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試試看你話中的真實度,結果……你還是繼續躺著好。」伊恩俐落的削著果皮。
蓋斯普伯爵暗罵他,忤逆不孝。「你削蘋果的姿勢真難看。」他瞪著兒子手中的蘋果噎口水邊抱怨道。
「喔!」水果刀一收入伊恩張口啃了一大口蘋果。「反正我也沒打算削給你吃。」批評自己!活該老爸吞口水。伊恩壞心的偷瞄父親漲紅的儉。
「哼!我要出院。」蓋斯普伯爵耍著小脾氣,絲毫不見平日威嚴。
「接著。」伊恩丟給父親一個完整未削過皮的蘋果。「想吃自己削,你傷的是左胸不是雙手。」他就是要「不孝」怎麼樣,要壓制父親的「任性」就是不理會父親的無理取鬧,這是他多年累積的經驗。
「早知道你這麼不孝,當初應該把你往垃圾堆一扔了事。」蓋斯普伯爵雖是不甘,還是自己動手削果皮。伊恩從小就不需要他擔太多心,可謂是父母心中的好孩子榜樣,但他就是不願意繼承爵位寧可去幹要命的危險工作,讓自己既驕傲又氣惱。驕傲他不凡的成就,氣惱他的不馴。
「媽說我就是在垃圾堆裡撿來的髒小孩。」伊恩引用七歲時母親回答他有關「嬰兒」的由來的話。在當時那個年代性的話題是禁忌,所以伊恩的母親隨便一個借口就想打發小孩子的好奇心。
這個渾小子專生來克他的,「你被聯合國開除了還是想通了,竟然決定回家數麥子。」蓋斯普伯爵希望是後者。
「全是精子惹的禍。」伊恩無奈的歎口氣,順手把I字型的果核丟到窗外。
精子?!蓋斯普伯爵納悶的問:「你在說什麼鬼話?」
「因為你二十七年前的小小精子流進媽的子宮裡,所以我才不得不為你當時的努力出現在這裡。」
嗄?什麼意思?驀然……該死的臭小子,敢消遣他老子。蓋斯普伯爵老臉一紅,猛陰著臉瞟著兒子。
伊恩收起不正經的表情,嚴肅的端正神色,「爸,你是不是曾經得罪過人?」
「為什麼提起這話題?」他不瞭解兒子這句話的意思。
「我檢視過你的獵槍,比對過彈頭後,發現和你身上中的彈頭不符,打中你的不是一般的彈頭。」
「不是一般的彈頭?怎麼會呢!我記得槍膛是在我面前爆開的呀?」他記得自己沒碰到扳機,甚至沒開保險。
「槍膛爆開會灼傷身上的皮膚,而你是被遠距離的狙擊槍擊中胸膛,而且對方意在警告不在殺人。」
「怎麼說?」都快命中心臟,能算警告嗎?蓋斯普伯爵心想。
「根據子彈嵌入胸膛的位置看來,一看就知道是職業殺手所為,但是卻故意打偏了三寸。」伊恩繼續分析道。
蓋斯普伯爵不以為意的冷嗤,「你怎麼知道是故意打偏了,說不定是那人的槍法太爛了。」
「爸,你忘了我的職業了嗎?槍械構造及射擊準確是我最拿手的本領。」
「對哦!」蓋斯普伯爵想了一下,在腦海中過濾身邊可疑的人物,最後挫敗的道:「我確定沒有得罪過任何人。」
蓋斯普家族在英國以公正著稱,處理事情的手法一向很低調,沒有財務上的糾葛也不與人交惡,實在想不出有誰會不利於他。
「難道問題出在我身上?」伊恩有些迷惑的自我審思,眼神深奧難懂。
「不會吧?誰會知道你是反恐怖組織的一員?」啊——蓋斯普伯爵連忙用手摀住嘴巴。
很認命的伊恩半瞇著眼說道:「爸,你不會剛好認識一個很狡猾的女人,然後三不五時的和她聊天?」除了那個愛找麻煩的血狐狸,誰會這麼無聊的去和組員的家人打關係,順便洩漏他近期的狀況和小秘密。雖然覺得她很雞婆,但他還是滿感激她常代替他盡孝道,免去父親的憂慮。
「有嗎?我以為自己的兒子最狡猾。」蓋斯普伯爵故意閃爍其辭,不正面回答。說實在話,他本來對東方女孩沒啥好感,但認識維絲娜之後為之改觀。原來中國人最注重孝道,對父母親的奉善不餘遺力,即使是視如手足的夥伴的父母也一樣尊敬。
「算了,你我心知肚明。現在最重要的是揪出幕後的主使者,不讓他有再下手的機會。」伊恩回到正題。他現在最擔心的是雪兒的安危,因為她不會防範他人惡意的利用,總是以人性本善的心態看世界,這是她唯一的弱點。
蓋斯普伯爵不在意的笑笑,「這件事由你負責我放心。還是談談芙雅口中的那位小幼苗吧!」這種「小事」有兒子出面,他是老神在在不用怕,反正兒子是這方面的「老手」,絕不會出岔。
「她叫雪兒,不叫小幼苗,你不要聽芙雅那丫頭亂形容一通!」雪兒看起來小,但實際上……也真是小,伊恩暗笑著,覺得芙雅的形容也挺貼切的。
「芙雅說她終於找到個廚藝比她更爛的奇葩,讓她覺得生命是一片光明、人生是多麼美麗。」蓋斯普伯爵引述女兒的瘋語。
伊恩為心愛的女人辯解道:「雪兒身子虛,本來就不應該做繁重的廚藝工作,何況不擅烹飪又不是世界末日到來。」廚房裡有很多危險的用具,例如刀呀、叉的還有火,萬一不小心讓滾油濺到了她柔嫩的肌膚,他可會心疼得老半天,所以如此「危險」之地不宜涉足。何況家裡有傭人,他自己的廚藝也不錯,何必為難自己看她受苦。
「看來你對她用情很深。」他真想看看令兒子神魂顛倒的女子。
「我愛她。這一生除了雪兒,我不會再愛上第二個女人,她是我的生命。」伊恩坦率的表露真心。
見兒子臉上溫柔的神色,在感動之餘蓋斯普伯爵不免想到另一件事,「蘭蒂絲家族那件事,你打算怎麼做?」
「我已經吩咐歐文代我上門致歉,退掉這門婚事。」長子的好處是可以使喚弟弟去做自己不想去做的事。
「我想他們沒那麼好說話,尤其是艾梅那孩子個性烈,我怕她會承受不了這個打擊。」蓋斯普伯爵有些唏吁的感慨。再怎麼說,也是他們蓋斯普家錯在先,不該答應訂下了這個婚約,耽誤艾梅追尋更好的伴侶的機會。
「那是她家的事,我不屑去管!」伊恩難得任性一次。
蓋斯普伯爵歎息的搖搖頭。「你哦!我包管不動你的拗脾氣,只要你快樂就好。」他也管不了了。
「爸,等你出院後,我要正式向雪兒求婚,到時你可別嚇著她了。」父親是標準的面冷心熱型。
「說什麼話,你當我是猛獸還是惡鬼?」蓋斯普伯爵假裝生氣的說。
父子在病房裡談笑風生,殊不知有雙陰狠的赤眼正因他們的對話,捏碎手中帶刺的玫瑰。
「我不會放過你的,伊恩·蓋斯普三世。」
艾梅處心積慮的設計這場槍傷意外,不惜下重金請來愛爾蘭激進分子,演出這場槍枝走火的好戲。原本她想藉機博取蓋斯普伯爵的好感,再利用他向伊恩施加壓力,逼使這門婚事得以順利進行,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伊恩竟把那個黃種女人也帶回來。
好,一不做二不休,他敢負她,她也絕不輕饒他。那群激進分子正好和反恐怖組織有仇隙,她就用這借刀殺人之計,除掉那一干礙眼的人。反正她得不到的男人她寧可毀掉他,也絕不便宜別的女人。
「哼!我會在你的葬禮上,為你燃上白蠟燭的。」
艾梅轉身離去,留下滿地殘花。
伊恩一開門,望見腳下的一堆花瓣讓他心生警覺。也許,他需要幫手。
第九章
今天是蓋斯普伯爵最高興的日子,因為他終於出院了。
在醫院悶了快半個月,他覺得渾身快長霉了,好不容易禁令解除,當然像少了鏈子束縛的灰鷹,迫不及待要翱翔天際。
「爸,你走慢點,我們的家不會趁主人不在時,長腳給溜了的。」伊恩語帶調侃。唉!為老不尊,留下壞榜樣。
他橫睇了兒子不贊同的臭臉一眼,「你少說風涼話,換你在充滿藥水味的醫院待個十天半個月,包管你跑得比我還快。」啊——自由的味道真好,他深探吸了一口氣,連燃燒乾草的味道都令人心曠神怡,真舒服。
「我就知道你看我不順眼,巴不得我像你一樣中槍躺在醫院呻吟。」伊恩沒大沒小的反諷回去。
「呸呸呸!少說觸霉頭的話,我還等著你來為我送終呢!」話一說出口,蓋斯普伯爵心中突有一絲不安掠過。但那一絲不安,很快被歡愉蓋過。
看來父親是康復了,他開心的想。「記住,別板著一張臉,否則嚇著我老婆你媳婦,後果自行負責。」伊恩在門口說道。
兒子威脅老子?!有沒有搞錯呀!「不要以為沒人治得了你,你會有報應的。」蓋斯普伯爵亦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