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好的,我馬上再去追加一張機票,我們機場見。」歐文一說完,便匆匆忙忙的趕回飯店收拾行李。
「你父親會沒事的。」天若雪安慰著他。
伊恩淡淡一笑,「我父親的身子骨硬得很,全是用鋼筋打造的,絕對撐得過去。」在他心目中的父親,一直是個勇敢的強者,在母親過世那年,他雖痛失所愛,但仍依舊挺直背脊的親自處理母親的身後事,沒讓哀慟擊倒。而流有他骨血的自己,信得過父親的堅韌,一定會渡過難關。
「我也要跟著去……英國嗎?」天若雪有些膽怯的問道,她怕伊恩的父親不喜歡她。
「當然,你是我老婆,而且我不放心把你一個人丟在法國,萬一你被人搶走了怎麼辦?」
「才不會呢!」接著她又擔憂的一問:「你的家人會接納我嗎?還有艾梅的婚約問題。」
伊恩伸出內指點住她的小嘴,「不要怕,有我。歐文已經接受了你,剩下的兩位成員更不是問題,信任我。」
「這……」在他探情的注視下,天若雪暫時放下忐忑不安的心。「好吧,我相信你。」
伊恩一把摟住她親吻,「乖,這才是我的好女孩。走,咱們去收拾一下,回英國見你的公公和小姑。」
「伊恩——」她嬌羞的嗔斥,一抹潮紅染上雪腮。
「哈哈哈……用不著不好意思,這是事實嘛!」他想,自己也該回英國,正式的把雪兒娶進門。
※※※
飛機的便捷,縮短國與國之間的距離,一下飛機,三人沒多逗留的,便直接坐上蓋斯普伯爵府邸的豪華轎車,絲毫不浪費時間的駛往聖約瑟醫院。
一到醫院,門口有府邸的下人引路,他們很快走向獨立的加護病房。一張憔悴但不失清麗的秀婉面容出現在眾人眼前。
「芙雅。」伊恩叫道。
已一日不曾進食的芙雅·蓋斯普,紅腫著一雙核桃眼盯著「加護病房」的牌子,全然無視於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耳朵聽不見半絲聲響。當她被通知到醫院時,父親已被送上手術台,她只能傻傻的坐在外面等,無助的吩咐管家通知家人。
當歐文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時,她忍不住心中的傷痛而痛哭出聲,而看到全身插滿管子的父親一臉蒼白的被移往加護病房時,她又狠狠的哭了一回。因為她長得酷似母親,所以最得父親寵愛,如今……
「芙雅、芙雅……我是大哥。」
大哥?!這個字眼讓她清醒。芙雅緩緩的轉過頭,一陣辛酸湧上心頭。「大哥?」
「是的,芙雅,大哥在這裡。」伊恩張開手臂,等候她的飛奔。
一瞬間,她已伏在他的胸前痛哭失聲。
「芙雅乖,大哥在這裡,一切都不要怕。」他可憐的小妹,一定承受了不少壓力。
「大……大哥,爹地他……我好怕他像媽一樣……從此不……不再醒來。」芙雅哽咽的說。
「不會的,爸從小最疼你,他不會捨得丟下芙雅。你忘了爸曾說過,他要牽著你的手步過紅毯,好驕傲的向世人宣示他有一位舉世無雙的女兒。」
「爹地身上……都是紅管、白管的好嚇人,他的臉色蒼白的好像被抽乾了血似的!」芙雅真的駭住了。
伊恩的心口一縮,極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像她說的那一幕。畢竟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老人是他摯愛的父親。
「好,你乖。我和醫師談談父親現在的情況。」他拍拍芙雅的背,走向剛步出病房穿白袍的中年醫師。「我是傷患的長子,請問他的情況怎麼樣?」
醫師翻翻手中的病歷表,睨了睨眼前出色的男子,「你是伊恩吧?」
「我是,你認識我?」伊恩職業性的警覺心一起。
「嗯!我是令尊的家庭醫師,他常提起有位令他驕傲到半夜也會笑醒的兒子,你的外表很符合他的形容。」
這一番話,讓伊恩放下戒心,「我父親的傷勢嚴重嗎?為什麼他到現在還沒有清醒?」
「那一槍偏了一點,取出子彈後已沒有大礙,為了怕並發其他的感染,所以還得觀察三天。至於為什麼還沒清醒的原因,你應該比我更瞭解令尊的個性,如果不使些小手段讓他安靜,只怕他要鬧著出院。」醫師風趣的眨眨眼睛,其中的含意很明白,伊恩感激的向他言謝。
的確,以父親桀驚不馴的個性,是不會允許自己躺在病床上任由他人擺弄,所以在非常時期,他絕對贊同醫師的作法,在父親的點滴中加入鎮定劑。「那他大概多久之後會清醒?」
醫師思忖著計算一下時間,「頂多再兩、三個小時你就會聽到『打雷聲』,那就代表醫院裡最不安分的病人清醒了。」
伊恩聽到他有趣的形容,一下子心情全都放鬆,他莞爾一笑,「你真瞭解我父親。」
「還好,誰叫他是我學長呢?」言下之意,他是不得不瞭解蓋斯普伯爵的脾氣。
「原來你們是……」難怪了。伊恩心想。
醫師隨意的揮揮手,「往事不堪提起呀!好好照顧你父親,看到你,他大概就不會再使小性子了。」
「讓你見笑了。」伊恩笑著說。
「呵呵呵!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得去巡房了,先失陪一下。」醫師滿意的點頭離去。
「芙雅,你先帶雪兒回去休息,這裡有我和歐文看著就成了。」伊恩回過神後心疼的看著他所愛的兩個女人猛點頭打瞌睡。
「雪兒是誰?」她以為雪兒是一隻貓的名字呢!
「雪兒,過來。」伊恩招招手要雪兒過去,「這是雪兒,你未來的大嫂。」
「大嫂?!」芙雅微微一愣,隨即想到……「可是爹地已為你訂下婚事了。」哇!好靈秀的東方女子,骨架纖細的不及盈握,大大的水眸有著黑白分明的清澈感,鼻樑小巧而挺直,連嘴巴都小得好可愛。一看就知道沒什麼心機、好相處的女孩,只是她……看起來好小……不不,是好年輕,大哥是從哪裡拐來這個小仙女,該不會是中國古畫裡找來的吧?芙雅發愣的看著天若雪。
「你是說蘭蒂絲家族的那件婚約嗎?」伊恩懶懶的問道。
「是呀!艾梅等了你兩年。」
伊恩冷笑一聲,「你確定她有等嗎?我想這兩年來她的床從沒空過。」她不是照樣勾引他。
「大哥——你怎麼這樣說人家,好惡毒哦!」她知道艾梅是有些放浪,但是……唉!終歸朋友一場。
「是呀!我也這麼說過他,要他留點口德,可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最後一句天若雪是用中文說的。
「你……你在說什麼?」妞……背芹……芙雅曾修過短期的中文課程,只會說簡單的單字。
「喔!」天若雪吐吐舌頭解釋,「固執、彆扭、死腦筋、像牛一樣死性不改。」
嗯!深得我心,很貼切的字眼。芙雅眼底帶著揶揄的笑望向伊恩,「我大哥就是一頭牛。」
「你們兩個女人別當我不存在一樣的討論我。」伊恩一人賞了她們一記爆栗子。
「不公平,大哥,為什麼我還敲得比較重?」明顯的偏袒雪兒嘛!芙雅抗議的說。
聞言,伊恩雙手環胸,笑得有點奸詐,「雪兒是我老婆,我當然捨不得敲疼她;而你是別人的老婆,疼死也不干我的事。」
「哇!這種沒良心的話你也說出口,我是你妹妹耶!」她太不平衡了,大哥太重色輕妹了。
「妹妹是手足,斷了一隻還有三隻,可是老婆是心頭肉,你想沒了心人還活得下去嗎?」
謬論!偏她又找不出話來反駁。芙雅感到有些氣結。
「雪……雪兒。」她這次念對了。「我們不要和白癡同處一室。來,先到我家休息,我把大哥的糗事全說給你聽。」芙雅挽著天若雪的手,朝伊恩拋個鬼臉,兩人便親熱的離去,看得伊恩好笑又無奈。
「看來你的小新娘又擄獲了我們家的一員。」歐文打趣的說著。
伊恩斜睥著他,「我的小新娘今年二十四歲,只比你小一歲而已。」說完,便,逕自走人病房。
「二……二十四歲?!不會吧!大哥——」歐文追進病房,用著不相信的口吻追問。
※※※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燈管、白色的床單、還有穿白衣的醫護人員,這一切的白令人厭煩。唯一的顏色是針頭內一滴紅色的血液。
「兒子呀!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克莫亞·蓋斯普二世「憂鬱」的「請問」著。
「爸,你才剛脫離危險期,傷口都還沒結痂,所以請不要再問這種愚蠢的問題。」伊恩暗忖,父親果真不是安分的病人。
「愚蠢?!我是你父親耶!」蓋斯普伯爵有些不服氣的瞪視著兒子。「而且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得很。」只不過開了個小洞。
「是嗎?」伊恩用水果刀背輕觸父親的傷處。
蓋斯普伯爵痛得直皺眉,「不肖子,你是存心要我的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