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我高職都還沒畢業,唸書也念得二二六六,自己的孩子也還沒帶過,我怎麼幫你教小孩?「別恩渲直覺她鐵定搞錯了。
沒錯,她是很有名氣,打架打得很有名氣,在警察局的紀錄也很顯赫,但是不至於把那種名氣誤傳為她有為人師表的特質吧!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會聘請兩位家教老師來教導你們。」貴婦對著她那圓滾的肚子微微一笑,「預產期什麼時候?」
「半、半個月後……」別恩渲囁嚅道。
「那好,下禮拜我請人送你到美國待產,小孩馬上可以取得綠卡,一切工作等你產後回國開始。」
「可我肚子太大了,不能搭飛機。」
「是咱家的專機,誰也管不著。」
「等等,你確定?」這人是瘋了還是怎地?她別恩渲會不會虐童,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確定,當然確定,恩渲,這一次你一定要幫我,我這小孩有沒有救,就看你了。」合起雙手,她滿是哀求的拜託。
「我不行啦!」她雖然愛敲詐有錢人,但並不包括這樣看來善良的人。
「你先別急著拒絕我,到我家看看再決定,我的寶貝說過了,如果你不答應,他就要去鬼混,我擔心他去混黑道、賣毒品,所以拜託你了,恩渲。」她泫然欲泣的模樣楚楚可憐。
「嗯,先去看看。」她先去瞧瞧,免得被拐了。
非要看看是哪個鬼迷心竅的笨蛋,這樣不知道好歹,還想混黑道,待會看宇宙超級大肚婆怎麼修理人。
嗯,又一個豪門世家,雖沒有金碧輝煌的俗富,但是這種看似簡單的裝潢才是最耗金錢的。
「小語,恩渲來了,你在哪裡?」
在貴婦溫情呼喚後,一名瘦高的大男孩出現。
呵——那氣質跟書獃多像啊,不過和善許多,因為他會笑。
她初見到書獃時,他酷得讓人心折,微笑是她拗了好久才得到的獎賞,讓她捧在心坎的獎賞。
她要教的應該不會是這傢伙,瞧那樣子,自個兒當老師訓誡別人還比較適合,哪需要她這小丫頭來教訓?
「媽,」男孩喚貴婦一聲,隨即把目光調向小孕婦,「你就是恩渲?你好,我是小語的大哥。」
「嗯,你好。」她嘴角輕扯著不安。
到現在,還不知道她要料理的是什麼樣刁鑽的孩子。
「小語人呢?」
「在房裡不肯出來。」
「這孩子怎還是這樣,萬一惹毛你爸爸,鐵定有他好受的。」
是哪裡來的野蠻孩子,這樣魯,果然富家小孩都比較難纏。
「讓恩渲去跟他說吧!他一定會聽。」
母子兩人寄予厚望的看向她。
「我?」別恩渲頓時傻眼。
「他的房間在二樓的左手邊,去看看吧!」男孩鼓勵的說。
別恩渲料想孕婦應該不會受攻擊,於是放膽一搏。
頂著肚球上樓,瞥見左手邊的房門緊閉,她屈起手指敲了兩下。
「出去——」裡頭的人悶悶的說。
是男的,那好,待會扁人她才不會手軟,別恩渲開始摩拳擦掌。
「快開門,活得不耐煩了你。」
倏地,房門打開了,「渲,你來了,真的是你!」一個身影衝上前,迫不及待的想給她一個擁抱。
「侯競語!」
「是我啊!不會忘記我了吧?」
「你這兔崽子,鬧啥小孩子脾氣。」別恩渲閃開他的擁抱,當頭一記爆栗敲得毫不手軟,「原來是你這不長進的渾小子。」
「喔,老大……」絞盡腦汁的跟哥哥想出這計謀,為的還不是她這大肚婆,他餓了好幾天,她一見面卻賞他一記爆栗,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
「你喔,害你媽擔心得差點沒哭出來。」別恩渲抬腳接連踹了他幾回,「連我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當是哪個仇家尋我開心來了。」
「放心,不會是范巫婆啦。」
侯競語不小心說到她心坎的致命傷了,帶球踹人的身子突然蹲下。
「渲,你怎麼了,不是說要忘了他?」他以為她是傷心。
「我……」別恩誼額頭上冷汗冒個不停,「肚子好疼……」一定是她剛剛踹他踹得太盡興,動了胎氣。
「不會是要生了吧?」完了,他什麼也不懂。
「好疼……」她站不起來了,兩眼發昏。
「媽,哥,快來!恩渲要生了——」侯競語嚇得花容失色,像娘們似的尖聲嚷嚷。
「小語,快去叫老陳備車,競琰,你抱恩渲下樓。」
看侯競語嚇得呆住,侯母毫不留情的踹了他一腳,「發啥愣,還不快去!」
「喔……」他狼狽奔下樓。
侯競琰抱起人,「恩渲別怕,我們馬上到醫院去。」
看來美國是不用去了,綠卡就留給別人拿吧!
第二章
在侯家的保護下,別恩渲幾乎要以為自己真是侯家的掌上明珠,然而她知道不是,因為她的身份證並未改姓氏,而且她還有個叫別君棠的女兒。不過她會牢記侯家是她們母女倆的恩人,一輩子都還不完恩情的恩人。
侯家是律師世家,侯父是知名律師,侯競琰青出於藍,而侯競語在外力淫威逼迫下也成了個律師。
至於半途加入侯家的別恩渲則在耳濡目染下,當起了法律系的副教授。因為侯家人怕她當律師會因一時衝動宰人,累得他們得成天幫她打官司,所以一致認為教職適合她些。
「大教授,下班沒?」侯競語不改惡習的擅闖別恩渲的辦公室。
「就快了。」她逕自敲打著鍵盤,完全沒有停歇的舉動。
一看到別恩渲那身連流行年鑒都找不到的穿著,侯競語無奈的歎息。「喔,我的天啊,別恩渲,家財萬貫的你難道挪不出一點錢置裝嗎?」簡直不敢苟同她那身打扮。
深褐色尺寸過大的套裝和老式的眼鏡,再加上阿媽的絲襪和皮鞋,說有多老氣就有多老氣。
「挺好的,多有教授威嚴。」
「好到讓學生倒盡胃口吧!」他譏笑她。
要是他的面前站著這樣的老師,別說唸書,就連踏進學校他都不想,更遑論坐在她面前聽課,八百年前吃的早餐都會吐出來。
「囉唆,不這樣偽裝,怎麼可能三不五時陪你去PUB混。」為人師表在PUB釣男人,萬一被學生抓包怎麼辦。
「狡辯。」明明是自己愛玩,關他啥事。
「活得不耐煩了,」瞪了他一眼,別恩渲儲存檔案準備關電腦,「現在才幾點,怎麼你就下班啦,該不會把工作都扔給大哥做吧?」
「瞎說,我是那種人嗎?」
「是。」她答得毫不猶豫。
「別恩渲——是大哥叫我先來接你,他說晚上公會有個晚會,要你趕快回去恢復正常,免得嚇死人。」
朝著他走去,她拿起手上的公事包猛的甩上他的臉,「當心我跟媽告狀。」
侯競語捂著鼻子,認分的跟在她後面。
「記得鎖門。」她回頭命令著。
「知道啦。」
侯競語還未停好車,別恩渲就已經打開車門下車。
「媽,我們回來了。」她對著看起來空無一人的房子大喊。
二樓有點動靜,別恩渲直覺往上抬頭,有個不知死活的小孩,正興高烈的掛在欄杆上對人炫耀她的運動細胞。
「別君棠,你若是想當肉餡兒,待會兒我會成全你。」
「接住我——」十歲的別君棠展開雙臂任性命令。
她在欄杆上一個下腰、翻身,接著便縱身往一樓的玄關跳下。
老把戲!別恩渲壓根兒不想理,擱下公事包逕自往廚房走去。
「天啊,棠棠,小心——」身後的「火山孝子」侯競語飛身一撲,精準接住那墜落的小身子,隨即對著別恩渲咆哮嚷嚷,「你這狼心狗肺的媽,你女兒從樓上掉下來了,你還甩都不甩。」
「小舅你好厲害,呵呵。」詭計得逞,別君棠笑得花枝亂顫。
「她是跳下來,不是掉下來。」遍尋不著侯母的身影,別恩渲只得又步至客廳,「敢跳就讓她跳啊,當初我就是沒膽跳,才生下她。」
「別恩渲——」
不想理他的聒噪,她開口詢問女兒,「別君棠,婆去哪兒了?」
「剛跟公公去散步。」掙脫侯競語的懷抱,別君棠又滿屋子跑跳著,「晚上婆說要帶我去吃飯。」
「去哪兒吃飯?」
「不知道,可能是某人家吧?」又一個劈腿。
「廢話!」
她怎會生出一個成天像只蚱蜢似的女兒,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明明是送她去學古典芭蕾,可怎麼看都像從李棠華特技團出來的孩子。
「我先上樓去梳洗。」不理會那一大一小的嚷呼聲,別恩渲回到三樓,她和女兒獨有的空間。
起初侯競琰要把他的房間出讓給她,因為他怕她會覺得生疏,想說如果她住在二樓跟侯競語也有伴,後來是侯媽說三樓正好給她們母女當親密的小窩,所以她擁有了這個家視野最好的樓層。
透過侯父的安排,她回國任教了,久未居住的房間還有點陌生,連女兒的性情都有點摸不著邊際,「一定是太久沒住在一塊兒了。」完美的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