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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郝逑

  妙首光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好吧。」她坐在床邊,拿著陶盆預備,等他自己塗完藥後替他解毒。「對了,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你說就算是拿到解藥也沒用。」

  「嗯,沒錯。」她毫不遲疑地點頭。「你中毒太深,解藥對你來說只是治標,並不能治本。其實以你中毒的時間,你早該死了,若不是錢克己太過貪心,連續在你身上下了七種不同的劇毒,你早一命嗚呼了。」

  看他一臉不解,妙首光光再解釋得清楚些,「這些劇毒在你體內起了反應,彼此產生反抗,間接的相互抑毒。你到現在能和我在這兒聊天,你還得感激錢克己的沒良心。」

  「你找來那些什麼蟲為的就是替我解七彩血芍的毒?」塗完藥後,在她的指示下,他又轉身趴著。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我從錢克己那兒拿了些七彩血芍回來,這一個月,我每天拿它們餵食白晶血吸蟲。等到白晶血吸蟲對七彩血芍的毒性有了免疫力後,我再拿它們來替你解毒。」

  「你要怎麼做?」「待會兒你就會知道了。」她輕笑一聲,開始將白晶血吸蟲一隻一隻放在他的雙臂、雙腿和肩背上。

  霎時,蘇君樵只覺全身像被千百支針紮了下,但疼痛只是一剎那而已,隨後又什麼都感覺不到。「這個要弄多久?」

  「每天一個時辰,大約得花上一個月到一個半月,視你毒解去的快慢而定。」

  蘇君樵嗯了聲,又問:「為什麼你選擇先解七彩血芍的毒?」

  「因為它是你身上所有毒裡最容易解的,也是我目前唯一知道怎麼解的。」妙首光光不打算隱瞞實情。「至於你身上其它六種毒,我雖然已經從錢克己那兒拿到解藥和毒物,但就像我剛才說的,你中毒太深又太久,那些解藥根本幫不了你,我得想別的法子才行。」

  「你想到了嗎?」他口氣沉穩地問,不擔心自己的生命正掌握在她手裡。也許是從初見到她那時起,他對她就有股莫名的信任感,知道她不會害他,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他,他還是可以相信她。

  「想到兩種罷了,只是解毒的東西我到現在為止還沒找到。不過你放心,我最近就會把東西拿到手。」她大概知道東面在哪兒,剩下的只是去「借」的問題而已。

  「妙兒……」蘇君樵突然悶哼一聲,口氣有些不自然。

  「怎麼了?」妙首光光拿起早先就準備好的布巾,先將布巾沾濕後擰乾,輕輕擦去他額前不停冒出的汗水。

  他呻吟了聲,「痛……」

  他緊抿著唇,忍住再次痛叫出聲的衝動。原先他並不打算叫出聲,想他在牢裡待了十年,從沒因為哪種加諸於他身上的酷刑而喊疼,可是現在的痛楚是一種他不曾感受過的折磨,比起一般的皮肉之痛,這更勝一籌。

  蘇君樵只覺得頭昏眼花,全身炙熱得像火在燒一樣,不僅如此,身上的小蟲好像每一隻都在咬嚙他的皮膚,疼痛一下持續,一下間斷,好似千百萬細針正朝著他身上的大穴不停扎刺著。「妙兒……」他忍住痛,可是張眼望著她擔憂的大眼時,又忍不住失聲叫了出來。

  看著他難過的神情,妙首光光的心裡也不好受,彷彿跟著他一塊痛了起來。

  她知道解毒時會引發他全身難以忍耐的劇痛,甚至有可能痙攣,所以早先她讓他喝下的青色汁液就是為了麻醉他,讓他不會直接感受到那麼強烈的疼痛。

  可是,沒想到疼痛還是遠超過她所想像的程度,她想伸手點住他的穴道,讓他昏睡過去,但她又馬上想到解毒必須在他清醒時才行,因為在疼痛之中,他的身體自然而然會引起抗拒反應,白晶血吸蟲為了吸吮他身上的血液必會使盡全力,而它們身上對七彩血芍的解毒素也會慢慢地流至他體內,進而替他解除身上七彩血芍的毒。

  「我知道這很痛,可是你再忍一下子就成了。」她急得有些語無倫次。「這痛楚會一次比一次輕,我保證下次你不會再這麼痛了。」

  蘇君樵緊咬住唇,不願再叫出聲。他從她眼底看出她的心焦與不安,為了不讓她為他擔心,他選擇咬緊牙關。

  「我不可以點你的穴道,你得維持清醒才可以。」看他痛得臉都皺了,妙首光光只覺心口也跟著難受得緊,只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麻醉的汁液我也不可以讓你喝太多,不然白晶血吸蟲吸了你的血,也會跟著麻痺了,沒法子幫你解毒。過一陣子等你身子骨再好一些,白晶血吸蟲的解毒素全進到你體內後,你就不會再覺得痛了,真的。」

  蘇君樵深吸了口氣,費盡了全身的力量才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我沒事。」

  看他額頭不斷冒出冷汗,妙首光光只能不停地拿著布巾替他擦拭,一邊在心裡數著時間,期望這一個時辰快些過去。

   

   

   

  石漢英氣喘吁吁地衝進錢克己的書房。

  錢克己坐在書桌後頭,才要開口斥喝他的亂衝亂撞,石漢英已經迫不及待地搶著開口。

  「師父,不好了!」「胡說八道!」錢克己緊蹙眉頭,斥道:「師父好得很,哪兒不好了?」

  石漢英因剛才在外頭聽到的消息急得滿頭大汗,沒有閒工夫和他囉唆。「師父,你別又挑我的語病了,這次真的糟了!」

  錢克己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到底怎麼了?」

  「西門世家的當家抓到妙首光光了!」這才是他擔心的事。師父為了師妹的事和西門世家鬧得快撕破臉,這回西門世家抓到妙首光光,他們就算想要人,也無從開口。

  錢克己輕哼一聲,不疾不徐地從椅子上站起身,「這事聽誰說的?什麼時候發生的?」前兩天他見到西門世家那死老猴兒,怎麼沒聽他炫耀?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的。」石漢英急得像無頭蒼蠅一般。

  蘇君樵被妙首光光帶走已經兩個月了。這兩個月來,他們不知道派了多少人馬出去尋找,一方面得避人耳目,不能讓其它門派知道這件事,另一方面,他們連妙首光光長得是圓是扁都不清楚,找起來可說是毫無頭緒。

  不但如此,每天還得擔心寶庫早讓妙首光光那死賊搬空,現在又聽說人讓西門世家抓了,他們怎能不擔心?

  「你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的,又怎麼會知道妙首光光被抓了?」

  這幾年來,不知有多少人宣稱抓到妙首光光,到頭來均是鬧劇一場。

  江湖謠傳十之八九都只能聽聽就算,壓根兒不足以採信。

  「是西門世家的人在酒樓裡放話說的。」

  「西門世家的人親口說的?」錢克己沉吟了下。

  「是啊。」石漢英用力點頭。「我本來還不相信,畢竟連少林、武當都抓不到的人,憑西門世家的能力怎麼可能抓到?可是放話的不是別人,是……」

  「誰?」錢克己聽他這麼說,心裡也有底了。

  「師父的女婿西門耀。」這事是由西門世家的唯一傳人親口說出,他不得不信。「是他!」錢克己重哼一聲,鄙夷地道:「那小子嘴上無毛,說出來的話連最基本的可信度都沒有。」這下他放心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石漢英言不由衷地附和,師父還不是在氣憤師妹被西門耀掃地出門的事。

  其實他能體諒西門耀休妻,他若是西門耀,早八百年就休了師妹。不止是他,其它師兄弟私底下也都這麼說。師妹驕縱任性,人長得是美,可是心狠手辣,比她父親還要厲害,他們小時候個個都吃過她的苦頭。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可是師父,西門耀這次不但在酒樓裡放話,還說要邀請各大門派一塊……」

  「邀請各大門派?」錢克己大笑一聲,嘲諷道:「幹啥?丟人現眼嗎?好啊!我們就等著瞧,看他們怎麼丟人現眼。」他怎麼也不相信西門家那老頭抓得到妙首光光。

  「師父真的那麼有把握西門世家沒抓到妙首光光?」石漢英見他一臉篤定的樣子,也不好再懷疑什麼。畢竟相較之下,蘇家的寶庫鑰匙等於是師父的救命仙丹,對他不過是筆橫財罷了。

  「當然沒有。」錢克己甚有把握地說。「他們八成隨便抓個人充數,想乘機沽名釣譽而已。倘若他們真的抓到妙首光光,唯一會做的事是把他偷來的各大門派和宮裡的寶貝據為己有,哪可能四處張揚。」現在天底下在找妙首光光的人哪個心裡不是這麼打算的?

  「可是這麼一來,要是各大門派上門要人要東西時,西門世家怎麼交代?」

  「這還不簡單。」錢克己輕聲一笑,一副料事如神的得意狀。「隨口說說東西早被妙首光光脫手,或是抓到妙首光光時東西早已不在他身上諸如此類的話不就成了?以西門世家在武林中的地位,難道各人門派還真動手搜不成?」西門世家說什麼也曾經出過武林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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