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種慣性動物,一年多來他依賴她做復使,兩人發展出病人和復健師之間的默契,只要一個眼神或是手勢就能瞭解彼此的意思,所以她相信他少不了她,除非他不想康復。
分開,是一種測試,對愛情的測試,但顯,然她做了最思蠢的事,讓他心目中念念不忘的幻影雕刻師實化成真人,在她來不及防備的空檔闖了進來。
任何以堪。
好笑,好笑,真是太好笑,她被自己出賣了。
「我聽不住你的話,我並不認識你呀!」十分困惑的何向晚並不曉得她在怨什麼。
「我是雪兒,天豫的妻子,他沒向你介紹嗎?」她惡意地進行破壞。
一時的妒和恨蒙蔽了她的善良天性。
她恍悟地朝她一笑,不帶任何芥蒂。「原來你是齊太太呀!我只是偌住幾天,你千萬不要誤會。」
「你相信我說的話?」雪兒睜大眼,為她不爭不吵的恬際感到生氣。
「為什麼不情?你是天豫的妻子,應該都是好人吧?」她能分辨出誰惡誰善,表相是騙人,心最重要。
說得好像理所當然,莫非是自己多心。「你不怕我的出現會搶走他?」
「你講話很難理解,你本來就是他的妻子,我幹麼要搶?我的世界又不需要男人!」男人比一根鈍了的雕刻刀還麻煩。
「不需要?!」雪兒冷靜的聲量出現高音,似是看見狗在啃胡蘿蔔一樣的不可思議。
她難道不曉得愛情是女人的全部,沒有人不需要契合的另一半?
「你好大聲哦!這樣會嚇壞樹上的鳥雀和松鼠。」她此刻說活的神情化如一位紅塵絕念的仙子。
雪兒看呆了,久久不能回神,小鳥為何會主動飛到她肩上歇息?!
她輕聲地說道:「忘記告訴你,雕刻就是我的生命,我所有的熱情邀通奉獻給它了。」
何向晚故意要安撫她的疑心,夫妻的事外人不好插手,雖然心裡有一絲絲不舒眼,但是這樣也好,把未衍生的可能性斬除體,她才能專心於雕刻。
一心兩用超出她的能力範圍,他的關懷和體貼的確在她平靜的心湖投下一顆不小的石子,激起的波瀾起了連鎖反應,在心裡畫出一道道美麗的漣說。
可是,他不屬於她,他是有婦之夫。
線斷得正是時候,她的生活容不下太多雜思,除了雕刻,她無法對某件事或某個人維持長久的興趣,所以這樣最好,最好……
「你不喜歡天豫嗎?」她的反應讓雪兒覺得自己好齷齪,褻瀆了一位靈秀女子。
她不假思索地回道:「喜歡呀!他是一個孤獨的人,和他養的『奔跑』一樣。」
「你也知道奔跑?!」她不怕嗎?
「奔跑很可愛,非常善解人意,它是一隻好狗狗。」就是有時候眼神顯得孤寂。
她想,它是在想家吧?
「狗……」雪兒頓感無力。
「何向晚」三個字代表傳奇和神秘,人人在猜測能雕出「綠涅觀音」的女孩該是如何聰慧敏銳,小小年紀便能領悟剔透的佛意,創造出舉世震驚的出世觀音。
沒想到她是個單純近乎白癡的女人,狼和狗都分不清,不知該失望還是好笑她是個人,並未神格化。
「我知道它是一頭狼,可是我覺得它比較想當狗。」因為它老望著趙先生家那只有黑白斑點的母狗。
趙先生是退伍的老兵,養了一群愛吠的狗兒。
「呃?!」她是不是被戲弄了?雪兒的表俗是諸愕。
「是嗎?我倒認為你該被打一頓屁股,沒本錢生病的人最好給我安分些。」
何向晚尚未回頭,一件佈滿男性體溫的外衣已輕按在她激涼的肩上。
「是你!」
瞧她什麼表情,一副見鬼的模樣連忙跳開,他很恐怖嗎?懂得跳上一旁的樹根,諒他再有通天的本領也無法把輪椅「開」上去。
有人天生體質差吃不胖,一天五餐外加水果、點心和消夜,看起來依然像一塊破布不堪一擦,稍微起點風就要擔心她會用走,不綁顆石頭實在不放心。
好心地帶了件衣服怕她著涼,前後來回地轉了好幾圈才遇上人,具有那麼不禁嚇,她的膽子自稱比天還大,他不相信她會突然轉性。
莫非得不到他關注的雪兒在她耳邊碎嘴,編派了不利於他的種種流言。
「向晚,你不是很想坐輪椅去兜風?上來呀!」他向她拍拍大腿,意思要她坐上來。
坐輪椅去兜風……眼睛睜得不能再大的雪兒用力呼吸,冷靜專業的形象毀於一旦,敲出左胸確定心臟仍在跳動,天才和白癡大概是畫上等號。
她眼中流露出渴望.但……「不好吧!你太太在這裡,我怕她誤會。」
「我太太?!」他看向雪兒,似笑非笑的冷酷像一把利箭。
「開開玩笑罷了,她實在不像我認知中的何向晚。」差距太大。
「你的玩笑顯然有人當真了,讓我很痛心。」那個笨女人。
人家說說她就信,哪天蹦出個孩子叫爸爸,她是不是也要他把財產分一半給別人家的小孩?
雪J兒不在乎地聳聳肩。「聽過天遣嗎?忽略別人感情的人,同樣被人忽略。」
「你在指責我嗎?」他沒有要她愛他,自私的愛不該要求平等。
「不,我在嘲笑你。」是的,她很想痛快地大笑,她頭一次敢拋棄自我地正視他。
「嘲笑?」他的表用變得危險。
她當真笑出聲。「正確說法是同情,你心目中的女神是個情感智障。」
心感智障!多好的形容詞,他失笑地凝視他所受的女人。「向晚,你打算種在樹根嗎?」
擁抱著大樹差點睡去的何向晚橫瞪一眼,挨著樹根一坐迎向涼爽的風,其想如他所言地與樹相依偎,從此天長地久。
沒有愛,沒有情,煩惱皆空,靜靜地聽著樹下來回人們的心聲,與鳥兒合唱四季之歌,用熱綻放美麗的花朵供人驚歎,不與百花爭艷。
孤芳自賞,絕艷於空谷深林,幽幽一生。
「唉!本來想帶某人去看我收藏的破爛石頭,沒想到她不領情。」按按鈕,他轉動方向要離開。
雪兒差點被口水噎死,他那些「破爛」石頭每顆最低市價十萬元.最高超過八百五十萬,而且不包括行家垂涎渴得的黑鑽。
何向晚一聽,精神一振地拉住他輪椅的把手。「等一等,你現在要帶我去看了嗎?」
「心情不好,某人誠意不夠。」他刁難地將臉一撇,不高興她把石頭看得比他還重。
「那……那就算了,等你心情好一點再說。」她失望地不為難,垂下頭盯著沾上泥色的鞋子。
氣她輕易放棄的齊天豫,扯不下臉來她回心轉意,同時因她悶悶的小瞼心疼不已,她簡直是十足十純金的笨蛋,就不會說兩句好聽話來討好他嗎?或是撒個嬌。
舉世聞名的雕刻家是個智障,他終於瞭解雪兒口中的同情是怎麼回事,愛上一個情感低能的女人是他的不幸,表示他會比別人辛苦好幾倍才能教會地「愛」
「當我心裡不好就想丟石頭,那堆破爛丟進湖裡好了。」他的敵人就是那些破爛石頭。
越想越氣.真想心一橫全扔進山谷。
何向晚大城地抓緊他的手。「不可以,在我看過之前絕不能丟。」
聽聽,她的阻止多冷血,原來她沒中意的就可以丟。「我是玉石的所有人,我要丟就丟,心情不好的人有資格發洩。」
「你要怎樣心情才好得起來?我不會扮鬼臉也做不來小丑。」我只會雕刻,她在心裡默念這一句。
「誰要你玩些小孩子的把戲,成熟一點的誠意你不憧嗎?」她扮起鬼臉一定很可愛。齊天豫的眼底含笑.口氣卻裝得很凶。
她苦著一張瞼一籌莫展。「你打算去哪裡丟石頭?」
「幹麼?」
「我去撿呀!省得糟蹋了……」好可伯的臉,他……他在氣什麼?
一旁的雪兒忍得好痛苦,一手扶著樹幹,一手按著肚子問闊地笑,先前的鬱悶全一掃而空,老天為她報了一箭之仇,誰叫他不愛她。
這會兒真正的報應來了,她該落並下石還是伸出報手呢?
淡淡的釋懷柔化了她臉上的冰艷,沒人規定受不到就一定得給他死吧!誠心的祝福不就表示她寬宏大量,愛不到她是他的損失?
「咳!何小姐,我建議你給他一個吻,我保證他心情好得魂都掉了。」她是偉大的女人,把心愛男子推下斷崖……呢,是推上幸福雲端。
「吻?」她馬上雙額一紅,立刻紅似櫻桃。
「他心腸很不好,肯定會瞞著你把石頭丟掉,要不要吻就在你一念之間。」她表情十分嚴肅地說。
何向晚一急,低頭看著一臉怒容的男子。「天豫,你千萬不能丟。」
「我……」第一個字剛說出口,蝴蝶般輕吻即在他度上點了一下。
有效耶!何向晚高興得漾開一朵笑花,整個人像出發銀白色光芒,談談的蘭花香識進齊天豫迷戀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