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哪?你給我回來。」她用力地將白紫若拉往急診室方向。
「哎呀!醫院又不是只有我一個護士,誰去都一樣。」要不是怕血袋被擠掉,她才不任其拉扯呢!
「別不情不原的模樣,近來醫院鬧護士荒,哪有那麼多人手支援急診室,你就認命吧!」
她沒好氣地反唇道:「你不是人呀?」
「我待會還要去五樓巡房,七樓的病人快換點滴了,然後回到三樓接手密斯李的工作,再來……」
「停——」白紫若手一舉,用「哀怨」的眼神瞪她。「不要想加深我的罪惡感,本人正好缺少這一項。」
「你……」
七美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迎面而來的新護士打斷話。
「學姊,你怎麼還在這裡?那個中槍的患者流了好多血,止都止不住。」她差點嚇暈了。
血?!白紫若眼神驟然一亮。「那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快去血庫取血袋應急。」這次不用七美催促,她的腳步比誰都快。
七美朝她的背影歎息,緩緩地轉身走向電梯,按下五的數字。
而新護士還搞不清狀況,以為她救人心切,正要聽從她的指示去血庫取血,但腳一踏出就楞住了。
醫生沒說要取何種血型呀!這……
※※※
「快、快、快!把本院最好的外科醫生給我請出來。」心急如焚的丁介鴻猛敲急診室的櫃檯。
剛處理完火災事件的傷患,醫護人員還來不及喘口氣,心中頗為不悅地看著眼前這位「大哥」,故意磨磨蹭蹭地刁難他一下。
若不是見傷者失血過多已呈半昏迷狀況,值班的護士才不願撥內線電話通知外科醫生到開刀房呢!
孟子忻脫下襯衫綁緊斐冷鷹的傷處,仍止不住冒出的血染紅他扶持的手臂。「介鴻,你去把醫生捉出來。」
非常時刻,他也顧不得其他,眼看幫主的生命力在一點一滴的流失,而他毫無辦法的在一旁乾著急,著實教人痛心。
「好。」丁介鴻一看到穿白袍的男人就一把捉,也不管他是內科、外科或是送披薩的小弟。
白紫若眨了眨眼,不太能理解這位肌肉發達的大哥幹麼一口氣拖了五、六個實習醫生和男護士,她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這位先生,你要把這幾位實習生帶到哪兒。」她不好奇,只是一票人擋了路。
「實習生?!」他葛然膛大眼的問:「小護士,外科醫生在哪?」
小護士?白紫若瞧瞧四周。「你在指我?」
「對。」他x的,丁介鴻急得想殺人。
「真好笑,急診室就有一位外科醫生,你幹麼捨近求遠?」這人腦袋壞了。
她還當真不客氣地在他面前嗤笑,一點都不畏懼他如山的高壯身軀。
「什麼——」丁介鴻的吼聲讓一干實習生縮了一下脖子。
白紫若拍招轟隆隆的耳朵,不太有誠意地瞅了他一眼。「醫療設備是很昂貴的,請節制你的音量。」
「你在教訓我?」他的一股怒氣油然而生。
「錯,我在罵你笨,沒吃過豬肉也該看過豬走路,難怪人家說四肢發達的人不長腦。」
嗄?!丁介鴻真的傻眼,頭一回有人指著他鼻頭罵他笨,而且是位不長個兒的小護士。
「還發呆?救人去啦!」話一說完,她推開他逕自往急診室去。
被她一推,丁介鴻這才想起幫主的傷勢,他連忙慌亂地跟隨盛氣凌人的小護士。
第二章
麻醉藥的效力漸漸褪去,傷口隱隱發疼,痛醒了正躺在白色病床上的斐冷鷹,他慢慢地恢復意識。
在道上混了些年,他的警戒心比一般人靈敏,雖然尚未完全清醒,但依頭頂光線的明暗度可以得知一件事,有人在他房間。
而且還是個不怕死的女人,因為她居然在哼曲子!
他試圖撐開有些沉重的眼皮,瞇成一條小眼縫,入目是一片無雜質的白衣在晃動,順著不太明顯的腰隙往上瞄,那對彈動的兩團肉倒有些份量。
再往上瞧,雪白皓頸令他不自覺的吞了一口唾液,這女人很適合當情婦,即使她的臉被高舉的手臂擋住。
但這個念頭很快被她的動作打敗,她……她到底在做什麼?
如果有加害之意,應該是往血袋裡注入毒劑,而不是抽……抽血?
「咳!」
他以輕咳提醒這位怪怪的護士,可她似乎太專心她的動作而未有回應,所以斐冷鷹又重重的咳了好幾聲才引起她不痛不癢的一句話。
「喔!你醒得真快。」
一轉頭,一張清麗娟秀的臉孔躍入視線內。
兩道不算淡的彎眉,活靈靈的杏仁鑲在白玉珍珠上,小巧的鼻側有兩、三顆可愛的小豆……小雀斑,薄而有型的紅唇未染半點人工色素,顯現出自然的光澤。
整體來說,她不算是個令人驚艷的大美女,但渾身上下散發一種清新,亮眼的味道別有一種吸引人目光的純淨美。
但有一點他深感懷疑,就是她的眼中沒有迸發一絲屬於女人對他該有的傾慕或好奇,反倒是他頭頂上的那袋血更能獲得她的青睞。
至此,他有些不是味道地盯著血袋,幾時他被女人簇擁的魅力,竟輸給一個不起眼的小東西?
畢竟他早已習慣女人愛慕的眼光,很少有人不傾倒在他冷冷的氣質下,惟獨她,似乎感受不到他與生俱來的魔力。
「你為何抽我血袋裡的血?」
白紫若不疾不徐地把針筒收回。「我只是奉醫生指示,檢查血袋中的血紅素是否達到標準。」
這一套說法,她已經用過好幾回,病患家屬鮮有疑問的接受她說詞,傻傻地付血袋的錢。
再者,她的表情不慌不忙,找不出半點破綻,也不像是為惡之人,故而令人相信這是醫院的例行檢查,未曾深究血袋內短缺的血液。
「小姐,你當我是無知的鄉下村夫村婦嗎?請找好一點的藉口。」他壓根不相信她這番解釋。
喝!好精的男人,白紫若不由得對他另眼相待。
「你可以問問主治大夫,我只是奉命行事的小護士。」
推卸責任的功夫她可是一流,何況這一招用多了,醫院中寵溺她惡行的醫生們早已習慣,自然會順應她的說詞欺瞞病人。
反正沒啥損失嘛!
「最好不要讓我逮住你在騙我,否則……後果不是你承擔得起的。」他冷言警告著。
哈!威脅她?真是出門沒燒香。「哎喲,我好怕呀!大哥。」她非常惡劣地玩弄他插在手臂上的針管。
喔——這個惡護士。
斐冷鷹有些無力地想去制止她的惡行,可是失血過多的虛弱身體硬是和他唱反調,剛縫合的傷口發出嚴重的抗議,疼得他臉色發白的說不出話。
「可憐哦!瞧你額頭的大汗小汗直淌,嘖嘖嘖!要不要先交代遺言,我不介意你將我列入遺產受益人。」
「你……你……」他氣得找不到字眼暢言。
「什麼你呀我的,節省點氣力可以多活三分鐘,需不需要我介紹幾家好的葬儀社,可以打八折附贈一小口棺。」
牙根咬得喀滋喀滋響,斐冷鷹是鷹落平地遭蝦戲,而且是一隻沒殼的小蝦米,他一股怒氣無處洩,只能用慣常的冷例眼光剮她的肉。
人是不能太自大的,偏偏白紫若不當他是一回事,家中那三頭母老虎……三隻小貓的爪子可比他利多了,她早就百毒不侵,誰甩他要死不活的冷調目光。
「你叫什麼名字?」他從牙縫擠出幾個單音。
「幹麼,想找人砍我呀?」她才不怕呢!瘋子亞的人脈和功夫會罩她。
沒錯。他在心裡暗自承認想教訓她,免得她目中無人,一再挑起他自詡冷靜的脾氣。
他再一次問道:「名字?」
沒禮貌的傢伙。「我姓小名護士,可別找錯報復對象。」
「蕭扈氏?」嗯!小護士的名字叫……「該死!你敢耍我。」他眼一瞪,兩把怒焰在眼底燃燒。
斐冷鷹第一次發現他有殺人的衝動,他非常渴望用雙手扭斷她雪白的皓頸,生飲她體內流動的紅色甘液,啃食她細嫩的粉紅肉。
他那群該死的手下混到哪去了,居然沒有半個人留守在病房,是存心要把他送上祭台任人宰割嗎?
「安心休養是病人的責任,你要當個乖寶寶聽護士姊姊的話,待會我買根棒棒糖犒賞你。」
他眉一挑,怒氣被壓抑在最深處。「這裡應該不是小兒科吧!」
「哎呀!原來我走錯病房了。」白紫若故作驚訝的一呼,「抱歉了,我以為你是患了巨人症的小貝比。」
目的得逞了,她當然腳底抹油要溜,可不會愚蠢地等門外那兩尊山神發覺不對勁闖入,那時她就沒搞頭了。
身隨意念而行,修長的雙腿自動往門口邁去,她沒多想地準備開門離開。
「把我的血留下。」
嗄?陰惻惻的冷風一至,她下意識地抱緊針筒。
「你……你不要那麼恐怖嘛!我哪有拿你的血。」
這是別人的血,只是血型相同罷了。她不認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