒罈,一臂利落地支起她的身子。「回去,別再喝了。」

  「不、不不要,我不回去……大哥,我、我跟你走……你帶我走,好不好……天涯海角,哪兒都行,大哥……」她胡亂喃著,雙腳捉不到平衡,在他扶持下走得顛顛擺擺的。

  「要你別這麼喝,瞧,都醉倒了。到底怎麼回事?」她的話教他心神震盪,醉酒的神態令他擔憂猜疑。

  「我沒醉,我不回去,大哥……我、我一直等著、等了好久好久,你為什麼、為什麼不來……哎啊!」她讓椅子拌了腳,身子往前撲倒,幸好鷹雄眼明手快,一把抱住她的腰。

  長聲歎息,他搖了搖頭,乾脆攔腰將她抱起。下樓來時,整個大廳陡地靜悄悄,好多眼睛全盯住他們不放,他壓根兒沒去理會,抱著姑娘直朝四海鏢局奔去。

  「大哥,你、你為什麼不來?為什麼……我想見你,想同你說說話,大哥……我想陪你好久好久……一輩子可不可能?你為什麼不來……」她喃著,恍恍惚惚地,眼角竟滲出淚珠,順著兩腮滑下。「招弟,我在這裡,我來了。天啊!你、你別哭!你到底怎麼了?」鷹雄心痛已極,完全地不知所措,急得團團轉。她為何傷心?為何失意?他離開九江的這段日子,到底哪裡出錯了?

  奔回四海鏢局,他不從大門口進去,而是抱著淚流滿面又昏昏沉沉的招弟由後院躍入,幾個起落已來到她的廂房前,想也未想,舉腳踢門而進,匆匆步入,將懷中姑娘輕手輕腳地安頓在榻上。

  撫了撫她的面頰,烈酒的後勁燒紅她的臉,連珠淚也燙得嚇人。他起身在架上的臉盆裡擰淨一條巾帕,坐回榻邊,小心翼翼地擦拭她的臉蛋,眉眼鼻口,霞腮耳垂,一下下地揉弄著,向來嚴峻的臉上滿是愛憐砷氣。

  冰冷的巾帕在額上游移,招弟嚶嚀幾聲,身子不安地動了動,一個小錦囊由微鬆的腰間掉落。他拾起,下意識打了開,捏出裡頭折成四方的紙張,動作微微一頓,接著攤開那張信紙,瞧見自己當年所寫下的十六個字。一時間,情潮洶湧,澎湃激盪,將他整個人淹沒。

  「大哥……我、我真喜愛你……你為什麼不來……」榻上的人兒眉心淡蹙,那話中包含無數情意,點點滲進男子心底。

  「招弟,我在這兒,來到你的身邊。」這一次,要讓她明白他的心意。歎了聲,他禁忍不住,俯身親了親她的眉心,又親了親秀挺的鼻尖,食髓之味地,將唇印在那嫣紅小嘴上。

  招弟迷迷糊糊地,只覺一股熟悉的氣息包圍過來,她跟著輕歎,低喃著,兩片唇隨著心底的想望開啟,完全地迎向他。

  情況超出鷹雄所能控制,男女間糾纏綿刀劍難斷,再強的意志也禁不起連續的火熱誘引,他粗聲喘皂,緊緊抱起她的上身,加深了這個親吻,卻發現懷中人兒軟綿綿地癱著,眉心皺折已然平復,睡顏如霞。

  他怔了怔,忽地苦笑起來,傻傻地望住姑娘熟睡的美顏,他知自己的行為與登徒子無異,實非大丈夫所為,但心中半點悔過也無。

  粗糙而修長的食指畫過她的嫩頰,輕撫兩道濃密而細長的眉,爾後順著鼻樑移下,他以拇指揉著那兩片柔軟的唇瓣,這女子,他誓在必得,誰也不能相讓,暗暗下此決定,腹中慾望頓時化為滿懷柔情。

  此一時際,招弟的房門突地被人一腳踹開,破壞原先的旖旎氣氛。

  那美婦放開裙擺,拍拍衣衫,優雅地跨進房來,後頭還探出一個頭、兩個頭、三個頭、四個頭、五個頭,五個姑娘也笑嘻嘻跟著踏進房來。

  回首,鷹雄神色平靜地瞧著來人,臂膀仍光明正大地攬著招弟不放。

  「你可知道回來啦!早叫你來跟我訂日子,你不聽!瞧,惹出多少事來?抱這麼緊有用嗎?趕明兒就是別人的!」雲姨劈頭就念,也不管對方明不明白。「你嘴還真硬,說什麼是金蘭之義、結義之情,要你娶,你不娶,可苦了咱們家招弟啦!」

  聞言,鷹雄雙目陡瞇,環視她們每一個,心頭隱約生起不安。

  「我這次前來,便為提親。」他已稟明義父義母,也承諾此趟定會帶著招弟回安家堡拜見二老,他終於明瞭,對她的感情,在患難、相聚與期盼中茁壯,珍貴無以復加,再也顧不得其他。

  「我要迎娶招弟為妻。」他重申,鄭重嚴肅。

  「好呀!姐夫……哇!做什麼敲人家頭?!」金寶跳了出來,喜滋滋地,「大哥」馬上改口變「姐夫」,卻吃雲姨記爆粟。她搗著額,無辜地道:「他娶大姐,叫姐夫哪兒錯啦?!」

  「娶得成,娶不成,還沒個定數呢!道四海竇家的姑爺這麼好當嗎?明日比武場上見真章,誰是最後贏家,招弟就嫁誰!」雲姨翻了翻白眼,聲音由鼻孔哼出。

  「什麼比武場?」心猛地一促,鷹雄臉色陡沉,陰鬱地道:「把話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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