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勒索。」她似嗔似怪地畫著他的眉。
「我是在勒索你的一生,嫁給我。」他的表情慎重而溫柔。
一向閒懶過日的秦逆蝶當場一楞,她還沒想到長遠的未來,婚姻更是不在規畫中,應該說沒那麼迫切地捧在她眼前要她作決定。
才剛學會愛人的她算是初生嬰兒,要她一下子跳進成人課程,稍嫌困難些。
也許看出她的猶豫,風向天略顯失望地逗逗她,「顯然我還不夠壞,所以你嫌棄我。」
秦逆蝶粲然一笑的圈住他的脖子。「再給我一點時間作好心理準備,懶人動得慢嘛!」
「唉!我會等你開竅,誰叫我愛你愛得無可退之路。」他的無可奈何裡有著濃濃甜蜜。
「我也愛你,傻情人。」
他一聽,心都笑開了。
輕柔地挑起她下顎,兩人眼中都流露出對彼此的愛意,不斷靠近的唇瓣是愛的電波流竄,正負兩極緊緊相吸,蔚成一體。
他們吻得情意綿長,天空大放彩光,蝴蝶在頭頂翩翩起舞。
突地——
彩光之後是一道轟隆的爆炸聲,整片荊棘花滿天漫飛,他們抬頭一望,訝然以對。
好大的一個洞!
硝煙白茫茫,洞口走進數條人影。
「不好吧!藍豹,別玩這麼大。」紀小芹憂色滿面的勸道。
「小芹,滾遠些,不要妨礙我和豹的布線。」抱著一捆引線,董至威略顯不耐地撥開她。
幫忙取火藥的管觀陽忙著要心上人避遠些。「火藥會不會太多,份量得調配好。」
可別到時候人沒救出虎口,自己反而被他們配製的火藥炸個稀巴爛。
打從五天前一個包裹炸彈叫他們接個正著,一個他們都關心的懶女人失蹤了,讓大夥全慌了頭緒,手頭的工作全自動中止了。
眾人連忙分頭調查秦逆蝶的去向,追查寄恐嚇信的人,到處問最後見過她的人是誰。
若不是一直有威脅信函寄來,他們八成會當她遭人惡意綁票,生死不明地等待救援,或許已受到非人的折磨無法逃脫。
不然以她的身手,世上很難有人能制住她太久,只要她別懶得動腦。
後來他們得知龍門的弟子也在追蹤同一批人,經由各方調查統合出一個結論——她人在龍門。
只不過,她是座上客或是階下囚尚是未知之數,他們一度上門求見卻遭拒於門外,結果有人一個惱火決定以武力相見,自動自發地造出一道「門」。
因此,他們在這裡。
「藍豹,你神經繃得太緊了,逆逆是天才,沒人傷得了她。」
藍豹冷冷地瞥了多話的管觀陽一眼,意思要他少說一句。
冷漠的人通常不輕易交心,一旦交了心視同親人,他會拚了命維持這份難得的情誼,即使以生命為代價亦在所不惜。
他們都是孤兒,只有孤兒才能瞭解親人的可貴,他們的心都很貧瘠,一絲絲的溫暖都當是上天的賜予。
珍惜,所以不計生死。
「陽,你別再去招惹豹,你沒看他整張臉都是黑色。」快氣炸了。任依依心想。
「唉!老是不聽人勸,早告訴他龍門的護法喜歡逆逆,他還疑神疑鬼。」妨礙人家談戀愛會三代沒姻緣。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曉得他貪圖小蝶什麼,小蝶又不是絕色美女。」董至威是酸葡萄心理。
「奇怪了,至威,你對逆逆好刻薄哦!她美不美關你何事。」花心太少有問題。
董至威的耳根泛出暗紅色。「有利可圖,人心都是齷齪,說不定他和放炸彈的人是同一目的。」
聽他這麼分析,大夥心情有點沉重,藍豹一個輕匆,多放些硫磺粉。
他做的簡易火藥,志在發洩不在殺人。
「你們別垂頭喪氣,往好處想嘛!蝶姊姊懶人有懶福,我想她只是懶得忘了告知我們她的現況。」
紀小芹的一番話叫大夥兒莞爾,她說的有幾分道理。
「對嘛,對嘛!到人家家裡拜訪要和氣些,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像送葬……」
「小、芹——」
吐吐舌頭的紀小芹挑挑左肩,向所有瞪她的人致歉。
藍豹起了身,手拿打火機,「離遠些,抱頭蹲下。」
一行人立即照他的話做。
可由於硫磺粉份量過多,點燃後轟地彩光一閃,接著是震耳的爆炸聲。
爆裂物四散。
「咳,咳!放太多鞭炮了。」紀小芹揮揮白煙猛咳嗽,嗆得直淌淚。
「天呀!好變態,厚厚的一層屏障居然是荊棘,我的手被刺劃了道痕。」還好不是臉,任依依心有餘悸地撫著嬌容,她還靠它吃飯。
「依依,你沒事吧!」管觀陽托起她的手背細察,確定不嚴重才鬆了口氣。
煙茫嗆鼻,藍豹第一個走進濃煙裡,董至威不遑多讓地跟進,其他人見狀也顧不得安不安全,跨入三尺高的大洞內。
一道花牆兩處天地,迎面而來的陣式叫人傻眼,前後不到一分鐘光景,百來支槍口正對著他們,長槍、短槍、步槍、衝鋒鎗,還有人肩扛火箭筒。
龍門的歡迎儀式也未免太隆重了。
僵持了片刻,熟悉的聲音傳來。
只是,他們還來不及歡喜就先被秦逆蝶短短的兩句話氣死。
「瞧!我發現了什麼,一隊童子軍耶!」
起居室內分坐了數人,個個臉色不悅地瞪向同一方向,似要點燃一場戰火。
一壺滾熱的咖啡鳴聲正響,幾盤點心和水果切片,看起來像棄兒,孤零零地被人遺忘,委屈地蹲在透光玻璃桌面上。
秦逆蝶乾笑兩聲,「好吧!算我失言,你們真想把我凌遲呀!」她不死,他們好像覺得很可恨。
不能怪她口快,浩浩蕩蕩的一行人真的很像童子軍,除了忘了拿童子旗。
「如果可以,我會先從你的舌頭劫起。」有像他這麼老的童子……軍?管觀陽不滿的道。
「可惜你不行,我深感同情。」可憐,氣得臉都紅成像屋外的桃花。
「誰說我不行,你有把聖人惹火的本事,懶人逆。」他行得很。
「依依、小芹,別憋著,你們只有這個機會可以罵我,逾時可不候哦!」
「蝶姊,你少作弄我們就不錯,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任依依一肚子火藥。
「蝶姊姊,你好壞心哦!有好吃好玩的都不叫我來,自私。」紀小芹埋怨她藏私。
秦逆蝶雙腳擱在風向天的腿上,一邊享受他的水果伺候,愜意得叫人妒。
「你們的意見我會採納。」她吐吐籽,黑色小籽黏在某人臉上。
「別惹我。」藍豹沒好氣地說著。
該不該向他收取點痣費。「小豹子,你是古道熱腸的俠義之士,救人的遊戲不都給你玩過了,別苦著一張臉嘛!」
「真想逼我動手揍你?」雖然他很想這麼做。
「乖,聽姊姊說,老是冷著一張臉很傷身,瞧你的皮膚多爛,月球表面都沒那麼多坑洞——」
「秦、逆、蝶,你要我先扭斷你身上哪個部份,頸子如何?」咬牙切齒的藍豹鐵青著臉。
瞧他一番苦心佈置,到頭來卻被她說成小孩子的遊戲,早知道就不來救她,徒惹一身氣。
不識好歹的傢伙。
「對嘛!是人都會有點火氣,還不感謝我幫你解溫。」很累哩!
「秦逆蝶——」他衝動地跳起身,拳頭緊握地捶了兩下牆壁後,踱到一旁的落地窗等氣消。
藍豹挺可愛的。「還有親愛的老闆,來到人家家裡對工人多少存著些敬意,要覬覦他的美色得先排隊,你真是不挑嘴。」
那一句「親愛的」叫風向天眉頭一皺。
「叫他去變性,我或許會考慮考慮。」董至威的視線帶著敵意,直盯著敵人。
風向天懶中帶精厲,「你去變性也許好些,龍門在泰國有些生意需要人妖。」
「你……你不必變性就是個人妖,抹了胭脂一定更妖媚。」他不認輸的反諷。
「說話小心點,我有小人的性格存在,相當會記恨。」風向天笑得很冷。
「看得出來,不然也不會偷偷摸摸地竊走我們家的懶人婆。」他有些悵然。
他和小蝶自幼一起成長,對她的喜怒憎惡知之甚詳,油然而生的好感當成是手足之間的親愛,所以放縱自己沉溺在情慾中。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親如小妹的她長大了,散發著屬於女人的慵懶嬌媚,他居然手無足措地像個懷春少男羞於言愛。
這一蹉跎,就把今生唯一的愛拱手讓人。
但是看到她臉上揚著淺淺的笑容,他知道失去了她,那是被呵護、疼寵的幸福表徵,她戀愛了。心中縱有百般不甘,他也只好誠心的祝福她。
只是面對奪走她的那個人,好風度就別奢想了,他們永遠也成不了好朋友。
「你們兩個男人繼續瞪眼,我們女人家聊聊這些天發生的事。豹,你來不來?」
藍豹遲疑了一下。
跟?
不就成了她口中的「女人家」。
不跟?
心中老是犯嘀咕,想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
幾經掙扎——
「藍豹,就等你了。」
「行了,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