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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寄秋

  「難怪我一回到紅滌院,我就碰到兩個怪怪的大叔……呃!他們要我叫大哥哥。」好噁心哦!大他二十歲的男人還要人家叫他哥哥。

  她好笑地一問:「他們沒為難你吧?」

  他一臉古怪地搖搖頭。「他們很現實。」

  「現實?」

  「他們本來理都不理我,其中一個還用手指推我的腦袋,要我幫他拿東西,可是一聽見我和你是姊弟關係後,他們馬上變得和藹可親……」

  還親手奉茶地問他累不累,要不要按摩,真是有夠諂媚。

  他從沒見過有人變臉變得那麼快,前倨後恭地忙把他當活佛供奉,一直追問姊姊的事,譬如她喜歡什麼東西,以前發生了什麼事,為何臉會受傷等等。

  他回答得很累,因為他們看起來很精,不太相信他所說的話。

  「姊姊,他們好可怕哦!你要離遠些,你知道瘋病不好醫……」

  杜仲的「苦口婆心」讓一旁的杏花兒笑得前俯後仰,要不是她剛好經過紅滌院門口,瞧見他被段爺和應爺纏住了東問西問,只怕他找遍全府也見不到愚兒姊姊。

  「杏花兒,你笑得太誇張了,要收斂點。」嘲笑別人是件失禮的事。

  「是,愚兒姊姊,我會含蓄點。」她先裝模作樣的斂笑,最後還是受不住地發出爆笑。

  東施是不該效顰。

  「唉!無可救藥。」柳未央無奈地搖搖頭。

  「姊姊,你點了杏花兒姊姊的笑穴嗎?」哪有人笑得都快在地上打滾了。

  柳未央愛憐地輕敲他腦袋。「別理她,杏花兒是吃了笑笑果。」

  「喔!」他信以為真地點點頭。「對了,他們說你是王爺的妾,妾是小老婆嗎?」

  「嗯!」她眼神微黯地淡笑無語。

  「姊姊,當人家的妾不好啦!常常會被正室欺陵,我們離開王府好不好?」就他們倆個,不要別人,他很怕姊姊回被別人搶走。

  「姊姊也很想走,可是……」她的心有了牽絆,人走心猶在。

  「愚兒姊姊你不能走啦!你一離開,王爺鐵定會砍了我的頭。」杏花兒登時哭喪著一張臉。

  「誰敢走--」

  聲如洪鐘的怒意像陣急時雨,當場讓杏花兒鬆了口氣,身子一福地喚了聲,「王爺。」

  「小鬼,誰准你霸著我的女人?」

  秦亂雨臉色難看到極點地拎起哇哇叫的杜仲,毫不顧忌他是孩子而留情,冷酷地往地上一擲,跌得他叫得更大聲,直罵他冷血。

  秦亂雨在外面忙了一天,回到家只想抱抱自己心愛的女子,和她吃個飯,聊個天,順便溫存溫存。

  沒想到他一踏進院裡,便瞧見一個豆腐高的小鬼竟然抱著他的女人直慫恿著要她離開他,還說些不倫不類的鬼話。

  他哪來的正室?連個小妾都要得名不正言不順的,不少人還質疑她只是個暖床的小侍妾,等他玩膩了「醜女」後便會甩了她。

  由於他不准她以真實面目見人,所以府裡除了杏花兒和兩個快反目的好友外,在每一個人的心目中,她是醜陋不堪,因他一時好奇貪鮮才收在枕畔,沒人看好她的未來。

  他從不曾向人解釋是因為他認為沒必要,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想要怎樣就怎樣,只要愚兒瞭解他的心意,旁人的說嘴根本傷不了她一分一毫。

  「子亂,他是我弟弟。」真是的,和個孩子計較個什麼勁。

  柳未央走過去要扶杜仲,半路卻遭一隻蠻橫的大手攔截,像是擔心她溜走似地緊緊扣著,不讓她有半分逃脫的機會

  「弟弟又怎樣,敢和我搶女人的都該死。」他狂妄地,語氣有些不屑。

  杜仲從地上跳起來指著他鼻頭罵,「你是個冷血的大壞蛋,無情無義的謀殺者,以大欺小不公平,姊姊才不給你呢!」

  「哼!小鬼。」他用手戳了他一下,不當一回事地抱著心上人坐下。

  他幹麼要站著接受一個小鬼頭的指責,他是臨淄王爺,這裡是他的王府。

  「姊姊,你看他欺負我啦,你快用挽花術刺他的命門。」他改弦易轍地討救兵。

  「什麼狗屁挽花術,你的姊姊是我的女人,你少在那亂指使,給我識相一點。」未了,他重拍了一下桌子。

  杜仲驚地一跳又蜇上前。「姊姊就是姊姊,她不是你的女人,你不要以為你是王爺就可以大聲吼人。」

  「小鬼,你不曉得王爺很大嗎?我用一根指頭就足以捏死你。」簡直不知死活。

  「別叫我小鬼,我有名字的,我允許你叫我仲小哥。」他一臉神氣地仰高鼻孔。

  「哈!好大的一隻癩蛤蟆,敢在本王面前打呵欠。」小小年紀欠教訓。

  「你……你是死騾子頭,馱一輩子東西翻不了身。」杜仲怒目一瞪。

  秦亂雨冷笑一聲,倏地以陰鷙的眼神一瞟。「你活得不耐煩了,本王就送你一程。」

  兩人就像兩隻一大一小的山羊狹路相逢,誰也不讓誰地互相僵持著,可大羊明顯地佔了上風。

  「你們好興致呀!聊得可真痛快,就當我死了吧!繼續你們的忘年之交。」柳未央眼神冷冽地笑著說。

  「姊姊,不關我的事,是他沒雅量欺負小孩子,我是你唯一的弟弟。」杜仲趕緊發動溫情攻勢。

  「乖,回頭把這幾個字寫一百遍。」她說話的語氣非常輕柔。

  「一……百遍?!」他咋舌地伸出食指。「可不可以少一點?」

  她笑得更親切了。「可以,兩百遍。」

  他當場噤了聲,用雙手摀住嘴巴,不敢再討價還價。

  「哈……哈……小鬼,你再囂張呀!愚兒可是明理之人,我還嫌罰得太輕呢!」秦亂雨火上加油的說,殊不知佳人已怒火中燒。

  「子亂,你覺得我家仲兒太不討人喜歡是吧?」柳未央溫柔地望著他。

  「豈止不討人喜歡,一張嘴臭得很,待會兒叫丫環洗洗他的臭嘴。」還敢瞪他,不怕死的小鬼。

  他絲毫不反省地變本加厲,和個孩子進行眼睛角力。

  見狀。她歎了口氣。「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就委屈你搬到紅滌院,和段、應兩位公子作伴。」三人正好勝過一個諸葛孔明。

  秦亂雨勒緊她的腰,口氣兇惡地說:「愚兒,別仗著我寵你就想爬上天……你……你做了什麼?」

  他渾身動彈不得。

  「你是習武之人還需要我多加解釋嗎?點穴你不會嗎?」她揉揉手,推開他的身子站起身。

  「活該,報應。」杜仲在一旁嗤笑道。

  「快解穴,不然……唔……」可惡,居然連他的啞穴也點了,真是小看她。

  「這樣安靜多了。」耳朵也可休息片刻。

  柳未央向杏花兒交代了兩句後,便偕同杜仲走進內室。

  一會兒,四個想笑但不敢笑的侍衛一人各抬一椅腳,連同以眼神殺人的王爺一同抬起,以極慢地速度由紫滌院送至紅滌院。

  頃刻,一陣震天的爆笑聲由紅滌院響起,久久不絕。

  「你們笑夠了沒?我被整可大大地滿足了兩位的報復欲。」怒火無處可發的秦亂雨狠瞪著眼前的兩個男人。

  他沒想到愚兒會那麼狠心,而且功力頗為高深,用的居然是獨門的點穴手法,合三人之力努力了大半天仍衝不破穴門,等了三個時辰後才自行解開。

  可恨的是這兩個賴著吃米糧的食客,食君之祿卻未擔君之憂,從頭笑到尾不知節制,似有愈演愈熾的情況,當他是廢了不成。

  這個臉可丟大了,全府上下大概都曉得臨淄王爺被他的小妾扔出紫滌院,心裡可不會懷疑她的舉動是誰寵出來的。

  現在是「醜女」當家,每個人都對她必恭必敬,甚至暗地裡說她是女中豪傑、巾幗英雄,連老虎的鬍子都敢拔,實在太膽大了。

  王爺的威儀一時混和泥,想到都覺得好笑,少了一股令人信服的魄力。

  「笑笑笑,你們除了會吃飯和刺眼至極的笑還會什麼?連個小小的點穴也解不了,真是無能。」

  兩人稍稍收斂些笑態,畢竟笑了一整天,肚子也有些漲痛,嘴也酸了。

  端起茶杯,段玉稍的眉眼猶帶著笑意。

  「子亂,你的運氣未免太背了,佳人的蓮花指一點就教你吭不了氣,想來還真狼狽。」

  「多情羅剎,很高興我娛樂了你,要不要免費送你一記鐵拳,我的指頭正癢著。」真想打碎他的一臉詭笑。

  段玉稍笑噴了一口茶,差點濺濕兩個及時迴避的身影。「喝茶吧,消消火。」

  「揍你一頓我才會痛快,如何?」秦亂雨掄起拳頭在他面前一揮。

  「你可別遷怒呀!兄弟,把你的不耐煩往紫滌院一倒吧,楊姑娘準會迎門潑你一桶洗腳水。」一說完,他樂不可支的笑起來。

  段玉稍並非蓄意,可就那麼湊巧,當子亂穴道一開,怒氣沖沖地要去紫滌院找人算帳,誰知才走至迴廊下方的階梯,一桶污水即當頭淋下。

  頓時所有人都傻眼了,而那個闖禍的小丫鬢嚇得連忙轉身關上門,直嚷著她不是故意用夫人的洗腳水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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