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艷?」
她落寞地環視家人天真的期待。「我跟喀爾瑪的婚事只是個幌子,你們都被騙了。」
一屋子人傻眼,在書艷沮喪的娓娓道來之下,才逐漸瞭解這背後的全盤伎倆。
「所以,他替我找回琪哥,我替他臨陣悔婚,之後就分道揚鑣,毫元瓜葛,我們不可能會真的成婚。」大家的滿心歡喜,到頭來只會是一場空。
「喔。」昭敏大人想了想。「原來他是利用找毓琪的機會親近你呀,那他還真的很中意你,才會如此大費周章。」
「阿瑪,你搞錯了,他不是在找名目親近我,我們真的是在相互利用,沒有感情存在,目的一旦達成就立即拆伙。」
「是啊,我明白啊,這不就是你之前說的,是個幌子嘛。」
「喀爾瑪那孩子還真有心,為了娶得書艷,不惜編了大串借口來遮掩,就是想盡辦法要把她哄到手。」浪漫得連昭敏夫人都陶陶然。
「你們到底有沒有聽懂我在說什麼?」怎會是這種反應?
「阿瑪、額娘,你們不該把事情說破,這樣豈不是毀了喀爾瑪的苦心佈局嗎?」書音這一不悅提醒,父母兩人立即恍悟驚歎。「我們應該順著他哄騙書艷的計謀,趕緊籌辦婚事才對。」
「你們在作什麼大頭夢?」白癡啊。「我都講明了,婚禮是假的,他的目的是要我當場悔婚,給他家人難看,你們還準備個什麼勁兒!」
「這你就錯啦。我看哪,悔婚是假的,設計讓你被騙著跟他拜堂完婚才是真的。」
「當局者迷嘛。」
「所以我們這些旁觀者得多加把勁兒!」
書艷急得猛跳腳。「加把勁個頭,你們被人耍了還樂成這樣?到時錢都砸下去,一切準備就緒,會因為悔婚而全都血本無歸的!」
「他不會真讓你悔婚啦。」昭敏大人驕傲地呵呵笑。「我們家的女兒那麼出色,他搶都來不及了,哪捨得送回去。」
「我是說真的,他根本不會娶我!」
「你看,所以我說喀爾瑪這孩子聰明。」昭敏夫人得意地朝書音挑眉。「瞧他把書艷哄得滴水不漏,信以為真,這手段真是巧妙。」
「到時候沒了婚禮,丟盡面子,你就知道他的手段到底巧妙到什麼地步!」
「書艷,你真是執迷不悟,咱們都把話說得這麼白了……」書音慧黠地與父母的妄想站同一線。「不過喀爾瑪也真壞,明知你這人最一板一眼,開不起玩笑,還這樣逗著你玩。」
她錯愕得無言以對,不知該拿自己的頭撞牆好,還是拿他們的頭去撞。「你們……未免把這件事想得太浪漫了吧。」
「書艷,你啊……」昭敏夫人笑著將她擁進懷裡。「你這孩子,平日精打細算,遇著終身大事時怎麼反而笨頭笨腦起來了?」
「放心吧,我們會為你打點好一切事情的。」書音像等著看好戲似地咯咯笑。「你和喀爾瑪的婚宴,一定會辦得很有趣。」
「可是……」
「相信我們吧。」昭敏大人慈言勸慰。「總要給我們個機會,為你做點什麼。」
「你呢,就把所有煩惱統統放下。別再管家裡有錢沒錢,也別擔心我們會不會把事情搞砸。你不能一輩子都把所有責任往自己身上扛,偶爾也要懂得放下。」昭敏夫人拍著懷中寶貝感歎。「書艷,你實在太能幹,能幹到大伙都快忘了你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這回你就放下一切重擔,當個幸福甜蜜的新娘子吧。」
「對呀,阿瑪、額娘和我,咱們三個臭皮匠,還怕比不過你這個諸葛亮嗎?」
書音的調皮惹來一屋子的笑,唯有書艷,紅了雙眼。他們一家全是笨蛋,一窩天真傻氣得令人不捨的大笨蛋。她也是,只是她比大家不老實。聽到家人對這椿婚事依舊熱烈擁護,她才發覺自己內心深處也是如此期盼著!她好想真的嫁給喀爾瑪。縱使他是個風流、輕浮、蠻橫、老奸巨猾、捉摸不定的臭傢伙,她還是無法制止自己被他吸引。
喀爾瑪多少也有點喜歡她吧。憑她當家好幾年的敏銳推測,喀爾瑪不會對她毫無感情。雖然之前他才莫名其妙地跟她大吵一架,把她吻得頭昏眼花,但她仍記得很清楚他無意間罵出的一句話——他是特地趕回來看她的。
啊,有了這句話,她死都可以瞑目了,被他指控為毀約的小人也無妨。她不想悔婚,她想嫁給喀爾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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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嫁給喀爾瑪,就得先搞定他的家。所謂射將先射馬,就是這道理,也好讓他欣賞她賢慧的一面,順便為自己後半輩子鋪條舒服點的路。之後再來對付他身旁艷女成群的老毛病!
可惜,她的賢慧陰謀在老王爺那兒重重踢到一記鐵板,弄成她和老王爺大動肝火、破口對罵的局面。真搞不懂,他為什麼不准喀爾瑪的母親葉赫那拉氏回府安善?她明白愛新覺羅與葉赫那拉兩大家族打從大清還沒入主中原時,就已是死對頭——若不是最後建州滅了葉赫,搞不好現在當皇帝一統天下的就是葉赫那拉一家了。
但這跟喀爾瑪父母的戀情有何關係?天下大業是一回事,兒女私情又是一回事,幹嘛只因為喀爾瑪的母親出於葉赫那拉,就硬要憎惡她?
無聊。
書艷正想回小跨院重新計劃,再跟老王爺卯個幾回合,慢慢擊垮他頑固的想法,卻被一票女眷硬邀去喝茶。
奇怪,這些人平日都沒什麼事好幹嗎?淨會喝茶看戲閒磕牙,跟她家人沒兩樣。不過她不能這麼想,這些人可都是喀爾瑪的至親哩。好,為了喀爾瑪,她忍!
結果忍得她臉皮都快笑僵了。
「艷兒,這些日子你怎麼老愛跑去跟老王爺拌嘴呢?」
「我去跟他聊天而已。」不過聊得有些激昂暴烈。
「是跟他聊你決定嫁誰的事嗎?」二福晉輕聲刺探。
「怎麼樣,決定做咱們雅朗阿的媳婦了吧?」大福晉也笑靨逼人地追問。
「書艷年紀小,配年輕點的小伙子不是比較好嗎?」肥滿的三福晉推推自己剛滿十九的兒子,卻惹來大福晉一記白眼。
「你那兒子算個什麼東西,也不過當個小小的筆帖式,連一官半職都稱不上!」
大福晉這一句可連帶罵到兒子也是筆帖式的二福晉,令她登時冷下尖薄的瘦臉。
「是啊,我們的兒子算不得什麼,哪像有些人,靠著喀爾瑪的人脈和打點,才贓到了四品堂官的位置,真了不起。」
「誰靠那無賴安排了!」大福晉憤然斥喝。「我的雅朗阿是憑自己的真本事在往上爬,而你們那些個蠢兒子,才是靠喀爾瑪下流手腕在官中安排到筆帖式的位置!」
又來了。書艷沒力地翻個白眼,閃到一角發她的呆去,順便躲開雅朗阿及他弟弟們的刻意貼近。
「是喔,要是你的雅朗阿真是靠自個兒本事在往上爬,那你就少指使喀爾瑪在宮中為你兒子打點這個、打點那個,浪費他的時間,還擋了別人的路!」想找喀爾瑪安排個什麼陞遷管道的可不是只有大福晉一個。
「我為什麼不能指使他?我是他額娘,我為什麼不能指使他?」
「哎喲,大嫂,我說您頭昏了是吧?」二福晉斜眼冷笑,瘦骨鱗峋的長手輕壓髮髻。「人家的額娘不是正在水天庵裡嗎?幾時開始這名目輪到你頭上去了?」
「而且還是你自個兒時時叨念,說他身上流的是賤人的血,才不配做你兒子。」三福晉和藹的胖臉不悅地皺起。
「閉上你們的狗嘴!再敢吐一個字,我就叫人打爛你們的臉!」大福晉又氣又抖。「我跟艷兒在這裡談天,你們沒事跑來湊什麼趣?真以為她會看上你們那幾個豬頭豬腦的兒子嗎?」
「大嫂,是我們兩個先約了書艷在此賞花談天,你卻硬帶著你兒子半途介入!」
「艷兒是雅朗阿的媳婦,他當然有權介入!」
「話也未免說得太早了吧。」二福晉冷峻反擊。「人家心中屬意的可是喀爾瑪。」
「那個瘋子的兒子有什麼好嫁?」大禍晉恨然轉向,指住書艷。「你最好把眼睛張大些,省得嫁了個混球,生了一窩卑賤孽種,到時後悔都來不及!」
書艷懶懶地瞥望那只氣抖抖的手指。
「謝謝您的好心提醒,不過我原本就是要來嫁給喀爾瑪那混球的。」
「你這丫頭的眼睛長哪去?你沒腦子是不是?我的雅朗阿……」
「您想怎麼罵晚輩都沒關係,但罵喀爾瑪的母親是瘋子就太過分了。」有欠口德。
「她本來就是個瘋子!不要臉的瘋子、搶人丈夫的賤胚子!」大福晉狂暴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