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毅沒有搭腔,只是納悶她使用的稱謂,格格?這兩個女孩是不是還珠格格看多了,這年頭怎還會有那不符合時代的稱呼?他不動聲色的低哂。
不過,她身上這身清裝打扮,倒是把她沉魚落雁之舉表現得絲毫不差。
「大膽狂徒,還不跪下請罪。」見他悶不吭聲的,晴兒多少有點畏懼,只得硬著頭皮強作鎮定。
直覺眼前的兩位年輕女孩鐵定是古裝劇看多了,不僅稱呼老式,就連衣著打扮都有別於尋常人。她們雖不若昨天富麗堂皇的裝扮,卻也是料子精緻的清朝服飾,沈君毅維持著他被動的靜默,微揚的嘴角帶有一點挪揄的意味。
「晴兒不得無禮。」容鳳儀出聲輕斥。
她蓮步微跨上前,拉開一旁的椅子,逕自落坐。
「你是台灣來的?」
沈君毅還是沒搭腔,不置可否的模樣。他已經說過的話,不喜歡再重複。
見他又不吭聲,晴兒惱了,「你這大膽刁民,聽見格格問話竟不答話,小心我請聖上誅你九族,以懲罰你藐視皇親。」
「晴兒——」容鳳儀聲音一沉,晴兒隨即收斂的退下,「丫環不懂事,還望公子見諒。」她頷首致意。
這古式的對話,讓沈君毅不知如何回答,濃眉不禁微皺。
「這是什麼新鮮玩意兒?」生性大方的容風儀一點都不怕生,因為她實在好奇他手中所拿的東西,直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望著他。
她的花容月貌太令人心震了,彷彿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稔,他不明白這熱切的感覺所為何來?他和她這素未謀面的女孩為例會有一種等待多年的滄桑感?
「相機。」他困惑的回答。
「警告你,別想對我家格格施什麼妖術。」成天愛胡思亂想的晴兒還是一口咬定,那是一隻會攝人心智的魔怪箱。
沈君毅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這只是一架相機,它可以用來捕捉許多難得的畫面,它的功能特殊,但是我想應該不包括攝人心智這種奇的事情。我不是宋七力,蒙不出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你還狡辯。」晴兒一臉氣呼呼的。
「晴兒,誰讓你插嘴了?」容鳳儀斜眼一睨,晴兒才又收斂她的造次。
晴兒什麼都好,就是體力不敷使用,嘴巴使用過度。
「格格?」沈君毅衝著容鳳儀拋出了一句沒頭沒尾的問句。
「是,我的確是恭親王府的小格格,怎麼,你懷疑嗎?」她嫣然一笑的問。
明人不作暗事,她行不改名坐不改性,她的的確確就是位格格,而且這位男子就是對她的眼,所以她壓根兒不會想要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因為她發現他的身上有一種熟悉的味道。
「清朝已經被推翻,而民國都九十一年了,格格這稱呼只有在電視劇上才會出現。」他還是一哂,說不出是輕蔑或是無暇理會。
「什麼推翻,你再信口胡謅,當心這是殺頭的大罪,別以為你躲到這天涯海角咱們御林軍就沒法子逮到你。」晴兒忍不住又喳呼起來。
掃了一記白眼止住晴兒的嘴巴,容風儀才開口,「你不信?」她揚了楊柳似的眉。
「的確難以置信,」他瞥了眼容鳳儀及晴兒身上的衣服,「如果是因為你身上這身打扮,請恕我冒昧,這戲服總有門路可借,而我說什麼也不認為你是什麼恭親王府的小格格,或許你的血統是滿清皇族的後裔,但是你也毋需硬要他人稱你為格格,這對於二十一世紀的今天,畢竟不合時宜。
說完這一長串的話,沈君毅和容鳳儀都有點愣住了,不過原因卻不盡相同。
沈君毅訝異的是,自己竟會對這陌生的女子說了這麼一長串的話,這是他多年來不曾再做過的事,如今卻這麼發生了!
容鳳儀也納悶了,這男子說話的調調兒怎麼依稀在什麼地方聽過,他這人的模樣也令她熟稔得緊,尤其是在這麼近的距離看清他,那感覺越來越強烈。
「你到底是誰?」她一定得同清楚,或許他們曾經在京城的某處見過面也說不定,只是她不懂,為什麼他一直否認她的朝代、身份?
天啊!這算不算有謀反之心?這是不是蔑視皇親國戚的舉動?倘若他的說法都對,眼前這傢伙豈不是得斬首示眾了!
「沈君毅。」
說完,他再度拿起他的相機起身,在容鳳儀還來不及意會前,瀟灑邁開步伐,昂首離去。
「公子,請留步。」容鳳儀對著他的背影喊著。
她還有好多出情想不透,還有許多問題想問他,而他怎麼可以頭也不回的離開!
「鄙俗的野夫,我家格格還沒說完話,你怎麼可以離開,這可是大不敬……」
毛躁的晴兒又開始在原處時天搶地的亂喊一通氣急敗壞的她嚷得一張臉都紅了,但是沈君毅的腳步依舊未停,真是氣煞人也,竟有如此膽大妄為的刁民!
第三章
「怎麼樣,陳老闆?」諾曼坐在麒麟坊內,一顆心七上八下。
關上了量黃的燈光,拿下眼窩上的鏡片,陳老闆若有所思的坐在木椅上抽著長煙。
依照這翡翠玉戒的色澤質地來看,乃是新疆上好的和闐王,玉戒上雕鑿的手工堪稱一絕,依他多年經驗推斷下來,這乃是清朝皇室人的玉戒,擁有者非富即貴。
此外這玉戒透著一股靈氣,與他等候之機緣者的磁場頗為雷同,當真此人已經來了?可來人該是男子,為何他卻只感應到女子的形體?
況且這玉戒井來經歲月鑿去它初成的氣味,這不該出現在此時空國度的首成為何會落在這「嗜財狠」手中?莫非另有高人干擾時空流序,顛倒乾坤……
「陳老闆?」諾曼輕輕的叫喚,生怕一個大吼,會惹惱這麒麟坊的老闆,屆時他的玉戒可怎麼辦好。
緊闔的雙眼緩緩張成一絲細逢,讓精明的眼神透出,「嗯?」
「這……這隻玉戒,可……可是價值連城?」他略微顫抖。
「價值連城?」陳老闆重新闔上他的眼,隨即緩搖他的頭,「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麼——」諾曼緊張了,該不會這玉戒只是贗品吧!那他豈不是便宜了昨天那兩個丫頭?
「這東西不該在這時間出現,天地網常恐有變動,只怕還未招來富貴,反到引來殺機。此物……不可留。」
「不可留?」諾曼瞪大眼睛,活像要吃人似的震驚,不是為了戒指可能招來的殺機,而是為了那可能成功的交易。
這可是他的心肝寶貝,是他苦等許久的肥羊上剝下的一撮毛,他耍賴的以為小削一點塞牙縫的,既然陳老闆說不可留,或對他會有意願收購,那他何不小嫌他一筆呢?
同為生意人,為了想得到的東西,大家總會使點手段,既然他諾曼會,人家陳老闆肯定也會,說不定陳老闆只是為了嚇嚇他而已,中國人不就愛玩這笑裡藏刀的伎倆,他可不會輕易上當,但是順水推舟不為過吧?
「陳老闆,我知道你喜歡這玉戒,我就當大家是朋友,便宜賤賣給你好了,咱們都是生意人,你要這貨,我賣便是,又何必說這些殺機不殺機的恐怖事情嚇我呢?」諾曼的臉抽搐的笑著。
「鬼扯別把我家老闆比作是你,你還不及我家老闆的一根腳毛呢!」阿璽皺眉駁斥。
「你……你這小免崽子——」諾曼氣用吹鬍子瞪眼。
「阿璽,別插嘴。」陳老闆說。
「是。」礙於陳老闆的命令,他不情願的退下。
「這希奇古怪的玩意兒我多得是,陳老闆若有興趣我就賣,若不,我自有門路把這些東西賣個好價錢。」他笑得輕浮。
陳老闆臉上波瀾不興的起身,朝諾曼的位置走來,「我知道你多得是這些寶貝,既然你有意思要賣,我自會出個好價錢收購。」歲月鑿刻的老臉平靜得讓人畏懼,有著一種山雨欲來的鬼祟。
「好,賣你。」他毫不遲疑的把戒指遞給他,有別於他先前的神秘、珍貴模樣,「快把錢給我把!」說到錢,他倒是念念不忘。
「阿璽,拿個最好的價錢給諾曼老闆吧!」
「是。」阿璽雖不滿,但還是給了錢。
捧著為數不少的錢,諾曼真有說不出的快活,原來賺錢竟是這等容易的事情,不費吹灰之力一有這堆錢可讓他花用,快活!真是太快活了——
「謝謝你了陳老闆,如果有新鮮玩意兒,我會再來的。」說完,他興高采烈的捧著錢健步如飛的離開。
當諾曼離去後,忽爾,麒麟坊的大門讓一陣突如其來的怪風給關上了,屋內隨之起了一陣煙,裡頭的兩人馬上幻化成了白髮蒼蒼的老者以及一位黃發垂髻的童子。
「師父,徒兒不懂,為什麼不給這壞心眼的傢伙一頓懲罰,反倒給了他一筆錢,讓他稱心如意?」
「我的小徒啊!我感應到那玉戒有著不尋常的氣息,也許它將會引我們發現『血玦』,也讓我們早點等到該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