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成了這裡的常客。」一柳建治接下她所要說的話,替她結尾道。而且經她這麼一說,他這才發現幾乎每個進門的客人都和老闆娘很熟,看來現在坐在這間小吃店裡的人都是這裡常客,只除了他之外。
蝶野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快吃吧,其實歐巴桑煮的東西吃久了也頂好吃的,尤其醫界又時常呼籲民眾吃太鹹對人體健康不好,可見歐巴桑多有先見之明。快吃吧,我點了很多東西,還有沒上的呢!」
經過她的解說後,一柳建治對眼前的食物已不再挑剔,不過在聽到她說還有東西未上桌時,平坦的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
「點那麼我吃得完嗎?」他不得不問,因為光是現在擺在桌面上的東西要吃完可能都有得拼了,而她竟然說還有?! 「吃不完。不過你放心,歐巴桑肯讓人外帶的,若你想帶走吃不完的東西,她一定會幫你包得好好的。」蝶野茴笑逐顏開的對他說。
帶走?一柳建治臉上不由自主露出恐怖的表情,因為他很難想像若把這些吃不完的東西帶回去的話。他該把它推給誰吃?不,他敬謝不敏。
「謝了,若你想帶的話,請便,我是敬謝不敏的。」他說。
「我?你也知道我媽媽一向是謝絕外食的,要帶的人當然是你。」她瞠大眼睛道,「更何況這一頓出錢的人可是你哦。」
「我一點也不在意。」
「嘿,不管怎樣,你壓根兒就不想將吃不完的東西帶回去對不對?」 一柳建治相當肯定的回答,「沒錯。」
「可是如果點的東西留下太多沒吃的話,歐巴桑會難過的。」
「誰教你點那麼多呢!量力而為你沒聽過嗎?」
「我……可是你們男生的食量不是比女生大得多嗎?我不管,如果你不想帶回去的話,你就要幫我把它吃掉。」蝶野茴霸道的說。
「這太過分了吧,小姐?」
「不管!所謂以客為專,你這個做主人的就要聽我這個客人的。」
「我記得幾個小時之前才有人說過『客隨主便』這四個字哦。」
她一聽,立刻說道:「此一時彼一時。」
「都是你的話。」一柳建治忍不住失笑。「好了,這件事我們結帳前再來討論,現在我有幾件事、幾個問題想問你。」他臉上的笑容突然被沉著的嚴肅所取代。
「什麼事這麼嚴肅?」注意到他的改變,她好奇的小聲問。
「你們的樂團在PUB裡駐唱應該有兩、三年了吧?」
「不,正確來說應該是三年又五個月。」蝶野茴對他搖著食指糾正道,「雖然剛開始時我們一個月只有一、兩次的代演機會,不比現在一晚可能就在跑兩個地方,可是要算我們樂團的出道時間,應該從那時算起才正確。」
一柳建治被她斤斤計較的慎重表情逗得一笑,頓時沖淡了不少他臉上嚴肅的神情。
「這就是你要問我的問題?奇怪了,你什麼時候對我們樂隊這麼好奇了?」
他搖了搖頭,神情再度恢復到先前的嚴肅。「茴,不管我問你什麼,答應我,今天我們所有的談話內容你絕對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包括家人或者是你樂團的朋友。」
「什麼事這麼神秘兮兮的,」蝶野茴點頭道。
「老實告訴我,」一柳建治吸了一口氣之後開口說,「在PUB裡你有沒有認識吸毒的朋友,或者你樂團的朋友中就有人有吸毒的習慣?」
她一瞬間瞠大了雙眼,沒有說話,他則是靜靜望著她,等待她的答覆。
沒錯,這就是他今天收到的最新任務,由龍蛇混雜、交易量最多的PUB中尋出毒品交易犯,再借由他們尋獲賣主,圍剿近年來最大一宗毒品走私懸案。
唉,看來他接下來的日子又有得忙了。
※※※
進入六本木會社,看見室內的燈光,聽見三樓處隱隱傳來說話聲,一柳建治立即興奮的朝螺旋梯走去,上了三樓後即對室內的人說:「還好,你們沒走。」
坐在沙發上的青木關和葛木輝莫名其妙的對看了一眼。
「你幹麼?」青木關問。
看著他們,一柳建治突然咧嘴一笑,兩排潔白無瑕而且整齊的牙齒漂亮的露了出來。
不過這看在青木關和葛木輝眼中卻是那麼陰森恐怖,兩人心想,難道他們搞的鬼曝光了不成?
「呃,我突然想到有件事要做,先走一步了。」青木關起身道。
「我也是,晚上時間留兩個女人在家似乎不太好,我想我還是早點回去好了。」葛木輝隨後亦站起來。
「等一下。」站在螺旋梯口處的一柳建治雙手一伸,頓時攔住他們的去路。
「呃,建治,這件事我們可以解釋的。」
青木關和葛木輝兩人開始一步步向後退,真是該死了!這件事怎麼會這麼快就曝光呢?他們倆可是費盡心思才設計了這一切,怎麼可能連一天都不到就功虧一簣呢?這下可好了,前有追兵後無退路,他們這回肯定是不死也半條命了。
「解釋什麼?」一柳建治莫名其妙的問,然後將手上拎著的紙袋放在茶几桌上。「這是我剛剛去吃飯時,點太多沒吃完東西,老闆娘好意包了要我帶回家,喏,給你們吃。」
「你沒有在裡面下毒吧?」青木關和葛木輝對看了一眼後,試探的問。
瞪了他們倆半晌,一柳建治緩緩皺起了眉頭。「你們倆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他的眼光中充滿懷疑。
「當然不是,」青木關和葛木輝連忙否認,從剛剛到現在,他們終於知一切都是自己在作賊心虛,他根本什麼都沒發現,是他們倆太緊張了。
「不是?你們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反應似乎有不同的答案。」
「什麼此地無銀三百兩?我們還想問你無事獻慇勤有什麼目的哩。」青木關反應極快的反將了他一軍,說什麼也不能讓他起疑。
「我會有什麼目的?」
不擅說謊的一柳建治微微紅了臉,他實在不好意思老實告訴他們,他是因為不知道該將桌上這些食物銷到哪裡去,又不好瞞著蝶野茴將它們丟掉,所以才會拎著它們到這裡來碰碰運氣,看看是否還有人在這兒,不會是他,所以……唉,這樣的目的他怎麼能告訴他們呢?要不被笑死那才奇怪!
「你有什麼目的我們怎麼知道?不過老實說,我的肚子是滿餓的,你確定裡頭沒滲毒藥?」既然成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青木關嘻皮笑臉、沒一刻正經的性格又浮了出來。
一柳建治有些生氣的瞪他。
「開個玩笑嘛,輝,坐下來一起吃吧,東西還滿多的。」青木關檢視桌上的東西,招呼葛木輝道。
「那麼沒事我要走了。」一柳建治轉身下樓說。
「拜拜,還有,謝謝你的宵夜。」青木關說道,然後和葛木輝兩人忙著將紙袋中的食物拿出來,先是一一攤放在桌面上,這才動筷子吃。
「這是什麼東西?」才一入口,青木關整張臉已經皺起來。
「惡,這是什麼東西?能吃嗎?」葛木輝則一古腦兒將剛入口的東西吐了出來,皺眉瞪著剛夾入口的那道菜,那不甜、不鹹、不辣、不酸卻有股疑似餿水味道的東西。
瞪著眼前的一堆食物不知多久之後,青木關和葛木輝兩人的視線突然在家中交會,然後他們異口同聲的迸聲道:「該死的,我們被耍了!」
第四章
所有的線索都從PUB開始,不過一柳建治知道,自己若形單影隻的突然出現在PUB中,極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所以他請蝶野茴幫忙,讓他繼續扮演她的男朋友,這麼一來,他出入PUB也就有了相當的理由,而一旦混熟了將不再怕自己會引起任何懷疑。
至於對蝶野茴的解說方面,因為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朋友,所以她大概知道他父親以前是幹警察的,他們小時候都會以偏概全,認為身上有槍的便是警察,所以現在他跟她說他身上有槍,也是個警察,她當然輕而易舉就相信了。不過他想,事實也的確相去不遠啦,畢竟會緝查毒品的人除了警方人員之外,還會有什麼人呢?難不成還是毒品走私集團裡的人?
「那傢伙來這兒做什麼?」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一見一柳建治伴隨著蝶野茴出現在PUB,仲村吾康立即上前將她拉到一旁,口氣憤怒的問道。
「他來……來接我上下班呀。」倏然想起一柳建治的叮嚀,蝶野茴改口道,「建治說一個女孩子時常半夜回家不太安全,所以就義不容辭的負責起接送我的工作。」
「如果是這個藉口的話,你叫他回去,接送的事我會做。」
「你發神精呀?」她看了他半晌之後問。
「我……」
「我可先說哦,今天可是在台上表演,你若心情不定的話,請你節制點好嗎?這裡可不比昨天在練習室裡,可以讓你說發飆,就發飆知道嗎?好了,我還有些話要跟他說,你們先準備,我一會兒就過去。」她拍了拍仲村吾康的肩膀說完後,立即轉身回到一柳建治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