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
她把自己丟進沙發裡,索性踢掉木屐,放鬆疲累的雙腳。
如果能脫掉和服就好了,穿這身衣服讓她覺得自己像尾魚,綁手綁腳的好不自在。
今天她還沒和紫堂夏說到話,可是她喜歡他今天穿的衣服,身著日本傳統服飾的他,看起來有股勃發的英氣,平時的冷漠少了幾分。
看的出來她外公、外婆都喜歡他,可是他們兩位老人家都把問題想的太樂觀了,就算沒人揭穿她,她也沒有永遠扮演心采的能耐。
再說,也不能把心采永遠丟在尼泊爾啊……噢,這些問題已經不是她一個人解決得了的了。
她一點也不討厭和她老爸一起生活在尼泊爾,也不討厭當裴心亮,更衷心地熱愛她尼泊爾的朋友們,可是第一次,她希望自己是貨真價實的裴心采,那就不必再為這些惱人的問題煩惱了。
「不想了。」
抱著抱枕,她累得在沙發睡著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裡全是她與心采相同的面孔,還有紫堂夏,他重疊著她們姊妹兩人,對她們兩人交換身份的把戲無比痛恨。
然後,受不了他的瞪視,她們姊妹躍上了天,剛好落到白雲裡,睡在白呼呼的雲朵之中……
「哦,舒服。」她嬌慵地打了細細的呵欠,意猶未盡地伸伸懶腰,再轉轉頸子。
室內很暗、很靜譴,也很溫暖。
有盞暈黃的燈光在門邊,窗簾遮住了外頭的光景,只覺得黑。
一覺醒來,她還分不清身在何處,倒是近在面前的一張男性臉孔將她三魂嚇掉兩魂。
「你怎麼會在這裡?」心亮有點窘迫,她剛剛的睡相很「投入」,可不優雅哪。
「你外公他們都回去了,今晚你就睡在這裡。」紫堂夏輕描淡寫的宜布。
「不行!」心亮彆扭的猛搖頭,做過一次已經悔不當初了,她不可以再做第二次……
「為什麼不行?」他挑起俊眉。「現在已經凌晨一點了,難道你要回家?」
「什麼?!凌晨一點?!」心亮大驚失色,像個彈板般地從沙發裡彈坐起。
天哪!她是豬喲,怎麼一睡睡那麼久?
她記得她吃完晚飯才溜進來的,那時候大約是八點多吧,也就是說,她這一盹兒,就過了五個小時。
「走,到『我們』的房間去睡,睡得舒服點。」他的手伸進了她身軀下,欲抱起她。
她推開他,還把頭搖得像波浪鼓。「我不要。」
這麼一來她不就是名副其實的「自己送上門」了嗎?
席間,他一直用一種會令她臉紅心跳的眼神,偶爾、偶爾便不經意地看她一兩眼,令她意亂情迷。
光是眼神她就招架不住了,她怎麼可以再和他同床共枕呢?
「放心,我不會碰你。」他深濃的黑眸裡,有著淡淡笑意。
糟,完全被他說中了她在想的事,他怎麼會那麼厲害,連她在想什麼都知道。
「我……我又沒有說怕你碰我。」她小聲分辨。
「那就是不怕我碰你了。」他笑意更深。
接著,在心亮還沒意會過來時,修長的手,滑進她的黑髮裡,將她睡足的可愛臉孔攬近自己。
她瞠圓著水眸,還在狀況外,溫熱的唇已經貼住了她微張的紅唇,吮住了她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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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亮提著兩盒糕點繞上紫堂集團的辦公大樓,她告訴自己她不是想見紫堂夏,只是那天吃了他送的昂貴帝王蟹,還滿好吃的,外公、外婆都稱讚,所以她今天只是來個禮尚往來罷了。
他說過,這兩天他會很忙,公司裡有一項重大投資必須徹夜審核,而他,身為集團領導人,此項投資關係甚大,必須親力親為。
「社長在裡面,要我通報嗎?」石川秘書微笑地問。
心亮露出一個燦爛笑容。「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在她外公、外婆的說項下,現在她出門比較自由了點,柳姨也可以不必要那麼忙,整天像監視器一樣的跟著她到處轉。
「社長最近笑容多了點,對我們也不再那麼嚴厲了呢。」石川秘書不經意的說起,這話當然是說給心亮聽的。
「那個……我進去了。」心亮羞窘地指指社長室的門,俏臉一片嫣紅。
她還不習慣別人那麼直接的「把功勞給你」,不過她心裡真的很開心,洋溢著一片輕快的暖意。
平時不苟言笑、威嚴甚重的紫堂夏會為了她而增多了笑容……萬歲!
其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有此現象,因為她也會因為想到他而笑得噁心兮兮、人神共憤的。
那晚在別院的書房裡,他們從接吻到熱吻,最後是纏綿熱烈的吻,接著就發生了「自己送上門」一定會發生的事。
激情翻復後,他把她抱進他房裡睡,擁著她一夜好眠。
隔天,他到公司之前先送她回家,沒人過問她前一夜的行蹤,每個人都若無其事,她外公那老頑童甚至俏皮地對她眨眨眼,讓她羞得想找地洞鑽。
想到可愛的外公,心亮嘴角浮起微笑,動手推開厚重的門扉。
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到她耳中——
「我不認為你腹中的骨肉是我的,如果你認為是,我一點意見都沒有。」
她僵住,屏息竊聽。
「你當然可以生下來,奧田。」
她所熟悉的聲音很冷淡地說,而她,已經渾身冰涼。
痛楚像鞭子似的抽在她心臟上,她嘴唇緊抿,臉色慘白,似乎已了無生氣。
「也同意你去向紫堂家族裡的長輩告發,我沒有意見,請便。」
對方再度說了句什麼,他依然不為所動,態度很硬。
「要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會答應你的任何條件,你無法威脅我。」
眸光一瞥,兩雙眼睛在空中對上,她正怪異的看著他,他立即扔開聽筒。
「心采!」
她轉身跑,點心盒子也不要了,掉落在地毯上。
「心采!」他再度阻止地喊。
從來,他沒有用這種速度追過女人,他苦笑地想,如果這也歸類於「追女人」的話。
千鈞一髮,在她要衝進電梯前,他長手一伸,定住了她的肩膀,當然,目睹整個過程的石川秘書已經目瞪口呆。
「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奧田多香子打電話來要求與他繼續交往,他冷聲拒絕。
然後,她要求他付給她四億日幣的分手費,他嗤之以鼻。
最後,她啜泣著說她不要錢,她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孩子千真萬確是他的,而結論——她要結婚。
他曾親眼目睹她和另一名娛樂大亨進入飯店房間,他相信那絕不是她第一次這麼做,只是那天很不巧,他正好在那間飯店裡招待國外的客戶。
再見她,他若無其事,半句也沒有提起。
「那是怎麼樣?」她倔強的不讓淚水掉下來,儘管陌生的刺痛讓她心的好難受。
面對她的質問,他發現自己沒有出言辯護的能力。
他無法撇清他與奧田多香子的關係,因為那是事實。
然而,他如何告訴純潔如片白紙的她,男女的關係有時不是建立在愛上,那是複雜的生理需要。
他緊緊蹙凝著眉頭。
面對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他都從容以對,可是面對眼前那一雙憤怒傷心的眼睛,他開不了口。
「為什麼不說話?」心亮握緊拳頭,渾身簌簌發抖。「你可以解釋懷了你的孩子的女人是誰嗎?你可以坦蕩蕩的告訴我,你們沒有任何關係嗎?」
他沒有話要說嗎?
她但願自己能接受他的解釋,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讓她的心不會那麼痛……
半晌,他仍沒有開口。
她心如刀絞,酸楚的緊縮一陣陣清楚的傳來,淚珠在她的眼眶中打轉。
為什麼她會這麼痛?為什麼她會嫉妒有另一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為什麼他有別的女人還要讓她愛上了他?為什麼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糟?
他還是沒有開口。
「我想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她蒼白著臉,風一般地進入電梯中,在他緊抿唇線的表情中,合上了電梯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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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沈宅的電話線路通到了尼泊爾,一個輕柔但有點落寞的聲音接起了電話。
「喂。」
「姊!」心亮又是急急喊。
「是心亮?」心采一怔。「怎麼這麼晚打電話來,是不是家裡有什麼事?」
心亮敏感地覺得心采似乎在等什麼人的電話。「姊,你怎麼了?』
平時大而化之的她也聽出心采的不對勁,心采的聲音裡和她一樣,帶有哭過的濃濃鼻音。
心采擠出一個略帶艱澀的笑容。「沒事,我沒什麼。」
「真的沒事嗎?你不要騙我。」心亮認真的問。
「真的沒事。」
「你沒事就好。」心亮咬了咬下唇,語音模糊不清。「可是……我有事。」
「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了?」心采將自己的煩惱暫時放在一邊,專注聆聽起妹妹說話。
心亮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地說:「姊,我想回去,我想回去尼泊爾,我好想念老爸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