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怕能把每個見到她的男人都迷得神魂顛倒?」
「那只能說她很有魅力。」
秦非一翻白眼,「亦凡!」他這個好友已經陷入了,而且陷得徹徹底底。「我拜託你清醒一點。」
「我很清醒。」溫亦凡揚起眸,片刻前還因酒霧迷濛的眼此刻卻明澄異常,「非常清醒。」
「如果你清醒就不會還說這些話了!你也說了,風鈴查過她,以前發生在她身上那些事肯定不是巧合。」
「那些不關她的事。」
「怎麼不關呢?每個接近她的男人都會死於非命,都會留下遺產給她,這難道只能歸因於巧合?」
「秦非!」溫亦凡怒了,一把扯過好友的衣領,「小心你說話的口氣。」他陰沉地警告。
「你才應該聽聽你自己現在說話的口氣呢。」秦非瞪著他,扳開他的手,「你以為自己是誰?為公主屠龍的騎士?」
「如果她不反對,我很樂意為她屠龍的。只可惜她拒我於千里之外。」
完了,沒救了!
秦非大搖其頭。
見他一臉又是無奈又是擔憂的神情,溫亦凡禁不住低低地笑了,他笑了很久,既嘲諷也自嘲。
好半晌,他終於停住笑聲,端肅一本正經的臉龐,「你以為我中邪了,對吧?」
「你說呢?」
「我承認自己被她迷惑了,這輩子,第一次為一個人如此著迷。」他微笑,「我牽掛她、思念她,渴望見到她。她若皺眉,我的心便跟著沉到谷底;她笑了,我的心也跟著飛揚。我從小就對許多事、許多人感興趣,可她卻是唯一能牽引我整顆心的人,我整天都想著她,連為病人看病時也不例外。秦非,你說,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感覺?」
秦非一窒,「因為……」
「連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莫非我真的愛上她了?」
「但是亦凡,那樣的女人你不該……唉,你不該愛上她的啊。」
「愛一個人能講該不該嗎?」溫亦凡歎息。
「亦凡,」秦非的胸膛一震,他瞪著溫亦凡,深深地、煩惱地瞪著,「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回頭了嗎?」
溫亦凡閉了閉眸,嗓音瘖啞,「我知道自己不對,我知道自己對不起風鈴,可我……」
「亦凡,你……」他黯然的神情令秦非不知該說些什麼,明明有滿腔話語想說,卻彷彿什麼也不好置喙。「你別這樣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讓人擔心?亦凡,那女人她……不簡單。」
「是的,她不簡單。她不是我們表面上看到的那個女人。」
「什麼意思?」
「我們看到的她,很冷,很傲,全身帶刺,她不讓任何人接近她,也不去接近任何人。你知道為什麼嗎?秦非。」
「為什麼?」
「因為她怕傷害我們。怕她身上的刺會刺傷我們,所以反而要更加豎著那些刺,警告我們遠離她。」
「亦凡,你……」
「她像只刺蝟,秦非。」溫亦凡頓了頓,語氣淡淡憂傷,映著酒瓶的瞳眸也染上憂傷,「一隻寂寞的刺蝟。」
「可是……」秦非震動了,他完全從好友說的話、從他的神情看出他是怎麼樣愛著程天藍了。
他對她,已不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單純的迷戀。
她已經滲透了他的內心,滲透了他的骨血,滲透到最深的靈魂。
不只是被迷惑,他似乎是真的愛上她了──愛慘了她!
事情愈來愈讓人擔憂了。
「亦凡,等會兒風鈴會過來,你跟她好好談談。」
「風鈴會來?」溫亦凡蹙眉,「你讓她來的?」
「是啊,我想你們該……」忽然的騷動止住了秦非。
DJ停了一直播放的浩室舞曲,在一陣完全的靜謐後,詭魅誘惑的R&B旋律緩緩揚起。
秦非蹙眉,嗅著空氣中濃烈的曖昧氣息,隨著四周的人調轉視線。
在一陣梭巡後,他看見了,一個黑衣女子正高傲地踏入舞池,隨著舞曲的節奏款擺肢體。
她穿著貼身的黑色洋裝,薄薄的裙襬在大腿上翻滾著誘人的波浪,烏亮的發,深黑的眸,容顏與四肢卻白皙若瓷。
她身上沒有任何首飾,唯有皓腕套上幾圈金色手環,可只這麼一點異彩,便放肆地集中了室內所有目光。
DJ為她換了音樂,女客為她停住交談,男客為她放下酒杯。
他們全都看著她,癡狂而著迷地看著她,心臟隨著她舞動的韻律急促躍跳。
她舞著,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優雅、卻又絕對嫵媚誘惑的姿勢舞著,白皙的肢體宛如游蛇,軟軟地勾動人心。
偶爾,那迷濛的眸子會忽然迸出兩束金亮,像最妖麗的毒蛇吐信時,蠱惑逼人的眼光。
她,奪去了所有人的呼吸。
她,輕易勾攝了男人的神魂。
她,是程天藍。
秦非驀地咬牙,拚命壓下口乾舌燥的焦渴感,轉頭望向好友,「亦凡……」
後者異常的神情迅速吞噬了他原本意欲出口的言語。
ΩΩΩΩΩ
她,竟當眾跳舞。
她,竟公開對男人展露魅力。
她,竟試圖勾魂攝魄。
十指緊緊抓住吧□邊緣,溫亦凡發現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流沸騰了,胸膛暴漲著一股可怕衝動。
他想殺人!
殺光所有的人,所有膽敢對她涎臉流唾的男人!
他還想殺了她!殺了如此煙視媚行的她!
「亦凡,亦凡,你冷靜點。」
好友焦急的嗓音在耳畔迴響,他聽見了,卻沒讓話語落入腦海。血紅的、燃著激烈火焰的眸只是狠狠地、狠狠地瞪著舞池中央依然不停扭動的女人。
黑寡婦……是嗎?
他瞪著她,看著一個個男人宛若被笛聲召喚的遊魂,不由自主地踏入舞池,在她身邊笨拙地舞著。
她對著他們笑,一種迷離的、恍惚的、妖媚的,他從沒想過會出現在那張淡漠容顏上的微笑。
她微笑,凝眸,柔軟的肢體擺動著魅惑。
然後,她忽地看到他了,唇畔微笑的弧度變了,淡淡地、冷冷地,勾起三十度的挑釁。
藕臂朝前伸出,皓腕靈巧翻動。
她在呼喚他,用她的笑,她的眸,她性感的嬌軀。
他停止了呼吸。
亦凡,亦凡。
紅唇微微顫動,他可以看見那唇畔銜著他的名。
右拳重重敲落桌面,帶起杯瓶一陣驚跳,跟著,他手腕一揚,滿滿一瓶啤酒一仰而盡。
金黃色的液體溢出他方正的唇,他展袖,用力抹去。
站直修長的身軀,他不顧一切地走向她。
「亦凡,你回來!」秦非伸手試著想拉回他,卻遭他冷冷甩落。「亦凡!」喚不回好友已被迷惑的心,他只能扼腕瞪視他的背影。
在所有人半迷惘的注視下,溫亦凡直直踏入舞池。
他走向她,夾帶雷霆萬鈞的怒。
高大的身軀落定她面前,他俯視她,兩秒,跟著右手一甩。
不輕不重的巴掌落上程天藍的臉,為那雪白的頰添了幾許疼痛的紅,也引起眾人難以置信的驚呼。
「你以為由自己在做什麼?」他用力拉起她的手,嗓音慍怒,也痛惜。
「放開我。」
回應她的,是兩束激昂的火焰,幾乎燒痛她的眸。忽地,他將她整個人納入懷裡,扣住她纖細的頸項,熾熱的唇霸氣地吻住她。
「嗯──」她想掙扎,卻躲不過他執著異常的侵略,兩瓣柔唇在他毫不容情的蹂躪下,逐漸紅腫。
他深深吻她,帶著滿腔激動與憤怒,左手將她的腰使勁一壓,強迫她更加貼向自己。
眾目睽睽下,兩具火熱的軀體緊緊相貼。
彷彿吻了幾個世紀,又彷彿只有幾分鐘,他終於放開她了,拇指撫向完全被他烙印的紅唇。
她望著他,明眸在經過激情洗禮後,氫氳著迷濛輕煙,煙霧後,悄悄燃著某種奇異火苗。
「你喝醉了。」沙啞的嗓音輕輕揚起。
「我沒醉。」他依然撫弄著她的唇。
她拉下他的手,「忘了你答應過我不會再碰我嗎?」
「邀請我過來的人,難道不是你嗎?」他反問。
「我的邀請,並不是針對你。」菱唇盪開詭譎笑痕,「我邀請的,是這裡每一個人。每一個男人。」她補充。
「天藍。」他蹙眉。
「你看到了,這就是真正的我。」她笑意明燦,「一個你從來不曾見過的我。」
他面色一白,「你的意思是,這不是你第一次這麼做?」
她不語,只是靜靜地、微微地笑,那柔媚卻又清冷的笑,令他心慌。
偏頭睇了他一會兒,她忽地回轉星眸,食指朝酒吧某處輕輕勾了勾。
一個捧著紅色風衣的男人迅速奔來,像最謙卑的僕人,侍奉他的女王陛下穿上風衣。
溫亦凡定睛一看,愕然發現這急急忙忙獻媚的傢伙竟正是那天曾在屋頂挾持梁風鈴的老人──魏俊豪。
俊眸一冷,「這是怎麼回事?」
「忘了跟你介紹,這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
他嗆了一下,轉向正樂得暈陶陶的老人。
「天藍上禮拜答應我的求婚了。」魏俊豪志得意滿地宣佈,像剛剛接受女王冊封的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