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心語的家世好,容貌上等,常常藉故和來接白茉莉下班的白向倫攀關係,十次有八次開口邀約,看在於欣寧眼中很是過份.
明明人家白大哥一再冷言相拒,她還不屈不撓地糾纏不停,有失女子的矜持。
說白一點就是丟盡女人的臉。
展揚企業董事長的掌上明珠又怎麼樣?愛情仍是強求不得。
"欣寧,快下班了,你還不把資料送去給主任秘書。"白茉莉不愛嚼舌根,提醒她公事未了。
"唉!真被你的無知氣死。"一扭臀,她急急忙忙地往外衝。
少了多話的於欣寧,諮詢室恢復平日的寧靜,徐幔幔抽出架子上的檔案。
"茉莉,你都三十一歲了,有些事不是視而不見就能粉飾太平,別把這麼好的男人拱手讓人。"
曾經,她迷戀白向倫的局儻俊偉,並不怕羞地向他吐露愛意,期望能得到他的青睞。
結果,他的一句話打散了她的美夢————
情之深繫於小白花。
不用言喻,即使粗心的她也聽得出含意,她將那份愛意壓在心底深處,藉著不斷換男友沖淡這段情,直到遇見她的冤家警官。
"你不懂的,幔幔。"白茉莉輕蹙黛眉,天下間大概只有一人懂她。
"是你自個在鑽牛角尖,學心理的都有點蝴蝶心態。"變態!徐幔幔在心中補了句。
白茉莉頭疼地撫撫額。"我是青少年兒童福利系畢業,不是心理系。"
"那你總修過心理學吧!"她立刻堵上一句。"白大哥是個好男人。"
她知道,但……"你不懂,你真的不懂。"
時鐘正巧在這時敲了五響。
白茉莉不願赤裸裸地袒露自己,因而乘機避開徐幔幔探索的質疑目光,從容不迫地收拾桌面關上電腦。
道了聲再見,她的心比身體更快飛向外面世界。
她並不知道在不知不覺中,恐懼男人靠近的心理逐漸養成她依賴某個人,習慣接受無微不至的呵護,沉淪的心仍在安眠期。
只是陰影不散,她走不出自限的黑暗地。
☆ ☆ ☆
"唉!"
忍不住歎氣的白向倫仰望佈滿彩霞的天空,故意放慢腳步往隱密處躲避,假裝聽不到那一聲聲輕柔的呼喊聲,無情地踐踩如茵草皮。"踏雪無痕莫留情,枝頭花笑不回看。
他自認為做得夠冷漠無情,以斷絕胭脂禍,怎麼還有人不死心的固執至此,聽不進拒絕?
"白大哥,你來接茉莉嗎?"
多此一問。"楊小姐。"白向倫禮貌性的點點頭,有意忽略她微酡的靦靦笑容,不帶表情地取下眼鏡擦拭。
"最近在仁愛路新開了一間唰唰鍋,我請你和茉莉去吃麻辣鍋如何?"
"我不吃辣。"
楊心語柳眉微蹙。"我記得上回你曾帶茉莉去林森北路那間火鍋店吃過麻辣火鍋。"
"是她愛吃辣,我另外點了別種湯料。"他的語氣十分冷淡。
"那去吃日式料理好了,我先打電話去訂位。"說著她拿起手機撥號。
白向倫不去制止任由她,無意識地托托鏡架掩飾眼中的精厲。
平心而論,她是比茉莉漂亮,纖纖合度的曲線包裹在合身的制服下,完全展現出令人驚艷的線條。
明亮有神的雙眸閃著自信和癡迷,白裡透紅的豐頰微染淡淡虹彩,朱紅色的唇膏描繪完美的唇形,挺直的鼻樑顯現出俏麗。
如此出色的美麗女子愛上任何一個男子都是佳話,可惜他心中早已駐進另一位輕曼身影,容不下此等嬌客。
"白大哥,七點不算太早吧!把塞車和停車時間算進去,應該差不多七點。"她心中的雀躍在嘴角泛開。
"喔!"他不在意地虛應,眼神盯著基金會大門。
以為她終於打動心上人的石心,楊心語含羞帶怯地挽著他的手,不好意思地半垂下眉。
"吃完飯後我們去世貿看星星,上陽明山欣賞夜景…宵夜去吃港式飲茶,清晨去淡水看日出。"
世貿有星星嗎?!陽明山賞夜景?想偷窺草叢車陣內的春光不成。
不著痕跡的抽回手,白向倫有些吃不消她的自說自話,她不用睡覺嗎?直接規劃十二個小時不休的娛樂。
"對不起,楊小姐,我進去等茉莉好了。"他直接跨大步打算丟下她。
"我帶你去接待室……"
他揚起手拒絕,"我比你熟知基金會的地形。"
"呃,那我陪你等茉莉妹妹。"楊心語喜悅的笑容頓了一下,但仍緊跟著他走進接待室,不放棄一絲和他相伴的機會。
茉莉妹妹?!他眼中有抹譏色。"茉莉比你大四歲,你的稱謂欠思慮。"
就算是妹妹也是他的,與她何干。
"是嗎?"她故作驚訝。"茉莉看起來好像是學生,我當她才二十出頭呢!"
楊心語的企圖心不強,以前交過幾個男朋友,剛回國不到半年,一見到卓爾溫懦的白向倫,那顆沉寂的心起了波動。
她當然很清楚白茉莉的實際年紀,電腦內有員工資料儲存,調出來一閱易如反掌。
也許是太過癡迷而看不清真相,她只當兩人是單純的兄妹關係,一意要拉攏人心,不時送些小東西給她自以為是的"小姑"。
一提及白茉 莉,白向倫的臉上場起略帶縱容的笑容。"從我認識她到現在,她一直維持清清淡淡的模樣。"除了短髮留長了。
"你是個好哥哥,茉莉是幸福的妹妹。"她笑著倒了杯咖啡給他。
在等候的接待室,他可以清楚地看見進出的人們,不待接下她的咖啡,眼中已出現那抹清麗身影,偉岸的高大身軀候地朝目標走去。
"茉莉,下班了。"
白茉莉有些彆扭的望著他摟肩的手。"大哥,你的手可不可以……"
"小丫頭害羞了,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喲!"白向倫刻意拉近兩人距離。
"我不習慣人家…碰我。"白茉莉說得很委婉,臉上的表情卻非常生硬。
白向倫擺出溫和假象說道;"我是最疼你的大哥,難道你不信任我?"
"我……"她很想點頭,但是……"我當然信任你。"
她見不得別人受傷的眼神,心軟地僵直著身子。
鼻腔內傳來一股熟悉的男人氣息,她告訴自己這不是爸爸可怕的懷抱,而是在她作惡夢時的溫暖靠山。
一個安全的港灣。
"茉莉是全天下最可愛的女孩,是大哥的寶貝。"他親暱的捏捏她的鼻子,有意無意地拂過她微顫的唇。
其實他最想做的是吻住地害怕的杏口。
他一直不曉得她到底在怕什麼,只能用極慢的步調去沁入她的生活,以蠶食的方法瓦解她的戒心。
光是一個小小的碰觸就花費他三、四年的時間,好在他是耐力十足的男人,有得是毅力逐步收網,將她納入羽翼下。
"大哥————"白茉莉快哭出來了,他的身高給她一種窒息感。
"永遠別怕我,我是你的守護神。"白向倫忍著渴望稍微鬆手,故作隨意地勾著她的肩。
她定了定神,擠出一抹笑。"我們回家吧!"
兩人旁若無人地走過楊心語的跟前,她舉起拿著咖啡杯的手欲發聲,一隻手卻突然拉住她。
"楊博士,我這個案主的先生很難溝通,你給點專業意見吧!"
於欣寧哪會容許這個空降部隊去搞破壞,趕緊找了拗口的托詞拖走楊心語,直到那部寶藍色轎車駛離停車場,她才好心的放手。
做人要適時地發揮"守望相助"。
只是另一人……
惆悵彩雲飛,碧落知幾許,
不見合歡花,空倚相思樹。
她的眼神黯淡無光。
第二章
週末的街面較為擁擠,連休二日使得急於返家的遊子引頸等待,塞滿整個台北市街道。
燦爛的晚霞被蠻橫的夜逼退,北邊天空出現幾顆模糊的小星子,一眨一眨似地向所有夜歸的生命道晚安,遙遠而無私。
車裡流瀉著空靈歌手恩雅的英文歌曲,幽幽緲緲的聲腔彷彿來自天堂的音符,充滿令人醉心的寧靜、祥和,美得像純白雲霧,任人飄飄然。
"大哥,這條不是回家的路。"白茉莉雖然緊張,該有的警覺心不減。
白向倫故作正經的說道:"我要帶你去賣。"
"我?!"她微愕的一怔,接著噗吭輕笑。"我不值錢,你賠定了。"
"你是我的寶貝,一笑無價。"為了貪看她甜美無邪的笑容,他的車差點去舔前一輛小貨車的屁股。
白茉莉微赧地收起輕鬆態度。"你老愛開我玩笑,茉莉是最不起眼的小花。"
不夠亮麗的花朵才不會引起路人的貪艷擷探,她甘於無顏色。
"我從來就沒喜歡過冶艷的玫瑰,獨愛那清幽淡香的白色茉莉花。"他一語雙意地斜凝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