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指勾回她的小臉,強迫她將視線落回他的笑靨。
「可是衣裳……」
她甫開口,懲罰性的吻便迎面覆下,不讓她說出更多殺風景的結巴字句。
將她吻得迷迷糊糊,水湅才動手剝完她的衣裳,而後也開始扒光自己,為滿地狼藉再添一些曖昧凌亂。
水湅的肌理結實,膚色勻稱健康,完全不像一個鎮日專司吃喝拉撒睡的無能富少爺所能擁有的身材,卻也沒有過度膨脹成坨的誇張肌肉。
然而他沒給她太多欣賞及證歎他身材的機會,俊顏近距離地貼回她,讓她的眸間只映照出他的慵懶五官。
除去贅飾華裳,水湅淡褐膚上所烙的青龍印,成為最醒目的存在。
「你這邊……」她偏著小腦袋,指了指他的右頰,「有朵花哩。」
「好看嗎?」他笑得好邪。
她定神覷了好久。「花,好看。」她最喜歡花了呢!
「小白癡,不說謊?」人變傻了,連眼光也變差了?這青龍烙燒壞了他的膚,一弧一形全是褪了痂但仍赤紅嚇人的燒痕,她竟誤認為花?「這不是花,是龍。」
「龍?」她從沒聽過這字眼,小小好奇驅使著她又念了好些回,指尖滑過凹凹凸凸的烙痕。「龍,也好看。」
「來,說句『水湅,更好看』來聽聽,說了就賞你糖吃。」他擺明欺負她的單純天真。
「水湅,更好看。」她乖乖重複,一如以往她總跟著秦隨雁學說話一般,只不過秦隨雁每個字都要教上好些回她才能記得,而這回短短五字,她念得字正腔圓,半點瑕疵也沒有,好似她已經練習好久。
「謝謝誇獎。」水湅很不要臉地將這句他半誘半哄所教的話給收了下來。
「那糖呢?」她討賞的大眼水汪汪地瞅著笑容可掬的水湅。
他沉笑。在兩人都未著片縷之時,瀰漫的情慾蓄勢待發之際,他身下的女人競只想著吃糖?!
「癡兒,想討糖吃?」
匿稱由「小白癡」簡化為「癡兒」,她螓首一點,不明他為何越笑越燦爛。
水湅笑意加濃。餵入她口中的不是甜甜香香的糖飴,而是他的熱舌,緩緩挑動起她貪吃的芳舌。
「唔唔……」她要吃的是糖,不是他呀。
千翡想轉頭躲避他騖猛的探索,奈何臉蛋被牢牢桎梏在他掌間,動彈下得,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修長的指節來到她輕顫的頸項間--他一直想親手擰斷的部分。只要輕輕使勁,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扼殺已經變成孩子般的她,不過……
在他大掌挑逗下的癡娃娃發出好淺好淺的嬌喃,迷濛的眼兒交雜著對他現下一舉一動的不解及沉淪在男女歡愛的無力抵抗,這讓他覺得有趣,至少以前的千翡不會有這般的反應和神情。
她明明是千翡,卻又不是千翡,就如同他一樣--
世上競能找到與他一般的同類……
也許,他會因為這原因,放她一條生路。
這叫同病,相憐。他在啃咬著她的耳珠子時,暗自思忖著,並在同時佔有了她。
她的身子,不再只屬於她自己,而是緩緩融入了另一股炙熱悸動。
那股悸動,名為「水湅」。
她卻不知現下軀殼所領受的感官律動又該以何為名……
浮浮、沉沉,似飛翔、似墜落,她好單純的思緒中捉摸不住足以形容這種感覺的字眼。
水湅清楚明白她的身子早已不是未經人事的青澀處子,他的孟浪之舉並不會弄疼她,她絕對承受得住,所以他亦無憐香惜玉的念頭,只是盡其所能地擷取她的甜美震顫及嗚咽嬌吟。
「水、水湅……水湅……」她混沌的腦中僅剩這兩宇徘徊、擴張、變大。她張著檀口,逸出喉頭的除了酥媚吟哦之外便只有他的名。
一聲一聲再一聲,毋需絲竹伴樂,他的沉猛及她的嚶嚀交織成一曲婉轉情歌,為向來幽靜的閣樓染上濃濃春意……
長指挑起覆在她雪背上的絲衾,盡覽衾被下被徹底品嚐過的滑嫩肌膚。
「嘖嘖,瞧瞧我,真像只禽獸,將你這隻小兔兒給折騰成怎生的慘狀?」指尖滑過顯而易見的齒印及咂淤,「不過,我原本就是只禽獸,這種指責好似太過無關痛癢了些。」
砰砰巨響拍打著門扉,挾帶著秦隨雁火大的叫嚷。
水湅隨意著衣,起身為外頭暴跳如雷的秦大總管開門。
「我還以為你會更早些來呢,沒想到你拖到早晨。怎麼,昨夜又被抓去『應酬陪酒』了?」水湅以神清氣爽的淡笑臉龐迎向一臉倦累外加渾身酒氣的秦隨雁。
「還不是城西的王大富,談生意非得談上酒樓!我一直到剛剛才踏進水家莊!然後連眼還來不及眨,便見到淨淨哭得慘烈又心急地朝我比比畫畫,求我到你的院邸來將小白癡給救回去--」
「嘿,咱倆都是心有靈犀,我也用小白癡來喚她哩。」
「你要是見識過她學說話學得多差,你就會明白這三個字她是當之無愧!」秦隨雁一時之間忘了自己來的目的,倒向水湅抱怨起來。
「是啊,她會說的字眼真是少得可憐。」算算昨夜從她嘴裡說出的字零落稀少,重複性又高。
「等等,我不是來這裡跟你一塊數落她的愚蠢--」
「我知道,你是來帶人走的。」
「你既然知道,那我--」
「我不准。」水湅披散在肩頭的黑髮隨著他坐在床沿的動作輕晃成波,他俯下頭,長髮猶似床帷垂簾,掩藏了千翡伏臥在床鋪上的小巧臉蛋。
「啊?」
「我說,我不准,我要留她在這。」水湅不是回答,而是命令。
秦隨雁蹙起眉,「但千翡對你不是已經沒有任何存在價值--」
「千翡已經沒有價值了,現在,我要留下的人叫『癡兒』。」水湅伸手觸上她微涼的粉頰。
「你別自欺欺人,千翡和癡兒根本沒有差別。」
「你別自欺欺人,癡兒永遠也不會變回千翡。」水湅淡淡回道。
秦隨雁被他一句話給堵上了嘴。
沒錯,他當然知道!以前驕蠻任性的千翡已經死了,為了替水湅取那柄蝕心劍而死的!現在在她軀體裡的,是一抹最純最淨的魂魄,不帶任何世俗污染,完完全全新生的魂魄!
秦隨雁深吸口氣,順著水湅的話拆招,「你既然知道她不再是千翡,你就不能再這樣對她為所欲為,你這種行為叫強暴,懂嗎?」
「好呀,那將我送官嚴辦吧。」水湅痞痞地聳肩。
秦隨雁挫敗低嚷:「你知道我不會……」
「我就是吃定你這點。」清亮彈指聲起,水湅不諱言道。他會養成今日劣性,老實說,秦隨雁要負起絕大部分的責任,是他的過度縱容及溺寵造就今時今日的水湅。「而且我還吃定你絕對不會違拗我想將她留在這的小小要求。」
秦隨雁輸得徹底,他壓根沒有籌碼與水湅鬥。
「要留人也行,但你不能待她好似禁臠,每天得讓她和淨淨見上一回,讓淨淨不為她操心,至於教小白癡說話的任務就交給你這個水家大莊主。」無力扭轉他的挫敗,秦隨雁只好退而求其次。
「我並不一定要答應你。」
「不,你一定要。」
「喔?你這是在命令我?」水湅眉峰一揚。
秦隨雁停頓了好久好久,「不,是威脅,否則你就等著水家莊被敗得不剩一兩紋銀。」
「說實話,我不是很在意。」他才沒心思理會水家莊的家業會落得何種下場,最重要的是--他諒隨雁也沒這等散盡家產的魄力。
因為隨雁與他不一樣,隨雁是個善良的人,他不可能放任水家莊分崩離析,否則水家莊千百餘的僕役及其餘依靠著水家莊而存活的小店舖小商行又該如何是好?隨雁不會因一己之私便棄眾人於不顧--他,是個好人,又蠢又笨的好人。
「不過看在那是你辛辛苦苦犧牲無數睡眠打拚來的產業……好吧,這一回,我接受你的威脅。」水湅的口氣像施恩似的。
「我實在是很不想向你道謝。」秦隨雁撇撇嘴。
水湅投給他一個「無所謂」的謔笑目光,他不在乎。
秦隨雁瞧見水湅又將視線落回榻上的她,長指流滑在她膚上,似乎挺享受此等親密。
「看來,你對青冥劍的注意力已經全轉到她身上了?」他在水湅眼中看到了神似於當時傾注於青冥劍之上的光彩。
水湅長指停頓在半空中,臉上笑容一斂。
「別再提醒我青冥劍之事,否則我會想掐死小白癡。」落在她頰上的手忍不住下移,直接滑上她白細的脖子。
水湅怎麼也忘不掉全是拜她所賜,一切才化為烏有。若非取劍當時的她心有旁騖,青冥劍又為何在瞬間水化?!
「喂喂,別當真,我隨口問問的。」秦隨雁忙不迭地安撫水湅一閃而過的暴戾,阻止他失手謀殺睡夢中的嫩娃娃。「別忘了,她也是青冥劍下的受害者。」
水湅淡揚眉宇,「青冥劍下最大的受害者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