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算解決了,但另一件事……」他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冷漠的眼裡升起一抹肅殺。沒有人可以傷她、任何人都不行,使壞的人誓必得付出比這更慘痛百倍的代價。
小仙悠然長歎一口氣,他意指何事?她明白,但是……「曉月,她畢竟是我姑母。」
「姑息只會養奸,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他是打算要廢掉唐姑母了。那女人的良知已被野心所蒙蔽,留下她只會後患無窮。
「得饒人處且饒人。姑母雖狠,但在僱請殺手殺人時,也將我剔除在外了,可見她還有一點姑侄之情,放她一馬吧,曉月。」小仙懇求道。
「你……」曉月沉思半晌,無奈地長吁口氣。「好吧!就照你說的,放她一馬,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不是我批評唐門制度,太君、掌門,都太縱容她了,你的兄弟們又都聰明有餘、機靈不足,這樣很容易給人可乘之機,所以我要設法將岳氏母子趕出唐門,這一點你不反對吧?」
「舉雙手贊成。」她高興地抱緊他,親了一下。「謝謝你,曉月。」
「唉喲。」小妮子太熱情了,猛然的投懷送抱正壓中他手臂上的傷口,疼得他眉眼兒一皺,幸福與痛苦果然只是一線之隔。
第九章
曉月和小仙這次都傷得夠嗆,尤其曉月的身體和南宋磁場不合,傷口又不易結痂,兩人只得窩在山上,療養了十來天才有精神回家。
一走進唐門,唐卓急忙地迎了出來。「二姊、二姊,你知不知道,『曉月姑娘』她……咦?」他驀地咬住了舌頭,直楞楞的望著和小仙並肩而立的曉月。「『曉月姑娘』,你……你沒死?」
曉月和小汕交換一抹會意的眼神,這死訊八成是唐姑母傳出來的,意要老太君死心,別再妄想找其他人取代她的地位了。
只是她沒料到,咱們這位「幕容姑娘」其實是男扮女裝,雖不曾習武練功,手腳卻很利落,加上小仙的臨時插手,四個殺手,不僅未能達成任務,反而先後找閻羅王註冊報到去了。
「去去去!烏鴉嘴,咱們是遇到了一些麻煩,但憑你老姊例無虛發的唐門暗器,那些一個跳樑小丑想逞兇?別作夢了。」小仙拉過曉月手上的韁繩一起塞進小弟的手裡。「把馬牽去馬廝吧!」
「是誰這麼大膽敢在四川境內襲擊我們唐門的人?」
唐卓憤憤不平接過韁繩,怒聲罵道。
「誰曉得,一個個黑衣蒙面的人。」小仙回道。這是曉月教的,先按下火氣,別打草驚蛇,叫唐姑母有了防備,可就不好對付了。
「二姊,你打倒他們的時候,沒掀開他們的面罩看看他們的真面目嗎?」唐卓疑問。
「『慕容姊姊』受了點傷,我急著看顧他,一時忘了。」小仙指指曉月。
唐卓這才注意到曉月右手還用一條白綾綁著,吊在肩上。
「『曉月姑娘』,你傷得重不重?」
「還好!」曉月笑了笑。「唐門的金創藥很好,我已經沒事了。」
「還是請奶奶看一下比較妥當。」唐容不曉得什麼時候出來的,正笑盈盈地朝眾人走過來。
他自從被曉月一語點醒後,書雖然照看,但已不會一個人關在書房裡,悶著頭死讀。他開始懂得用眼睛、用心去觀察、體會這個世界,正視自己的人生,享權利、盡義務,他的成長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對啊!奶奶的醫術是眾所皆知的好,一定可以讓『曉月姑娘』的傷勢好得更快,而且不留疤痕。」這事兒唐卓也贊成。
「我想不用了,小仙已經幫我治得差不多了。」曉月在心裡大叫救命。真要給老太君一診斷,他男人的身份還瞞得下去嗎?不現場給當成採花賊、亂棍打死才怪呢。
唐容沉吟半晌,忽然古怪一笑。「也罷,不過……
曉月,該來的還是要來,躲不掉的。」
曉月怔忡一下,驀地靈光一閃,拱手大禮行道:「多謝唐兄成全,曉月自有分寸。」
早知道這事瞞不了人,只是曉月沒想到,第一個看破他身份的竟然是人人不屑的唐門書獃子——唐容,可見他以往那些書並沒有白讀,一朝智慧門開啟,他的聰明才智將會無與倫比。
「我這妹子性格雖然暴躁了點,但人很善良、天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希望你好好照顧她。」唐容別有用意地說完,笑嘻嘻地轉身走了。
「大哥到底在說些什麼阿?古古怪怪的,最近每個人都很奇怪,不曉得在搞些什麼?」唐卓喃喃咕咕地逕自牽著馬往馬廝走去。
「大哥,他……」小仙未語先羞,霓紅也似的彩霞棲上粉頰,紅艷艷地韶華盡吐,比那出水芙蓉更加動人三分。
「唐大哥看出來了。」曉月低聲說道。
一時被她的絕艷風姿,震得呆了。什麼叫作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其間含義,他今天總算瞭解了。
「討厭,你幹麼這樣看人家?」她又羞又窘,直跺腳嬌嗅不已。
「看天下第一大美人啊!」他心裡可樂了,得妻若此,夫復何求?
「神經!」她白他一眼,卻掩不住滿心歡喜。
「小表妹,你可回來了。」聽這輕佻的聲音,可不就是花花公子岳盈春。說著說著,他驀地眼睛一亮。「唉?你旁邊這位美麗的姑娘是……」瞧來他又見獵心喜了。
「好久不見啊,岳公子。」曉月不懷好意地上前一步,和岳盈春站了個面對面天啊!大美人竟然是聰明刁鑽的慕容曉月。岳盈春嚇得臉色一白,他可沒忘記,這位美人兒整人的手段有多厲害,忙不迭恭聲行禮。
「是好久不見了,『慕容姑娘』還是那麼漂亮,嗯!小生還有事情待辦,失陪了,失禮,再見。」
盯著他落慌而逃的背影,曉月和小仙忍不住放聲大笑,捧著腰,一路笑回秀閣裡。
兩個樂過頭的人都沒發現,一旁兩道怨很的視線,像蛇盯住青蛙般,惡狠狠地直盯住他們背後,片刻不曾稍離。
要論到慈悲良善,那個人絕對不是曉月;他向來是有仇不報非君子。若有人責他為何不「以德報怨」?他鐵會回你一句「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既然孔聖人都這麼說了,他自是人家敬他一尺.他絕對回以一丈。
所以回唐門第一天,他就開始挖陷阱引岳盈春那隻小王八入殼了。
「為什麼不針對姑母?始作俑者是她,咱們卻對付岳王八,似乎有違江湖道義。」小仙可是恩怨分明得緊。
「是你說要放他們一條一路的,姑母手段狠毒咱們是見識過的,跟她對上,鐵定要硬碰硬,我是不怕啦.但結果可能就不大和平了。」曉月邊梳頭,邊解釋道:「但岳王八就不同了,一個標準的有色沒膽的小癟三,我只要動很小指頭,包管整得他哇哇叫,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最後再由老太君出面收場,結局保證平平和和、快快樂樂,什麼血腥事都不會發生。」
「什麼辦法這麼厲害?」小仙走過來拿起羅黛幫他畫眉,劃著劃著,突然傻兮兮笑了起來。「呵呵呵!原來畫眉之樂是這麼一回事兒,我總算懂了。」
「是嗎?」他橫眼瞪著銅鏡裡被畫成兩道毛毛蟲的蠶眉。人家閨房裡的「畫眉之樂」何等旖旎溫馨,她卻拿來瞎整他的臉,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指神功」倏出,直搔向她的腋下。
「啊——」小仙一聲尖叫,忙不迭丟下羅黛,整個身子捲成蝦米狀,笑得涕淚橫流。「不玩了,不玩了……啊——」好慘喲!
「如何娘子?相公這『搔癢之樂,比起你那『畫眉之樂』有過之而無不及吧?」曉月意猶未盡地放開她,那抹邪笑,笑得可賊了。
天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怕癢?惟恐「一指神功」再度殺到,她的頭點得好比小雞啄米,就怕少點一個,又會被他的「一指神功」殺得淒淒慘慘。
「嗯!既然你已意會,本將軍就饒你一次吧!」他威風凜凜地跨腳落坐梳妝椅上,那副裝出來的昂藏不屈,配上一身羅裙宮裝,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小仙看得抱著肚子笑翻在床鋪上,都快沒力喘氣了。
「喂!別玩了,太陽快下山了,再不趕緊扮好裝,準備上戲,改明兒個就換咱們被人上戲了。」見她笑得實在無法無天,曉月不得不出聲警告。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辦法呢?我該如何配合呢?」小仙邊擦著笑出眼眶的淚,邊走過來幫他上妝打扮。
「你呢,只要在二更時分,將老太君哄到客房裡,什麼借口都行,讓老人家在房裡待到三更,我保證上一出絕妙好戲讓你看個過癮。」他理理雲鬃,在銅鏡前轉了一圈,確定裝扮無誤後,又提醒道:「記住了,只要老太君留下,閒雜人等,麻煩有多遠閃多遠去,你也一樣。」