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什麼意思?」江柳月突生不安的感覺。
「咱們去玩玩他。」
「玩?」
興致一來的宋憐星不顧江柳月的苦苦要求,硬是拖著她來到神情落寞的男子面前。
「公子,你看來很寂寞,要不要我們姐妹陪你樂樂,一夜五百兩。」
「滾!」
有個性哦!她故意嗲聲的偎上前。「爺兒不找姑娘嗎?牡丹乃花中之王哦!」
「別惹我生氣,姑娘。」他冷冷一斥。
宋憐星咯咯地笑得好淫穢,一手緊抓欲逃脫的小美人兒。「可是人家好想和你一起溫存,二百兩如何?」
「再不讓路,休怪劍下無情。」他揚起三尺青鋒意欲逼退她。
「奴家好害怕哦!你來摸摸我蹦蹦跳跳的心口,是不是很熱呀!」她抓住他的手正欲往胸前擱。
「放肆,無恥。」他狠厲的抽回手,一劍搭放在她頸白處。
宋憐星絲毫無懼意地以兩指夾起他的劍。
「唉!以為哥哥是憐香惜玉之徒,看來無緣賺你分文了,柳月,你的護衛拒付贖金耶!」
柳月?!
殷風倏地擋住宋憐星的路,神色激奮地望著她身側始終低頭不語的女子,眼神略微古怪的一瞟。
「公子,要付帳嗎?」
他毫不考慮地拿出一張面額五百兩的銀票給她。「人呢?」
宋憐星故意掂掂手中的銀票,「感覺有點輕,話到喉嚨口又給噎下去了。」翻臉還真快!
他將懷中僅有的財產全交給她。
「柳月丫頭,你家的風哥哥真大方,我就把你賣給他了。」她手一推,將人送到他懷中。
「師姑婆——」措手不及的江柳月喊了一聲,人已落入一具寬厚胸腔中。
「我要的是我家二少主,不是一位姑娘……」他頓時失了聲音,好美的女子。
「殷風,不是叫你別跳嗎?為什麼不聽我命令?」一定是那時傷了雙腿。
殷風由怔愕倏地瞠目結舌。「你……你是……二……二少主?!」
「希望你尚未遺忘我這張臉,不過三個月光景。」她本想笑著打招呼,眼淚卻奪眶而出。
「你……你是女孩家……」是他的眼睛欺騙了他嗎?
「要驗明正身還不容易,我幫你。」見不得天下太平的宋憐星握住他的手腕覆上江柳月的胸。
時間似乎凝結了。
頃刻。
一陣驚叫聲和震撼低喊聲一起,兩條人影驀然的分開,各自羞紅了耳根和粉腮。
「郎有情,妹有意,就此送入洞房吧!」
「師姑婆——」
「師姑婆?」
唯一正常大笑的宋憐星十分得意,光看他倆滑稽的表情就值得走這一趟,太有趣了。
日子不會枯燥乏味了。
第三章
日光堡內被不知分寸的華依搞得烏煙瘴氣,人人叫苦連天地直往上投訴,盼能得一喘息空間。
可是,向來主張「人性本善」的溫和堡主,認為她不過是一時胡鬧,百般遷就地造成她更加無法無天,自視為一堡主母,管起眾下人的事。
三個月了,華依早認定江柳月這個阻礙已經不存於世,大膽的修膳柳月後,意圖成為她日後的新房。
她不聽眾人勸的一意孤行,讓既要行醫救人又要一肩挑起原本不熟的堡務和商行,忙得快崩潰的江柳色根本挪不出時間去管束,只有任由她繼續在堡內橫行。
「還是沒有下落嗎?」江柳色憂心地問張毅。
「殷風每天早出晚歸的四下打探、連自個的私房都拿出來作賞銀,依然不聞任何消息。」
「堡裡沒銀兩了嗎?為何要他私出。」應該不至於吧!他看帳目上進帳甚豐。
苦笑不已的張毅解釋。「帳房支出全由表小姐掌控,她不准堡內有『不必要』的開銷。」
「她居然……唉!二弟與她有何深仇大恨,難道這三個月來都無派人尋找柳月?」他頭疼的一歎。
「前半個月她還做做樣子,後來見堡主忙於事務便終止了搜尋的命令。」堡主的態度太謙和了,不夠強硬。
江柳色輕按額側穴位減輕痛感。「怎麼沒人來知會我一聲。」
柳月是他的親手足,痛心已不足以表達內心的哀傷,華依何以如此相殘!
「一是堡主忙得抽不出空,二是表小姐刻意阻攔,動輒以打罵為懲罰。」唯有他有機會說出真言。
但,有用嗎?
以堡主凡事息事寧人的個性,頂多口氣微慍的加以訓示一番了事,表小姐根本聽不進耳照樣地為所欲為,絲毫無所助益。
並非堡主太懦弱,而是以他儒者的思想不愛與人爭強,能忍則忍,何必扯破臉讓大夥兒難堪。姨娘與他親娘一向交好,為了顧及兩家的情誼,有些事他不方便說得太嚴厲,因此,在一再縱容的情況下只會把一切變得更槽,甚至失去控制。人性真的本善嗎?他一點也看不出善在何處。
「是我對不起大家,回頭我會說說她。」江柳色深覺抱歉的說道。
「堡主別太自責,表小姐的猖狂已不是一日兩日,怕是制不住她。」如果堅主再堅持人本為善的念頭。
張毅的話讓他愧疚地一澀。「是我能力不足,難堪重任,連累了各位。」
「屬下惶恐,請堡主別在意,只要有心就能成就大事。」他連忙驚慌打恭作揖。
「偏偏我志不在此,一心行醫救萬民。」醫書雖深卻易懂,而帳簿雖明卻難清。
七里香性溫,有止痛、消腫、健胃之功;九含味苦澀,性微寒,有去毒之功效;人心果解熱、利尿;觀音燦無毒大寒,治瘟疫、黃疽、喉痺和丹毒……
女貞安五臟,養精神;刺薊治惡瘡、疥癬,木蓉蓉具解毒之效……
一章章醫理藥法他背得滾瓜爛熟,下藥診脈不疾不徐,人人誇他是「儒醫」。他卻受之有愧。
殷風的腿他試過不少法子,始終不及接骨草的藥效,即使下得了床行走,跛行的兩腿仍是十分明顯,已不復原來的穩定。
人與人之間不過短短百年,萬般計較為哪般呢!他必須承認一點都不瞭解女人,尤其是相處了十年的華依。
「堡主應該早日迎入夫人,杜絕表小姐的私心。」以夷治夷吧!
杜家小姐有月光堡撐腰,陪嫁婢僕定非泛泛之輩,應治得住她的驕性。
「是嗎?」或許吧!襄襄會是個善於持家理財的好幫手。
「堡主都二十八了,成家立業乃是人生大事,堡內該添些嬰兒啼聲才熱鬧。」日光堡太沉悶,源於兩位主子都是好靜少言的雅士。
他低頭思忖了一下。「我考慮後再給你答覆。」
娶不娶妻對他而言毫無分別,只是多個人在身邊作伴,不知她能不能忍受顛沛流離的日子,醫行天下乃是他的志向。
「你要考慮什麼?」
旋風似的妍麗女子無理的闖入,原本只有一人侍婢的她自行調派了七、八名丫環隨行,氣勢浩大地叫人起反感之心。
「華依,你一個人需要這麼多婢女服侍嗎?少兒戲了。」江柳色揚手要其他女婢退下。
她不依地一跺腳。「這叫排場你懂不懂?人多才夠氣派。」
「姑娘家用不著氣派和排場,改明兒我修封書信給姨父、姨母,讓他們為你找門好婚事。」
「這就是你在考慮的事,想把我甩掉?」華依刁蠻的叉起腰怒視。
想都別想。她臉上明白地寫著這四個字。
「別把事情說得嚴重,我準備迎娶杜家千金,與你並無關聯。」他是這麼認為。
可是一聽進華依的耳裡卻是青天霹靂,她是料到有朝一日他會和杜襄襄成親,但是卻又過分自信地以為她這麼愛他,他應該會取消婚約只娶她一人。
至少也要讓她先入門一步,兩人恩愛一段時日再娶妻,他的身心只能是她一人所有。
一股沖天的酸味讓她很不舒服,她沒有雅量和人共侍一夫,表哥是她的,絕對不與人分享,叫姓杜的死到一邊去,休要染指她要的男人。
她不允許。
「我不准你娶她,日光堡有我在就休想有她,你去退婚。」她霸道地環住江柳色的頸項。
他無奈又略帶峻色的拉下她的手。「你不再是個孩子,胡鬧適可而止。」
「不管不管我不管,你要娶的妻子是我,其他女人一律不准碰。」華依驕氣十足的說道。
「華依,不許胡鬧,我與襄襄的婚事乃先母訂下,警在必行。」他微調高音量地以哄小孩方式一阻。
或許是他不善言詞,不懂得拒絕,所以她才驕縱不已,小時候的她是多麼天真爛漫,一天到晚笑咪咪,一副惹人疼惜的模樣。
曾幾何時,無邪的小女孩長大了,當初的甜笑蜜語已然轉為蠻橫、跋扈,事事爭強好勝不讓人,已多久沒聽到噥噥軟語的輕笑聲?
他是喜愛她的,以一個兄長的身份去疼寵她,無關男女情愛。
外在的表相造成他太多困擾,每每出外行醫時,來得儘是大肆裝扮的女子,有的願意自動委身,有的甘心為妾為婢,使得真正疾病纏身的病患延誤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