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道:「又不是女人,一個月會發作一次。」
「呃……」
「算了、算了,被他這麼一搞我也沒心情練了,我看今天的練習到此結束,反正他是不可能會回來的,沒了主唱還練個屁!」說著她開始收拾東西。
「你要回去了?」
蝶野茴沒好氣的反問道:「不回去留在這裡做什麼?」
阿林和修再次對看了一眼。
「茴。」修有些欲言又止的開口。
「幹麼?」
「呃,關於昨天晚上你帶來的朋友……」
「建治?」她接道,「你提他做什麼?」
「呃,他的舞跳得真棒。」
聽到他的話,阿林立刻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對呀,真的很棒對不對?我們在PUB裡駐唱了這麼多年,也沒見過哪個人可以跳得比他好吧?」蝶野茴一臉與有榮焉的表情。
「茴。」阿林叫道:「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可以呀。」
「他……嗯……」
「你幹麼吞吞吐吐的?有什麼話就直說呀。」
「他……咳咳,」阿林清了清喉嚨,「那個男的真的是你男朋友?你們交往很久了?」
蝶野茴呆愣了一下,然後突然朝他們露出一臉不懷好意的微笑,「嘿嘿嘿,這個問題是不是困擾了你們很久呀?」
阿林和修沒有說話。
「好吧,看在你們都已經苦思了那麼久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們,他是我的男朋友——的相反。哈哈……」看著他們聚精會神聽她說話,卻在她說出「的相反」三個字時瞠大了雙眼的表情,蝶野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的相反……那你的意思是說那個男的不是你的男朋友?」
「沒錯。」
「可是怎麼……」
「老實告訴你們好了,建治是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玩伴,也是我姊姊的同學啦,之所以會找他來冒充我的男朋友還不都是因為仲村,那堆仲村的女歌迷誤會我和仲村的關係,老是動不動就找我麻煩,而你們這群無情無義的人又視而不見,所以我才會想到找建治來冒充我的男朋友,好讓那些空穴來風的謠言不攻自破,現在你們懂了吧?」
聽完她這一席話,阿林和修根本說不出話來,原來這一切、原來這一切都是誤會,天啊!
「好啦,麻煩你們兩個無情無義的傢伙告訴另外兩個無情無義的傢伙,如果他們有回來這裡的話,本小姐先走一步啦,拜拜!」
蝶野茴離開了地下室,阿林和修兩人卻依然陷在各自的沉思當中,他們在想,該用這個消息來和仲村交換些什麼?一頓好料的?這似乎太便宜他了,那麼還有什麼好交換的呢?
那個舞技高超的眼鏡仔不是茴的男朋友,這樣的一個好消息,相信一定值不少錢吧?
真想看看仲村那顆不安定的炸彈聽到這個消息時的表情。
※※※
手機響起時,一柳建治剛剛看完手上那疊資料。
「喂。」
「是我,建治,你現在有沒有空?」電話那頭的蝶野茴問道。
聽到她的聲音,他原來蹙緊的眉頭緩緩平坦下來。「幹什麼?這次你不會要我去假扮你的老爸吧?抱歉,我沒空。」他開玩笑道。
「為了答謝你昨晚的幫忙,我打算請你去看場電影,不過既然你說沒空的話……」
「在哪裡?幾點?」
「咦?你剛剛不是說沒空嗎?」
「請我幫忙沒空,請我看電影卻又另當別論了。」
「嘿嘿嘿,你真詐!」
「謝啦!你還沒告訴我時間、地點。」一柳建治笑道,「嗯……我知道那個地方,我們待會兒見。」
他切斷手機,豁然開朗的心情在注視到桌面上那堆文件時,眉頭不由得再次微微皺了起來。上頭提供的資料應該不會有錯才對,雖然它有些地方看起來怪怪的,還有些矛盾,不過管他的,現在還是和茴看電影的事比較重要,更何況以她的兼差身份,說不定還能幫他一把。
嗯,別想了,還是去看電影吧!
※※※
白天當個無業遊民,晚上在PUB裡兼差當個Keyboands手,蝶野茴的收入絕對是想像得到的,所以當她說要請客時,一柳建治理所當然想像得到她一定會挑那種「俗閣大碗」的電影來看,果真她挑了間二輪電影院,不,他想,或許該說三輪、四輪還比較恰當。
「There's Something About Mary」(哈啦瑪莉)是遠在去年十月的片子,在全美上映時被稱為票房黑馬,一上映便席捲了全美電影院票房,亦讓女主角Cameron·Diaz(卡麥蓉狄亞)躍升為好萊塢的一線女星。
這些驚人的事實一傳出,頓時讓所有觀眾對這部片充滿了期待,一柳建治就是這樣子被騙進電影院然後敗興而歸的。當然,花錢看了一部電影多少得到一些感想,而他的感想便是——他實在無法理解所謂的美式幽默。
當蝶野茴指著看板說她要看這部電影時,他頓時瞠大了雙眼,拚命搖頭,「這部……」
「不如想像中好看對嗎?」她替他將接下來的話說完,「我就是特意要來看看所謂的美式幽默,為什麼他們美聯社國人笑得出來,我們日本人卻沒辦法。你陪不陪我進去看?」
一柳建治不禁問:「你不是說要請我看電影嗎?」
「我現在不是正在做嗎?我又沒要你付錢。」
「可是這部片我看過了。」以她的個性,他實在不想聽她看完電影後的破口大罵,什麼騙錢、期騙社會大眾、那個導演應該要把他踢出好萊塢等話。
「看過也得看!你聽過客隨主便這句話嗎?」
看來她是非看不可了!一柳建治無奈的露出一抹苦笑。「待會兒你就別怪我到電影院睡覺浪費錢。」他投降的說。
「沒關係,你睡你的,我看我的,反正你也看過了,我若和你討論起來,你回答得出來就行了。」蝶野茴高興的笑道。
「你這叫請我看電影?」看著她,他無奈的搖頭再搖頭。
「我沒叫你付錢不是嗎?走啦!!就快要開演了。」
※※※
早說會有這種情形嘛!
聽著身邊的她從電影院出來後便不住的拚命罵,從導演罵到劇本,從劇本罵到演員,再從演員罵到全美觀眾,啊後連電影院的老闆都難逃一罵,一柳建治再也忍不住的開口,「累了嗎?想不想找個地方吃東西?」他想,這個話題應該可以止住她的抱怨,果真——
「當然,我雖然生氣,但還沒氣到那種可以氣飽的程度。」蝶野茴說。
「想吃什麼?」看了她一眼,他忍不住微笑。
「想……等一下,我們先說清楚,剛剛看電影是我請客,現在該換你請了對不對?」
一柳建治投降的點頭,面對她,他早就知道自己永遠只有認栽的份。
「那好,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一見他點頭,她立刻喜形於色的說道,隨即非常盡心盡力的為他指引路的方向。
他並沒有問她要去哪裡、去吃什麼,反正像她這般有時自得得像條魚,有時吱喳得像隻鳥,最像的卻是匹馬,來去如風的女子,問她什麼總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畢竟她像的都是一些不會說話的動物。
一柳建治盡力做好一個司機,載她到她所要去的地方——間外表看起來頗為古色古香,裡面亦真的沒有半點現代風的麵店,名為「珍枝屋」。
「歐巴桑,我又來了。」一進門,蝶野茴即朝老闆娘叫道。
「歡迎、歡迎。」看起來五十幾將近六十歲的老闆好娘立刻堆起親切的笑臉歡迎道。
「我今天還帶了個朋友哦。」
「男朋友嗎?長得好帥呀!」
「哎呀!才不是呢,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啦!」
「不要不好意思了,你長得這麼漂亮,男朋友當然也會長得很帥嘍。今天吃什麼?老樣子嗎?」
「不今天有人要請客,歐巴桑,儘管把什麼拿手的好菜、好料都端出來,今晚我打算要不醉不歸!」
聽著她們倆極為熟稔的交談,一柳建治大概可以猜出蝶野茴是這間店的常客。不過像這樣一間簡陋的小吃店,為什麼她會獨愛這裡呢?或許跟老闆娘過人的手藝有關吧,他忖度著。
不過當菜餚一一送上桌以後,他便立刻推翻了先前的定論,懷疑的看著坐在他對面,正吃得津津有味的蝶野茴。他不瞭解是自己太挑剔了,還是她太隨便了,這個地方的東西並不如想像中好吃,事實上以同價位來說,他隨便找也可以找到好幾家小吃店比這裡優,怎麼她……
「咦,你怎麼不吃,」突然發現他幾乎都沒動筷子,蝶野茴問道。
「你覺得這裡的東西好吃?」
她沒有馬上回答他,卻先望了老闆娘一眼,確定老闆娘現在正與坐在台邊上的其他熟客人聊得不可開交時,這才小心翼翼的對他說:「我知道這裡的東西味道太淡了些,面又熟得太糊了些,但是你知道嗎?這個老闆娘很可憐,死了老伴,生的兒子、女兒又一個比一個不孝,娶得娶、嫁得嫁,卻沒有一個願意養她的,她都已經六十幾歲了,卻還要自己來開店賺錢吃飯,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