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是怎麼回事?沒有一隻蟲蟻鼠輩是完整的,全被殘忍的肢解,令人慘不忍睹。
一個七歲大的孩子真有此能耐嗎?未免太可怕了。
站在低矮的閣樓中央,高大的歐陽閻天必須微低下頭才不致撞到屋樑,地板上散落的屍塊,東一團、西一坨甚為噁心。
他仔細一瞧後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所有的老鼠四肢全被截斷,取走了爪蹼和心臟,其餘尚能稱完好,只有在切割不斷時才有用力撕開的跡象。
而幾十隻蟑娜一樣沒有腳,乾癟屍體像是體內汁液被人用吸管一戳倒入某種容器中,觸鬚一根不剩全失去蹤影。
最重要的是孩子真的不見了,門一開只見屍橫遍地,該在裡面反省的人卻遍尋不著,叫人不免心生疑慮是否遭人擄走了。
隨即窗邊一條垂地的繩子推翻了他的猜測,皇甫酷顯然比他所預料的聰明很多,居然懂得利用滑輪原理將自己平安的送至地面。
該稱讚他反應靈敏,還是頭痛他近乎惡魔式的搗蛋手段呢?
這番行徑要落到衛道人士眼中,恐伯是一大爭議,非當他被邪魔附身來討論,嚴重點甚至會指他為邪魔化身,各種令人擰眉的驅邪儀式必定為他而舉行。
即使他不是他的親生子,他一樣不許任何人傷害他,他是他帶回來的,他有義務保護他,如同保護歐陽家每一個人。
更是為了他靈美澄淨的母親,她肯定無法接受有人想對他不利。
「天哪!酷到底想幹什麼,怎麼殺了這麼多的蟑娜、老鼠。」不知又要做什麼壞事了?
真不該讓她去魔法學校報到,真正的魔法尚未學到卻先學會整人。
「別看,閉上你的眼睛。」頎長的黑影瞬間移到地面前,擋住她的視線免得受到驚嚇。
但他多慮了,上官青青反而推開了他。
「酷這孩子太胡鬧了,准又想拿老鼠蹼頑皮了。」她不怕腥臭的踢開死老鼠,數數大約死了多少隻老鼠。
一、二、三、四……九隻老鼠,不多,還好。
「你不怕?」歐陽閻天驚訝極了,不敢相信以她的纖弱竟大膽至此,
連大男人瞧了也難免反胃,何況是他以為柔弱無比的她。
顯然他太自以為是了。
「為什麼要怕,老鼠和蟑螂是害蟲不是嗎?將它們的剩餘價值利用到最極致,也算死得其所。」不過酷也真是的,明知她魔法差,也不會留一隻讓她練習。真是不孝女。
「剩餘利用價值?!」他越來越不懂她了,覺得她像一團輕霧。
蓋住了大地也蓋住他,摸索不出正確的道路,定得越深入越迷惑,完全失去判斷力。
「在白色魔法中,將鼠蹼浸上鼠尾汁放置床四周有避邪功能,若在床頭擺上六角星芒的粉色水晶,再灑滿粉紅色玫瑰花瓣是祈求愛情到來。」
只要準備兩杯水,各置入對方的毛髮或指甲之類,於月圓之日向月之女神祈求,連續三個漲潮期日便可成功,對方會死心場地的愛著施法者,絕無二心。
可是此法有一個大忌,當女子來潮時絕不可使用,否則會觸犯月之女神的聖潔而遭詛咒,反而被對方離棄難獲真愛。
黛瑪琳絲女士說她是魔法學校招收的學生中記憶最強,只要看過一遍的咒語便牢記在心,將一本魔法書從不出錯的由頭默念到尾,對她而言從不是問題。
只是令人沮喪,她明明記牢了每一條咒語,等到她要施展時卻無法將魔力送出去,總會有氣無力的在中途夭折。
成為不及格的魔女是她此生最大的遺憾,她一直希望能像靜一樣得心應手,輕而易舉地手腦並用,升格為一級魔法師。
天不從人願,她只好將希望寄托在女兒身上,為她在魔法學校求得一個學籍,下個月月底就要開學了。
「你看太多不良的占星書籍,難怪小孩子會起而倣傚。」魔法只存在於電影中,什麼白色魔法,純粹是占星師搞出來的噱頭。
嗤之以鼻的歐陽閻天不信鬼魅之說,只當她受占星學影響而胡言亂語。
「信念對一個魔法師來說非常重要,我不怪你對魔法的不尊重,但若你有機會遇到魔女時可不能不敬,否則她真會把你變成青蛙。」她好心的提醒他,怕他觸犯魔女禁忌。
他深深的望著她,然後在她額上落下一吻。「青青,下樓去,不要胡思亂想。」
世上沒有魔女,全是電影人杜撰出來的情節。
「啊!你……你不要動不動就亂親人,我不喜歡你的傲慢。」太過份了,也不怕她會當真的愛上他。
「我的傲慢是天生的,沒得改,而且我想親你就親你,毋需任何原因。」就是想嘗她的味道。
口氣輕慢,他的神色是高高在上,可是撫向她額發的手卻輕柔無比,彷彿她是珍貴的易碎水晶,稍一用力便會化為晶粉。
她氣惱的撥開他的手。「你怎麼能這樣,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
臉微紅,她說話的時候不敢直視他的眼,總覺他眼中有抹令她虛弱的光芒。
「你是我孩子的母親,我親孩子的母親有何不對?」他不承認追求,卻也不否認對她的興趣。
她在他心中是最特別的。
一時衝動到台灣尋了她,他原意只想看她好不好,是否如相片一般美得驚人,輕易擄獲每個男人的視線,讓死去的那個人為她傾心不已。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的自制力會突然失控,一見她端著咖啡朝客人嫣然一笑便難以忍受,恨不得將她藏起來,不讓他人瞧見她的美好,
不想沉迷偏偏沉迷,他不知該將她擺在心裡哪個位置,畢竟他是有婚約在身的男人而非自由之身,即使有心也給不了她婚姻。
「當然不對,我們都非常明白你不是孩子的父親,何必自欺欺人地找這種奇怪的理由,我帶孩子到英國主要是讓她認識她父系這邊的親人,而不是為了製造一段回憶。」她苦惱著,就怕不說清楚他會誤會。
站在昭容的立場,她實在沒法喜歡階級觀念過重的歐陽家,要不是他們從旁阻攔拆散一對有情人,酷會在一個健全的家庭中成長,有父母疼愛。
而且她也不喜歡英國,覺得這個國家太冷了,好像缺乏臉部表情。
「你當我只是一段回憶?」不,他不會是回憶,他絕不允許。
「不然呢?我又不可能留在英國,我的根在台灣、」她只替酷請了一個月的假,時間一到還是得回去上課。
不知道他在氣什麼,她們不過是過客,本來就不會留在他生命裡,大家認識認識就算了,何必交淺言深,說不定等她回到台灣就忘了他。
「我要你留下你就得留下,只要有泥土,任何地方都可留根。」他不信留不下她。
很少生氣的上官青青忍不住揚高音量。「你這人太霸道了吧!我留下來幹什麼?」
「留下來當我的女人,我會給你全世界最好的一切。」只要金錢買得到,他絕不吝惜。
「嗄?」她有些傻眼的吶吶一視,「你這是在求婚嗎?」
他眼神一黯地抬超她下顎。「除了名份以外,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談不上傷心或失望,她只覺得被人羞辱了,掉頭就走的上官青青未曾想過歐陽閻天是否會受傷,她雖然迷糊並不表示她單純得近乎蠢,連人家的意思也聽不出來。
她從不認為自己是當情婦的料,而且也絕不與人共享一個男人,第三者的身份很尷尬,她根本做不來也沒必要為個不尊重她的人犧牲。
兩個妹妹的愛情在她看來是苦多於樂,她一點也不羨慕,反而只想好好撫養女兒長大,然後專心的鑽研魔法順利升級,不想再被取笑是不及格的魔女。
對於愛情她不強求也不排斥,以隨緣的心情看待絕不委屈自己,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說真的,她還沒受過這麼大的侮辱,讓人以情婦的態度對待,得不到半點溫瑗,他真以為權勢和財富能主宰一切嗎?他太瞧得起自己了。
「站住,你到底在使什麼性子,我已經允諾你一切,你還有什麼不滿?」他自認為敞到他所能做的最大極限,她不該得寸進尺。
手被捉住的上官青青回頭一笑,笑得非常溫柔。「除非你能給我婚姻的保障,否則請你不要任意踐踏別人的心。
「真的,你很可憐,我同情你,你太高估自己了,沒有人會因為少了誰而活不下去,你允諾的一切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們雖然沒有歐陽家的富有,但是我們擁有快樂和幸福,這是金錢所買不到的。」
他心慌得不准她再對他笑,他要的不止是溫柔。「我有我的不得已,我必須為我的家族負責。」
他有他的責任在,為了政治版圖考量,他得迎娶瑪麗蓮,議長之女。
「你知道嗎?如果你一輩子都在為別人而活的話,那麼你就不要要求太多,這是你的選擇。」沒人該為他的選擇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