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我是殘廢,所以你才不要我。」
他皺起眉頭。
「就是因為我是殘廢,所以我們結婚到現在你從不碰我,還和我分房睡?」
「不,那是因為你的病……」
「我沒有病,我只是腳不能動了、廢了,而這是你造成的!」她尖銳的叫道。
瞬間,他抿起了嘴巴,不再言語。
「我說錯了嗎?我的殘廢難道不是你造成的?」她推動輪椅,逼近他道。
易驗宬始終無言,而她卻一心只想讓他也嘗嘗受傷的滋味。
「抱我,我要你和我做愛。」她說。
瞬間,易驗宬愕然的膛大了雙眼,腳步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但下一秒鐘,她卻毫不松 懈的又逼了上來。
「抱我,和我做愛。」
「玫君……」
雖然未經人事,但在酒廊工作了半年的她,對各式性愛可都是耳熟能詳。敖玫君一伸手便直 接攻擊他的褲腰。要辦事,最重要的便是要脫掉褲子。
「你在幹什麼?」易驗宬猶如被火燙到般的迅速撥開她的手,人同時向後躍了三尺。
她毫不氣餒的再度朝他前進,然而這次再出手卻沒上次好運,她的雙手甚至還沒觸碰到他的 衣角,已被他重重地攫住。
「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要你和我做愛。」她緊盯著他說。
「別鬧了。」
「我沒有鬧。」
他在一瞬間抿緊了嘴巴。
「我的腿並不會影響我的生育能力,為什麼你不抱我?」她在沉默半晌後,哀傷的問。
他神色複雜的盯著她。
「為什麼?」
他無言。
「我替你答好了,因為你還愛著夏郁蓉,因為你還在等她,因為你不想背叛她,因為等她回 來後你可以不必違背良心的離婚,因為你從來不曾碰過我,對不對?」
她以為他會惱羞成怒的回答對,或者打死不承認的說不對,然而她萬萬沒想到他會說——
「這是我們倆的事,請你不要扯上她好嗎?」
「你心疼了?」他可以毫不在意的傷害她,卻不容許任何人去污蔑夏郁蓉,這就是雲與泥、 寶貝與殘廢的差別?
她的心好痛呀!
「你今天晚上心情不穩,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吧。早點睡。」他倏然鬆開她的手,並在她 措手不及前迅速地大步離去。
眼淚猶如突然斷了線的珍珠般滾滾掉落,敖玫君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她從來都不 讓人看她笑話的,這次也不例外。
她用力的抹去不住掉落的淚水,同時命令自己別哭,因為哭了便表示認輸,而她還沒有認輸 。
她不認輸!
凌晨兩點 夜黑風寒,四周寧靜地猶如這個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人般,敖玫君小心翼翼地推動著輪椅來到 他安睡的客房。
房內沒有燈,但借由窗外的月光,隱約可看出床上躺了個人,而其平順有規律的呼吸聲則說 明瞭那人正沉睡著。
「驗宬?」敖玫君輕喚的測試他的熟睡度。
很好,沒有一點反應。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又叫了一次,並在確定他真的不知不覺後,悄悄地滑動輪椅來到 床邊。
以雙手的力量將自己撐坐在床上,她瞄了一眼依然沉睡的他後,開始動手脫去身上的衣服, 先是上衣,然後長褲,直到她脫到全身上下只剩貼身衣物,這才小心的掀開棉被,讓自己睡 在他身旁。
她說過,她不會認輸的。
讓自己側身面向他,她凝視著他熟睡的臉,想像著如果他現在突然醒來,看到她之後會有什 麼反應。會怒、會氣、會瞧不起她,或者是如過去同事們所說的,不管身邊睡了誰,先抱了 再說?她誠心的希望是後者,那麼她就不必誘惑他了。
好尷尬,叫她這個處女誘惑一個男人,而且還是沉睡中的男人,這叫她該怎麼做呢?
視線突然焦著在他性感的薄唇上,她不自覺地舔了舔唇瓣,心想著如果從吻他開始,會不會 吵醒他呢?
不,還是直接從那個地方下手吧。據過去同事們所說,任何男人只要那個地方一被刺激就會 失去理智,而一個女人若要讓一個男人失去自制力,也只有用這個方法最快速了。
至於這個方法……
她將視線由他臉上的性感薄唇,緩緩地滑向他被棉被覆蓋的腰部以下部位,因為視線被棉被 所阻,她不能確切的找到它的正確方位,只好由棉被中的手從大概的部位,開始慢慢地尋找 它的位置。
他的皮膚好燙,即使隔了件衣衫她依然能感受得到。只是它究竟在什麼地方呢?
手下的觸感是灼熱而堅硬的,這跟過去同事們所形容的它一樣,但是它的範圍不該有這麼大 吧?尤其平坦……啊!她是不是找到了,這個突起之物?
摸摸它的形狀,試試它的硬度,當她正打算告訴自己終於找到它時,身旁的他卻突如其來的 呻吟了一聲,嚇得她急忙縮手,人還差一點掉下床去。
而她沒掉下床去是因為她及時伸手拉住了棉被,然而棉被一被她劇烈的扯動後,便吵醒了他 。
「你在這裡幹什麼?」他倏然坐起身朝她吼道。
「我……」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巨變,她還未來得及反應。
「該死的你!」
一聲憤怒的咆哮,他猶如龍捲風般迅速地從她眼前掃過,然後接連幾聲「砰砰砰」的聲響之 後,屋內又恢復到先前猶如世界上只有她一人時的寧靜。
敖玫君幾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剛剛一切不都進行的挺順利的嗎?怎麼一轉眼……
從最後鐵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得知,他已經不在屋內了,他一定很生氣吧,才會在這半夜兩 點多時,毫不猶豫地離開家門。
她失敗了,而這場輸贏卻可以定生死,她再也沒救了,因為在他心中,現在的她不僅是個殘 廢而已,還是一個寡廉鮮恥的殘廢。
他再也不會要她了。
一直希望是自己多慮,但事實證明,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敖玫君一個人呆坐在客廳,表情木然的等待著已有兩天未回家的丈夫。
自從那晚半夜他奪門而出之後,他始終未回家,甚至連通電話也沒有。
由此可見,他有多厭惡她,多對她避之而惟恐不及了。
想當然了,像她這麼一個殘廢又不知廉恥的女人,有哪個男人受得了她?他能忍受四個多月 也算難能可貴了。
房內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誰,因為從昨天下午開始,「她」便不間斷的 一直在找他。
她就是夏郁蓉,那個終於發現他的重要、他的好,而從美國回頭來找他,企圖挽回他們之間 的感情,他惟一深愛的女人夏郁蓉。
第一通電話,夏郁蓉在她掙扎著該不該接聽電話時留了言,告訴他她回來了,她想見他,以 及她愛他。敖玫君心想,他若聽到這一切一定會很高興吧,夏郁蓉終於親口說愛他。
第二通電話,夏郁蓉在敖玫君害怕又是她時留了言,哀衷地問他是不是不原諒她、不要她了 ?最後在嗚咽中收線,他若聽到這段留言,一定又是心疼又是不捨吧。
第三通電話,夏郁蓉在敖玫君緊摀住耳朵時再度留言,但敖玫君卻再也不敢去聽她說了些什 麼。然後第四通、第五通、第六通……
心痛到麻木,對於房內響個不停的電話聲,她已沒有任何知覺。
鈴聲突然又中斷,可想而知系統又將它轉到了留言信箱,這是第幾通留言呢?留的又是怎樣 一段刻骨銘心的話呢?
其實她根本用不著求他,也不必擔心他不肯原諒她,或者不願意見她,因為自始至終他都一 直深愛著她,還無時無刻的祈求上天能讓她回到他身邊,而現在可說是正如他所願。
不確定自己這樣呆坐在客廳有多久,她只知道室內從黑暗到光明,從光明又在不知不覺間轉 成了黑暗。
而房內的電話聲不知從何時起已不再響起,夏郁蓉放棄了嗎?還是終於想到除了手機之外, 還有其他辦法可找到他?
對呀,他們倆交往了那麼久,對彼此應該很熟悉,他有什麼朋友、喜歡去哪些地方以及可以 在哪裡找得到他,她一定都知道,不像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思及至此,淚水溢滿了眼眶,她抬起頭來眨了眨眼,看著這個她住了幾個月的地方。即使不 想承認,她也知道,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下雨了,出了大樓她才知道。看看地板與路邊的行道樹,這場雨至少已下了半天或一天了, 但待在家裡,她卻什麼都不知道。
路上沒什麼車,是跟下雨有關,還是跟時間有關?
應該是時間吧,那麼現在到底是幾點呢?剛剛臨走前忘了看一下時鐘。
不過,有看沒看有什麼差別呢?反正她又不趕時間。
雨落在身上是什麼感覺!她以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現在一試才知道,原來雨落在身上並沒 有任何感覺,就連冷的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